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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震慑 ...

  •   今天运气非常好,凤金宝一网下去,竟捞了三条草鱼上来,他一条都没舍得放,全都带了回来。

      几个孩子都高兴得不行,唯有吵嚷着要吃鱼的马老太不高兴,她是想吃鱼,但不是要吃这么多,都吃了,还拿什么卖钱?

      凤金宝听母亲骂他败家子,犹豫这是不是要放两条回池塘,被凤宁拦住了:“爸,这种天鱼能养得住。我们今晚吃一条,我再煮一条做鱼冻,给来来带些到学校吃。剩下一条放在水缸里养几天再吃。我们都长身体呢,需要营养。奶奶还病着,也需要营养。”

      凤金宝觉得有道理,便把鱼留下了。

      晚上凤宁做了一锅水煮鱼,鱼肉滑嫩,味道鲜美,全家人都吃得心满意足,直夸凤宁做饭的水平高了不少。

      就连马老太,虽然埋怨太过奢侈,但可一点也没少吃。这老太太嘴馋,唯有好吃的能堵上她那张嘴。

      吃过饭,凤宁将第二条鱼煮了。鱼肉切块油煎,加水小火慢炖,把鱼胶熬出来。然后整整盛出了六碗,放在橱柜里,等到放凉之后,富含鱼胶的鱼汤就凝成了鱼冻。

      凤宁让凤来明早带上一碗去学校,再带点咸菜,可以吃上三天。等到周四早上,凤宁再去学校给她送菜,这样就不用每顿都吃咸菜了。

      凤来别提多高兴了,这是她第一次带这么好的菜去学校。妈妈还在的时候,家里也没这么吃过鱼,一顿就煮两条!她不禁暗自庆幸奶奶摔伤了,要是她身体好好的,肯定不让吃这么多鱼,还是姐姐大方。

      吃完饭后,凤宁又继续在灯下扎灯笼,下午凤金宝破了不少篾条,足够她用了。

      家里还没通电,只有一盏小小的煤油灯,灯光晕黄昏暗。

      凤金宝见她在灯下忙活,便说:“怎么还不睡?别熬坏了眼睛。”

      凤宁头也不抬:“没事。快到元旦了,我抓紧时间多做点。”

      凤金宝听见她这么说,停下来,犹豫了片刻才问:“你扎的这个,能卖出去?”他本来以为女儿要编竹器,结果发现她居然是在扎灯笼。

      凤宁说:“我也不知道,总得试试。”

      其实南安有观花灯的传统,以前每年都还有花灯节,只是这些年太穷了,人们也没有多少闲情逸致去关心物质生活以外的东西。改革开放已经有好几年了,个体经济总算活跃了些,有点闲钱的人也多了起来,应当会有人花钱买这个吧。

      凤金宝叹了口气,只是说:“夜里冷,你别熬太晚,早点睡吧。”

      “知道了。”凤宁继续忙活。

      也不知道做到几点,直到冻得实在受不了,这才去睡觉。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做好早饭后,又继续扎灯笼。

      马老太也终于下了床。尾骨骨裂其实也不是多重的伤,就是有点疼,影响行动速度,不方便坐,她又是个小脚,也不能久站,便在床上卧着。

      结果发现她躺了两天,家里的情况有点脱离她的控制,这才从床上下来。

      看到凤宁的灯笼骨架,马老太用当拐棍的竹竿挑起一个凤宁扎的兔子骨架:“你砍我的竹子做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凤宁伸手从她的拐棍上夺下兔子:“别乱动我的东西!我有用的!”

      “你妈还知道编些篮子筐子,你都做些什么东西?这能有什么用?能有什么用!还不如拿去当柴烧。”马老太相当瞧不上凤宁的活计。

      凤宁抬眼冷冷地看着她:“我说了,别乱动我的东西!”

      马老太与凤宁四目相对,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复杂的情绪:愤怒、怨恨和冷漠。马老太突然有些害怕,以前凤宁她妈都不敢这么看她,她下意识举起拐棍,要去抽凤宁:“我动不得?我动不得?”

