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迹》李悦流

25、第二十五章

　　二中的月考一般都是两天时间，两天时间被九门学科安排得满满当当。按照上次的摸底成绩，只有年级前800名左右才能在教学楼考试，后面的学生就被安排在食堂。听到这两个字陈焓就头大，食堂离教学楼很远，而且长凳横看竖看都不像适合考试的样子，现在天气又热，教室里好在有空调，食堂里有什么？空间又大，风扇还少。一想到这儿，他就后悔自己就不能多考两分，至少可以在教学楼考试，还不用受徐砚的无情嘲笑。

　　考试之前，班上的几个男生轮流去找语文老师握手。对于语文，陈焓完全不慌，他最擅长阅读，字多字少他都不怕，至于作文，他从小到大就没有偏过题，如果写记叙文基本都是高分，小时候被陈铎平连哄带骗吃进去的《圣经的故事》不是白吞的，议论文更是小菜一碟，虽然还没有学过，平时看报看新闻也吸收了不少经验。

　　按照排序，凌景在1班考试，周围也大多是1班或2班的学生，他们只需在班级内部走动。除此之外，凌景并不觉得自己和他们有什么不同。
　　这次考试比上次正规得多，从陈焓他们出教室那一刻广播里就开始播放注意事项，连食堂都拉着“诚信做人，诚信考试”横幅，教室监控全开，控制中心的六双眼睛不知疲劳地盯着几十台电脑，流动监考老师不时的在考场周围转悠，目的只有一个：希望广大考生不要光明正大的搞小动作。

　　按照以往的习惯，陈焓是不可能去写数学的最后一道大题的，看都不会看，更别说三个小问全部写完，有时连第一个小问他都不一定搞得明白，这次还算幸运，凌景猜题那叫一个准。这次的最后一个大题恰好是凌景给他们说过的，自己也反反复复练过几次，他同桌也认认真真、不嫌烦的给他讲过几次。

　　总之，陈焓瞧了一眼以为妥当了，然而这道题还是捍卫了它作为大题的尊严。写到这时，凌景轻轻松了一口气，这道题和自己给陈焓讲的那道题的解题步骤基本一致，只有第三小问要稍微绕一个小弯，但也不复杂，况且都是学过的内容，他相信陈焓应该没有问题，如果有？凌景还是冒出了这个疑问，于是他又仔细得看了看面前的题，想到平时陈焓那令人头疼的解题思路。

　　如果有，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陈焓特别容易在选择题上失分，ABCD四个字母就喜欢和他作对，第一直觉在数学选择题上永远不准。
　　慢慢磨蹭到第10题，考试时间已经过了三分之一，前面的正确率没有办法保证，11、12题还得靠猜，吹着自然空调的感觉不是太好，每一个战战兢兢才终于落笔的答案都让陈焓背后发凉。陈焓已经没有时间多想，做完选择填空后时间已经过了一半。

　　陈铎平也不清楚陈焓的数学情况，他自己教数学，可陈焓的数学成绩永远在拖后腿。别人家的孩子上数学补习班的时候，他拒绝了，他觉得自己是数学专业毕业又教数学，即使陈焓数学再差他也可以补救，就不停地让陈焓去上其他兴趣班。
　　小学的时候陈焓的数学成绩还勉强看得过去，可到了初中，陈焓在数学上的兴趣完全不比当年的自己。陈铎平初中那会儿参加了许多数学竞赛，拿了不少奖，然而陈焓连普通的题做起来都困难，他给陈焓买的那些竞赛题陈焓就没有正经的看过两道。

　　我爸怎么就一直不相信我不是这块料呢？这个问题困惑了陈焓很久。后来他觉得他爸应该是不敢相信吧，大概换个人也不敢相信。

　　不出凌景所料，大题只要多只脚，陈焓都会不认识。
　　整张试卷写完，考试结束还有一个小时，几乎所有可以多解的题凌景都认真思考了几种解题思路，他不知道陈焓会用哪种。

　　真就既陌生又熟悉，陈焓想着。那条线明明已经连上了，可就是有个线疙瘩死活解不开。解不开就没有办法继续。无力想放弃的时候很多，比如读着题就放弃的、比如读完也读不懂的、比如实在忘记了某个知识点的。只有这次不同：不想放弃，也读懂了，更没有忘记。
　　好像串联知识的能力还差些。

　　陈焓用手撑着头，却不敢撑太久而引起监考老师怀疑，时间走着不停，提前交卷的时间也到了，耳边响起监考老师地声音：

　　“想提前交卷的同学，按照草稿纸在上，其下依次为试卷、答题卡的顺序放好，就可以出考场了，注意……”

