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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谈话后的第三天,凤凰社与食死徒的战斗打响了。与此同时,戈德里克在魔法部截住了正欲撤退的伏地魔。两人战斗持续了整个下午,伏地魔在此过程中失去了五个魂器,最终不敌逃亡,只余下少部分死忠伏地魔的食死徒在主人的命令下拼死反击。

      鲜血与咒语照亮了每一名巫师的脸,这场席卷了整个巫师界的战斗里没有人能独善其身。争斗与厮杀在每一个角落开展,就连庇护着大部分老幼妇孺的霍格沃茨也有食死徒混入其中。

      一片纷乱中,很少有人注意到一片静默的巴伐利亚森林已经被雾气笼罩。或者说,就算有人注意到了,迫在眉睫的危机也让他们无暇顾及。没人发现笼罩着森林的朦胧雾气里影影绰绰露出了巨大的兽影,一只又一只看不清模样的兽兵展露身姿,在模糊的雾气中汇聚成一片沉默的海洋。

      卢平从昏迷中忽然醒来。

      他的头仍然隐隐作痛,双手酸痛无力地抓不住魔杖,可长期以来的战斗习惯仍然让他拼命睁开眼观察四周,却只看到周围一圈模模糊糊的绿色。这是哪?卢平喘着粗气,试图回忆起之前发生了什么。

      战斗……对,他们在和食死徒战斗!一场又一场的战斗,不断地救援,不断地奔袭,直到另一方彻底死亡……陷入绝境的食死徒燃起了无法熄灭的厉火,他们试图幻影移行,但爆发的厉火扭曲了咒语指向的方向……

      这大概就是幻影移行失败的结果吧,幸运的是卢平并没把自己切成几块,但他现在的处境也无疑并不值得庆幸。将自己的呼吸压到最低,卢平眨了眨眼前依然是模糊一片的双眼,试图聆听周遭的声响。

      爆炸带来的耳鸣在他的努力下逐渐沉寂,火焰“哔啪”的声音伴着汤羹咕嘟咕嘟煮沸的声音渐渐传来。与此同时,卢平比其他人更敏锐一些的嗅觉也突然开始工作,他无意识地开始分辨起食物的香味——土豆,蘑菇和野果的味道美妙地交融着,卢平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他的肚子应景的“咕噜”起来。

      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苏醒,靴子踩在草叶上的声音伴着微不可闻的草药香气逐渐靠近,卢平赶忙闭上眼睛,潜意识里却隐隐感到了熟悉。没等卢平回忆起这熟悉感来自何处,他便感觉自己的上半身被轻轻抬起。

      来人让卢平的头靠在自己膝上,微凉的手则轻轻遮住了卢平紧闭的双眼。热度从他指掌之中流淌而出,惹得卢平不安地动了动眼珠。那感觉并不讨厌,像是劳累了一天后将身体浸入热水一般,温热之余带来些微的刺痛。

      “好了,你睁开眼睛吧。”带着笑意的声音如此说道。

      熟悉感愈发强烈了。卢平的手指缩了缩,无法移动身体的处境让他极为不安,但他身体里属于格兰芬多的一面还是促使他睁开眼面对一切。眼前白光闪过,双目所及的一切忽然变得清晰起来。卢平惊讶地眨了眨眼,下意识略过周遭的林木,直直看向那个将他救起的人影。

      “教授?”卢平愕然道。

      这是一个卢平意料之外的人选,或者说,这是一个自从卢平毕业后就再没能遇见的人。在那段快乐的学生生涯里,他曾无数次服用过这个人调配的药水,也正是这个人的帮助,使他不必每到月圆之夜便蜷缩在尖叫棚屋破烂黑暗的斗室中。

      毕业后,这段日子渐渐被掩藏在回忆之中,除了几位的知情者外,几乎没人知道卢平曾与这位不知名的教授有过交集。可卢平无法忘却那段日子。在尖叫棚屋里挣扎听起来似乎与在有求必应室里昏睡并没什么不同,但对卢平来说,他确实无比感激。

