《火野福冈》高地

18、第18章

　　九龙湾码头每日吞吐量超过亿万，繁重的体力劳动，大量的现金交易，疲惫与渴望交织在一起，成为人们永远看不厌的蓬勃生机的画面。
　　危险区已经荒废成一座坟墓，我不知道国家从哪儿弄来石油，输向世界各地。

　　从祯彦那里，我将所有的线索综合、分析，最终出现一条模糊的线索，犹如一条路标，指出古力的大本营——危险区！
　　这条线索让我兴奋，无论真假，至少这是我得到最接近古力的一条途径。而他明天下午三点将出现在危险区边界一座废弃的仓库里进行交易。
　　这条线索还是祯彦告诉我的，却在大哥那里得到证实，我没有理由不相信。

　　危险区弥漫着灰尘，天空总是阴沉昏暗。
　　废弃仓库里堆满了过期货物，它们被巨大的帆布包裹，犹如一座座小山。攀上其中一座货物，这里将成为我狙击古力的最佳场地。
　　古力的敌人不止我一个，他不会想到我会出现在这么近的距离狙击他，光是想想都让人觉得疯狂，我差点就按耐不住体内的兴奋。
　　而他的手下还在远离他的位置搜索我的踪迹时，我却近到可以看见他的睫毛。

　　二点五十九分，手雷被接二连三的抛掷进来，飞溅的货物残渣如同刀片，轻易割破我的衣服和肌肤。
　　我藏身货物之中，如同货物，只能祈祷我的运气没有这么差。

　　五分钟后，硝烟弥漫中，人影开始晃动。
　　“你终于出现了？”古力的声音突然响起，我仿佛被电击般想要看清他的样子，烟雾渐渐散去，被炸烂的废屑堆积在我的面前，挡住我的大部分视野，至少跟他交易的人，我一点也看不见，不过这没什么，因为古力在我的前下方，他的大部分头部都在我的射击范围内。

　　“我以为你不会来，你看我都做过些什么……”古力开始大笑，疯狂中他摊开双手，然后他开始走来走去，速度很快，显得有些焦躁，这让我无法瞄准他。
　　“你来这里是想让我放过他们？”古力开始自言自语，专心阻击他的我也开始发现哪儿不太对劲。
　　“我不会放过他们，永远不会。”古力一把按上他对面的交易人，愤怒的面容有些狰狞，片刻后，他从那人手中接过一样东西，“给我，你以为我想要的是这个？告诉你，我想要的是……”他猛地将那人拉向他。

　　这一刻，我放下狙击枪，有些仓惶。
　　不，不是仓惶，是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到底该相信谁？我以往的一切一切究竟是有意义的，还是被人利用？
　　“谁？”古力朝我藏身的地方走来，并且迅速的掏出手枪。
　　“你？”古力放下手枪，从我藏身的过道里走出另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
　　“是我。”
　　“你怎么来了？”古力问着。
　　“想来就来了。”
　　“过来。”古力挥挥手，这人走了过去，“杰克，看看他，像不像我们一起养大的那个孩子？”

　　“吉安……够了，他不是古力，古力已经死了。”一直背对着我的人侧过身子，在我心里混乱的同时，我的脑袋也在混乱，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父亲在这里？为什么祯彦在这里？为什么他们三人讨论着古力已经死亡的话题？
　　“对……是死了。”古力朝后退去，“被你杀死的。”
　　“凯西已经死了，这样难道不够？”父亲问道，带着质疑，凯西是妈妈的小名，父亲一直这样称呼她。
　　“不够，永远不够，离开我去你身边的一起有五十三名兄弟，没有一个人回来，拿你全家抵命也无法消除我的愤怒。”古力将手枪指向父亲的脑袋，我赶紧端起狙击枪。
　　“我也死了很多手下，已经够了。”父亲有些萎靡，这不是我认识的父亲。
　　“因为你，古力死了，所以是你带走了他……而现在，你的女儿要带走他。”古力指向他身边的祯彦，“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完结……”

　　他没说完，我开了枪。
　　那一会儿，我认为自己肯定杀了他，可是他很快从地上爬了起来，只是拿手按着受伤的肩膀。
　　他……竟然躲过我的射击？那刻我从心底感到害怕，害怕这个像怪兽一般的男人。
　　古力发疯的大喊大叫，因为在他倒下时，父亲不见了，祯彦也不见了。冲进来的人将他围在中间，那些人开始疯狂射击。

　　丢下枪支，我疯狂的朝外跑去，因为我不想落在古力的手上。
　　昏暗狭小的过道里，枪林弹雨中，我疯狂的朝外跑去，似乎想要摆脱一切，有人抓住我的手，拉着我朝前跑，直到一丝丝光亮透来，我才看清他——呵～祯彦，真的是祯彦！

　　“你不回去？”月色总是那么美丽，被它笼罩的一切东西都蒙上一层淡淡的银光，祯彦吻着我的后背，而我只想睡觉。
　　“你开始害怕真相？”他趴在我的背上，轻声问道。
　　“以为揭开薄纱，就能知道一切，谁知道看见的却更加复杂……”仓库里的那一幕在我脑海里不断的重复。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或许我知道一切。”祯彦喃喃道，而我闭上眼睛。
　　一滴滴冰凉的东西滴落在我的后背上，原来眼泪也是……冰凉的。我们开始做爱，只是我再也没有兴致，整夜的趴在床上，任由他疯狂。
　　“帅戈……我们离开这里，好吗？”
　　一片粉红的花瓣飘落在我的脸上，很多时候，我都认为这是自己臆想出来的，祯彦绝对没有这样说过，抬头看了眼头顶，粉红色的花瓣重重叠叠，晕染出生动的往事。

　　“古力。”我在阳台上打了电话，给古力。
　　“你们在一起？”他是愤怒的。
　　“对，我们是在一起。”我淡然的笑，“他有些累了，这里是……，来接他吧！”
　　我进去的时候，祯彦还在熟睡，吻上他的嘴唇，我却没有丝毫的留恋。这种感情很奇怪，在我以为自己再也放不下他时，竟然可以这么轻易的离开。

　　大哥死了。
　　不是这之后，而是在我们都待在仓库时，他们在另一个嫌疑地点杀害了大哥。
　　大哥被炸的尸骨无存，我在现场找不到任何一样属于他的东西。

　　晚上，我去看了一次父亲，他的头发全白了。
　　父亲一遍又一遍的祈求我，让我离开这里，我没有问他关于仓库里的事情，因为那些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
　　如果不是祯彦，我不会去那个仓库，那么大哥不会去另一个嫌疑地点，那……是不是祯彦救了我？但也是他害了大哥。
　　我跪在父亲身边，拉上他的手，放在嘴边亲吻。
　　过了多久？
　　“这真是你想要的？”父亲最后问了我一句。
　　“是。”我点头。

　　父亲点点头，有些步履艰难的离开书房，出去前，他关掉灯，拉上门，仿佛我不存在一般。
　　我在书房里跪了很久。

　　祯彦说我跟古力是一样的人。
　　现在想来，他说的一点都没错，一样的疯狂执拗，一样的紧追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