      凤宁伸手抓住拐棍,一把夺过来,用力扔了出去,厉声说:“你再敢动我一下,我就让你直接去医院躺着,你不但要受罪,花的还是你自己的钱!你要不要试试?”

      马老太听见这话,张开嘴准备开骂。

      凤宁继续说:“你再骂!我告诉你,我不是我妈,她要名声,我可不要,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以后我的事你少管!”

      马老太被凤宁的气势唬住了,她张了张嘴,最后说:“好,好,你翅膀硬了!我管不着,凤金宝,你来看看,你生了个什么女儿!”说着慢慢腾腾地转身走了。

      凤宁不管她去哪里,跟别人怎么说自己,只要不打扰自己就行。别的姑娘家顾及名声,担心将来找不到好婆家,她不在乎,她对男人失望透顶,这辈子就算不嫁人,也不让自己活得不痛快。

      凤宁每天都在扎灯笼,除了兔子灯,还有能活动的蝴蝶灯、螃蟹灯、鱼灯,做的全都是骨架,还没来得及糊纸。她打算先把骨架都扎好,再慢慢糊纸上色。

      就这样做了四五天,骨架堆了快一屋子。

      梅香过来找她玩,看见这么多骨架:“你在做什么呢?”

      凤宁给她解释了一下,梅香兴趣浓厚:“我帮你做啊。”

      凤宁说:“你不是要织毛衣吗?”

      “过年前织完就行,我想跟你学做灯笼。”梅香说。

      凤宁笑着说:“好啊,那你试试。”她没打算藏私,等以后灯笼行情好了,她还打算多收些徒弟呢。

      梅香拿起篾条尝试扎竹圈,她看凤宁做得轻松,以为很简单,其实并不那么容易,刚上手的人容易扎不紧,大小也掌控不好。更要命的是,篾条薄得跟刀片似的,一不小心,就会划破手指。

      没想刚弄了一会儿,手就被割伤了,她将伤口放在嘴里吮吸:“这么难,我看你弄得好轻松啊。”

      凤宁把缠了胶布的手给她看:“一样的,我也会被划伤,所以要小心些。窗台下的条桌上有胶布,你剪一点缠上。”

      梅香去缠胶布,看着满屋子的灯笼说:“你扎了这么多,都能卖完吗?”

      凤宁说:“不知道啊,慢点卖吧。元旦的时候卖一点,过年的时候卖一点,元宵节的时候再卖点,总能卖完吧。”

      “那一个灯笼卖多少钱?”梅香问。

      凤宁想了想:“普通的五毛,能动的贵一点,一块两块四五块吧。”

      梅香瞪圆了双眼:“四五块钱一个灯笼!这么贵有人买吗?”

      “是有点贵。有人喜欢的话,也许会买吧。”一个螃蟹灯,就算她做得快,也要两天才能完工,更何况还有材料和工艺。

      其实凤宁也知道,这个年代,只要胆大肯干,做点什么都能赚钱。但她做了一辈子灯笼,还是非遗传承人,所以她并不想改行,也不想浪费了自己的手艺,要把灯笼好好做起来,传承下去,将来或许还能带领更多的家乡人民靠灯笼发家致富。

      “对了,宁宁,我们还卖笋子吗?”梅香问。

      凤宁说:“卖啊。周六下午我们再去挖半天,周日再去市里卖笋子。”

      “好啊!”梅香很高兴,她其实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周六上午下了点雨,可把梅香急坏了,担心不能上街。不过还好,下午雨就停了,两个女孩上山挖了一下午笋子,这次挖得比上次还多,选出来之后快有六十斤了。

      梅香说:“会不会有点多?能卖完吗?”