      纵然关于这位教授真实身份的传言甚嚣尘上,甚至有人猜测他便是神秘人的先祖,是那位有史以来最恐怖的黑巫师。但卢平对他的信任远远超过了他可能拥有的身份,毕业后每个无法自控的月圆之夜,他无法不回忆起唯一一个在他最虚弱时陪伴在他身边的长辈。

      现在,就像过去那样,这位教授再一次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了卢平面前。

      “萨拉查斯莱特林……是您吗?”连卢平自己都没想到,他脱口而出的第一句完整的话竟是这个。他窘迫地张了张口,却贫乏地什么也说不出口。在这位教授面前,卢平好像又变成了那个羞怯腼腆的学生。

      “是我。”萨拉查并不否认。黑巫师端着碗走到了卢平身边,一边扶着卢平的上身将煮好的汤羹一点点喂给他,一边为曾经的学生解释起来:“我们现在在巴伐利亚森林。你身上被厉火伤得很重,我在汤里加了些镇痛治愈的魔药,你吃了睡一觉,明天应该就可以活动了。”

      入口的汤羹浓稠而又鲜美,卢平大口吞咽着食物,感觉冰冷的胃部一点点暖和起来。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只好埋头吃饭,假装自己并不曾问出什么失礼的问题。

      他问的问题也确实算不上失礼,萨拉查也根本不曾在意。在这段时间里,他救下的人并不止卢平一个,也不是每个人都像卢平那样对他心怀善意。

      也许因为萨拉查身处此处的缘故,此时的巴伐利亚森林被魔法和元素认定为最安全的地方。不知多少巫师幻影移行的终点被冥冥中的意志修改到了此处,也就逼得萨拉查不得不到处“捡尸“,免得那群冒冒失失的巫师真把自己作死在了异变的巴伐利亚森林中。

      安排卢平躺好休憩,萨拉查为他布置好防御法阵后便提着灯笼离开了此处。因走动频繁,他赤裸的双脚早已不堪重负,可来自土地与水脉的帮助依然使他以极快的速度分辨出生命的气息。将轻伤的先行送走,重伤的急救喂药,当萨拉查指挥路上偶遇的小猫豹背着一箱子草药往回赶时,他难得遇上了一个完好的健康巫师。

      德国人、圣徒、盖勒特格林德沃的心腹、德姆斯特朗七年级在读生、擅长现代黑魔法、家族对诅咒很有研究……此次来是奉了格林德沃的命令查看巴伐利亚森林的状况,身上刻录了敏锐感官的铭文,并且在几分钟前刚刚见过萨拉查处理过的兽兵的残骸。

      常人看不见的信息盘旋在这个紧张的年轻巫师身边,萨拉查阅读着这些信息,对这个还未毕业的学生有了更多的宽容。他一向喜欢孩子,脾气又好,十分体谅年轻巫师的恐惧与不安。萨拉查善解人意地露出双手,暴露出自己没拿魔杖的事实,他尽可能柔和地说:“你需要帮助吗?我的同伴受伤了,采到的魔药可以分你一半。“

      “站在那!不要看我!“年轻巫师——海德尔大喊道。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因此神经质地看了看左右。但对面巫师依言垂眸的举动还是安抚了他不安的神经,让海德尔得以稍微平复了下心绪,更加仔细地打量起了对面的巫师。

      对面的巫师有着鸦黑色的长发与苍白的面容,他柔软的发丝被银色的发饰束起,柔顺地搭在肩膀一侧。此刻他眼睫低垂的模样看起来温顺而又疲倦,让人无端想起微风拂过湖面时带起的阵阵涟漪,秀美而脆弱。

      “美丽“。

      不知为何,尽管这个巫师的面容绝不像媚娃那样有着尖锐而让人发疯的美貌,可海德尔见到他的第一印象仍是这个词。年轻的巫师无法准确地形容这种感受,若是格林德沃在这里,他便会发现这种美丽更像是魔法与元素为弱小者标注的警示。

      海德尔看了一会就忍不住移开了视线,他不知道这是生存本能在向他发起绝不能惹怒禁忌的警告,但还是下意识遵从了本能。海德尔咽了咽口水,老师与长辈的教导让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巫师墨绿绣银的长袍,更动了动鼻子试图嗅闻,没有一点血迹和一丝血腥味的结果终于让他略微放下了心。更何况,来之前被长辈恒定在身上的超感魔法仍在起效,通过铭文从那个巫师身上传来的安定感让海德尔更多了几分信任。

      他不会伤害我的。不知为何,海德尔心里忽然升起这样的想法。

      海德尔垂下了魔杖,他用自己也不知道的柔和声音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的同伴幻影移行失败,不小心来到了这里。他受了伤,所以……“萨拉查说道。见年轻巫师垂下了魔杖,他便把素白的指尖重新藏入了宽袖中:“你可以叫我萨尔。你看起来似乎很疲惫,要到我们的营地休息一下吗?”

      这真是一个古怪而又让人心生疑虑的邀请,但萨拉查作为“饲育者”对幼崽的亲和力终于起了效,年轻的巫师和他交换了姓名,同意一同前往驻地休息。萨拉查也因此松了口气——这一次奇拿斯人派来的兽兵可真不少,他们死亡的地点也绝不只这个小巫师之前撞上的一处。

      对这个还未毕业的年轻巫师来说,直面众多生前实力远超他的兽兵尸体无疑不是好事。更何况,为了尽快恢复此处土地的生机与魔力,萨拉查还细心地把那些尸体碾成肉末铺好,连灵魂都扯碎埋进了土里,那景象对普通巫师来说确实刺激过了头。

      等会还是找机会把现场再处理一下吧。萨拉查一边柔声安抚着受惊过度的小巫师,一边有些头疼地想。

      萨拉查走路本就慢,他知道有弱点的人总是更让人放心,就也不在乎在海德尔面前暴露出自己这一点。两人走走停停了一个小时才终于到了之前的营地,营地里的狼人还在昏沉地睡着,时不时飘出几句梦话,萨拉查把锅里的汤羹热了热,自己喝了些,又招呼海德尔烘烤自带的干粮。

      一夜无话。

      待卢平从梦中清醒时,营地里只有一个面上稚气未脱的年轻巫师。那个巫师用带着德语口音的英语问他:“教授是谁?”也许是吃饱喝足又休息够了的缘故,海德尔的精神比初遇萨拉查时好了许多,也更带出几分学生气,“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您梦里一直在念叨这位教授。”

      “我是海德尔,圣徒的预备成员。很高兴见到你,凤凰社的卢平先生。”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卢平回答。他动了动身子,高兴地发现酸软的身躯已经可以活动了,便吃力地支撑起身子,慢慢打量起了四周的环境和对面的人。面对伏地魔,凤凰社和圣徒早就结为联盟,对彼此的成员也略有了解,对面的年轻巫师看起来就十分面熟,似乎是阿布思校长提过的“对感应魔法非常有天赋的德姆斯特朗的学生”。

      看着这张年轻的脸,卢平心里有些沉重:与食死徒的争斗愈发激烈,连这样没毕业的孩子都要上战场。可思及那位斯莱特林教授,他的心里又多了几分信心。“我昨晚梦到了些上学时的事。”刻意回避了海德尔的问题,卢平避重就轻地回答。

      卢平也确实没有说谎,这些年他也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梦。月圆之夜对于他这样的人总是一场难以度过的噩梦,可在霍格沃茨的日子里,这样的夜晚却不那么难过。卢平爱他的朋友们,更难以忘记有求必应室里柔软的床,和坐在床边认真读书的教授。每当他服药后陷入昏睡时温柔抚过头顶的手是那么温暖,第二天醒来时被塞到手里的橘子糖更甜得沁人心脾。

      这是独属于莱姆斯卢平的回忆,他不只愿意和最亲密的朋友分享。不等卢平想出更多敷衍的话,他们话题的主人便捧着一束红果回来了。萨拉查将酸甜的果子塞给两人,笑眯眯地坐到了火堆旁:“吃吧,很甜的。”

      萨拉查一到,海德尔就拘谨了起来。他偷偷敲了敲温柔微笑着的萨拉查,摘了颗小红果放进嘴里,顿时酸得脸都皱了起来。“这里的植物不是都变异了吗?这样直接吃没关系吗?”一边说着,年轻巫师一边又捡了一颗放进嘴里。