      凤宁说:“我倒是不担心能不能卖完,我只是担心明天咱俩怎么去,骑车带这么多笋子,还要载一个人。梅香,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明天我一个人去,卖完了回来分你钱。”

      梅香说:“这有什么信不过的,我是觉得让你一个人去太辛苦了,又早起,又吹冷风。我白拿钱,怪不好意思的。”

      “怎么是白拿钱呢。笋子是你挖的,自行车是你家的。我就是跑个腿儿,费点嘴皮子。”凤宁笑着说。

      于是就这么说定了。梅香当晚就把自行车推到凤宁家来了,以防下雨,还把她哥的雨衣也拿了来。

      第二天天没亮,凤宁就起来了,果然下了点小雨。

      凤宁把东西绑好,挂在车后座上,穿上雨衣,戴了一个斗笠,以防雨从脖子里灌进去。没人帮忙打手电,便把手电筒斜挎在身上,就这样全副武装出了门。

      这次没人一起说话,凤宁踩着车,穿过黑夜和冷雨,独自来到了市里。

      雨衣不够长,虽然雨不大,她的两个膝盖还是湿了,这种天真是冻得刺骨的疼。凤宁到了市场,找了一处空档卸下货,跟旁边的摊主打了一下招呼,让他们帮忙瞅着点,然后锁上自行车,在市场里找到一个面摊,主动对正在忙碌的老板娘说:“阿姨,给我煮二两阳春面。我裤子被雨打湿了,能不能在你的炉子边烤一下?”

      那老板娘还挺和善,听见她这么说:“那你赶紧烤烤,我给你煮面条。”

      凤宁赶紧蹲在炉子边烤两个膝盖,很快,裤子上便冒出了热气。等凤宁吃完面,裤子还没干,但市场里已经开始有人上场了,她也不烤了。

      面摊老板娘说:“你裤子还没干吧,不烤了吗?”

      凤宁说:“不烤了,有人来了,我得去卖东西了。”

      老板娘摇摇头:“这种天受寒了可不行,要感冒的。”

      凤宁也顾不上了,她可不想把冬笋再驮回家。

      今天天气不好,卖笋子的只有两家,可买菜的也没上次多。幸亏凤宁人美嘴甜,笋子卖得还算顺利,到九点多的时候,还剩了一点,凤宁拿去送给了面摊老板娘,又在她炉子边烤了一下火,等裤子全干了才走。

      凤宁又去买了两个大线团和两盒颜料,怕家里的不够用。

      买完这些,凤宁跑了一趟五金店,试图寻找一些细铜丝,然而找了几家店,都没有合适的,只在建材店里找到了一些建筑用的扎丝,勉强能够得上她的需求。

      凤宁拣最细的规格买了一些回去,因为做螃蟹灯的活动钳子和腿、蝴蝶灯颤动的翅膀以及鱼灯能够灵活摇摆的鱼尾都需要用上。

      买好东西,雨也停了,凤宁这才回家。

      结果刚到村口,便遇到了一个她永远也不想见到的人——张玉刚。

      凤宁的视线漠然地从对方的身上扫过,就像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一样。事实上,他们现在就是陌生人。

      张玉刚看见她,脸上一喜,张嘴就叫:“凤宁!”

      凤宁装作没听见他的话,头也不回地骑车离开。结果她的车后座被人拖住了,凤宁用脚踮地,回头看着后座上的手,嫌恶地说:“干什么?放开!”

      张玉刚油腻地撩了一下头发:“我是张玉刚,前几天我让媒人来你家说亲,你为什么不答应?”

      凤宁强忍住恶心:“你他妈是谁啊?你是天皇老子,你看上我我就得嫁给你?放开!”

      张玉刚说:“不放。那咱们认识一下吧,从朋友做起。”

      凤宁放开嗓子大喊:“来人啊,抓流氓!”

      张玉刚脸色一变:“我什么都没干,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你什么都没干?你拖她的车干什么?放开!”

      凤宁回头一看,曾决明拿着一根扁担指着张玉刚。张玉刚悻悻地松开了手:“我就是开个玩笑。”

      凤宁赶紧推着车离开张玉刚的范围:“决明,咱们走吧,不要和那样的人打交道,一看就是社会上的流氓。”

      这话是故意说给张玉刚听的,表明自己对他的态度。

      曾决明瞪了对方一眼,这才转身回去。

      凤宁推着车和他一起往回走,她忍不住侧目打量了一下对方,虽然看起来很单薄,但还是挺有男子气概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震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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