      “嗯,没事的。”萨拉查揉了揉自己酸痛的小腿,笑着说,“之前的异变是因为受到了其他世界的污染。现在污染已经解除了,森林里的异变也会渐渐消退。目前,已经有一些植物可以吃了。”

      “莱姆斯休息得怎么样了?”黑巫师又问道。趁两人休息时,他已经把巴伐利亚森林里这段时间涌入的敌人收拾的差不多了。想来一次性死了上千兽兵,对面的奇拿斯人也不会贸然派来更多的炮灰。重重法阵被严密地布置在空间入口和森林边境,萨拉查处理好一切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赶了回来。

      “我已经没事了。”卢平赶忙回道。他吃到的几颗都还比较甜,因此说起话来也比较游刃有余:“我刚刚接到了邓布利多校长的通讯,现在战斗已经告一段落了,我们可以直接去魔法部登记。”

      “是的,被召唤来的古代巫师都要先去各国魔法部登记的。不需要登记具体的等级,只要登记下擅长的方向就可以了。”海德尔赶忙补充,他有些期待地看向萨拉查,忐忑地小声问:“你……是白巫师吗?”

      也不怪海德尔有这样的疑问。通常意义上,古代黑巫师残忍疯癫的形象实在深入人心,古代白巫师虽然算不上和善,但精神状态看起来总比黑巫师好上许多。在这样的状态下,就连一向崇尚黑魔法的德姆斯特朗也不得不承认白巫师更加容易相处。

      萨拉查眨眨眼睛,笑着说:“我是黑巫师。”不再逗目瞪口呆的小巫师,他回过头看向卢平,有些期待地问:“戈德里克也在魔法部,是吗?”

      上学时期就听过他无数次夸赞格兰芬多的卢平当然不会对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关系产生疑问,他也笑着回应:“是的,格兰芬多阁下正在和新任部长讨论战后分割的问题。”

      萨拉查忍不住微笑起来。

      他们一同离开了巴伐利亚森林,又在对角巷彼此分别。送走了有点依依不舍的海德尔,在卢平的帮助下萨拉查来到了魔法部的对面。大规模的魔力冲刷下,魔法部原先的位置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和地下深深的坑洞。好在现今的魔法界同麻瓜界是重叠却不重合的状态,否则新任部长就要为如何向麻瓜首相解释而头疼了。

      萨拉查坐在魔法部深坑不远处的石阶上,一边把好心来帮忙的幼年猫豹揉到哼哼唧唧翻肚皮,一边啜饮着卢平友情提供的对角巷特产饮料。此地沉淀了千年的魔力流动通过垂地的指尖不断传递上来,萨拉查将自己的魔力慢慢渗入进去,一点点梳理着那些堵塞或是扭曲的脉络。

      萨拉查承认他没想好该怎么面对戈德里克,从戈德里克行为里透露出的执着甚至让他心里有了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可就算他尽力把每一分思考的余地都用魔法与公式填满,可还是未能抵住那个飞奔而来的身影。

      当被人用力搂进怀里时,萨拉查的神情有些空白。

      对于戈德里克来讲,他们上一次会面也许不过是在几天之前,可对萨拉查来说,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微一愣神后,萨拉查便用力回抱住戈德里克。像往常一样,萨拉查仰起脸任凭戈德里克做他喜欢的任何事。

      “戈德里克……”咽喉处被又嗅又舔的感觉实在太过奇怪,萨拉查竭力忍住躲闪的欲望,一边在身周布下更多忽略咒,一边小心翼翼地、用尽量不刺激到戈德里克的语气试图劝说。只是还没等他说完,就被戈德里克骤然抬起的、仿佛猫一样紧缩的瞳孔吓了一跳。

      戈德里克压低了声音,暴怒地低吼:“你背着我有别的猫了?”说着,他凶狠地瞪了眼蜷缩在一旁的猫豹,直看得猫崽惊慌地炸了毛。戈德里克伤心又难以置信地拎起那只猫豹,愤怒地质问萨拉查:“我哪里比不上他?你为什么不先来找我?”

      “……”萨拉查。

      萨拉查忍不住笑了起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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