　　不会就要放弃了吧？

　　笔闲着，他却不敢闲着。
　　“实在没有解题思路的时候就回归教材，想想定义，想想它的图像怎么画的。拿着题再把问题反反复复多读几次……”
　　再试试也行，他同桌是这么说的。陈焓心想。
　　“离考试结束还剩15分钟，请考试抓紧时间作答。”某个声音又响起来。

　　有用吗？他感觉自己脑子都快炸了。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同桌怎么教他解上次那道题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我们先一个字一个字的把题理解清楚。”
　　“对啊，你不是会吗,就是这么简单。
　　（那这个小问呢？也这么简单？）
　　“这道题我们先来画个图，你自己画，先画我手前面函数的图像。”
　　“对，这是它原来的图像，但是你看，这个函数后面还有一部分，这一部分也要把它画出来，那应该怎么画？自己想一想，该怎么表示？”
　　（好像不会？）
　　“别急，我给你画另外一个图，你就懂了。”
　　（对啊，原来是这样，同桌你好厉害。）
　　“会了吗，自己尝试画一下。”

　　尝试一下！

　　陈焓突然回过神来：我好像真的会了。
　　他争分夺秒，一点时间都不敢再耽误。写完刚好交卷，陈焓提起来的心总算掉了下去，数学考试第一次考得这么惊心动魄。
　　他缓过神来，面前的草稿纸被画得乱七八糟，手上还捏着一把汗，原来是真的紧张。

　　所以这次还不算丢人。
　　他好像可以骄傲地告诉他同桌：
　　这类题型，以后不管怎么变，他都要会。
　　--
　　【聊天群】

　　【体育徐】凌哥，我自从相信了你，我对孔孟的崇拜至少减少了百分之二十，真的毫不夸张，那百分之二十从今以后都是你的。
　　【肖繁】哎徐砚，你迷信就迷信，扯什么崇拜，我们会不知道你脑子里至少住了108位神仙吗，我一直在想，你拜得过来吗？
　　【体育徐】肖晨繁，还真被你说错了，不仅拜得过来，知识还装了不少。
　　【肖繁】哦，了不得。
　　【体育徐】是比你厉害一点。
　　【肖繁】对了凌景，你押对数学大题了，那种题我本来不算熟练，好在考试之前多练了几遍。
　　【LJ】目前那种题型还是很重要的，多练。
　　【肖繁】我答完了，估计没有什么问题。
　　【体育徐】哟，能考满分吗？！
　　【肖繁】（鄙视的表情）滚！
　　……
　　凌景靠在书桌前，看着消息，其实这次数学大题也不算他押对的，单纯的现在这个阶段，那种题型就算难比较大的，以后根本不算什么，况且自己平时扫的题多了，难免就和出题老师的脑回路撞上了也说不一定。

　　凌景不自觉的点到陈焓的主页，犹豫一番，他的手还是不经意地触碰到“发消息”的蓝框。
　　又盯着最上方的【陈焓】和【手机在线】看了几秒中，两个人的头像都要被自己盯得模糊了，他才飞快地打下两个字：
　　不在？

　　【陈焓】在的，同桌。
　　看到陈焓消息回得这么快，凌景感到有些疑惑：不喜欢看群消息的人？

　　群里怎么没见你？
　　半分钟过去了，消息才缓慢的弹出来。
　　【陈焓】(瑟瑟发抖的表情）
　　同桌，你们进行到哪个步骤了？
　　好奇！

　　凌景看到消息后一头雾水。
　　没懂你的意思。
　　【陈焓】他俩没有找你对答案，这不可能啊。
　　没有对答案。凌景不自觉地轻轻笑了一下。接着回复到：你怕这个？
　　【陈焓】有点儿，他俩对答案有多恐怖你不知道，初中三年他俩对了整整三年的答案，大小考试包括中考从未落下。
　　你难道不想早点知道成绩。
　　这种事情凌景好像没有接触过，数学不出意外都是满分，理化生除非算错，政史地只有记不住，语文和英语他清楚自己的水平。考完试他会翻翻书看看哪个知识点记错了，提前对答案这种事情他没有经历过。
　　【陈焓】知道有什么用，然后发现真实成绩比自己想的少10分，我实在太难了。
　　同桌你别急，以我对徐砚和肖晨繁的了解，现在也许还在铺垫，估计想引诱你自己说出来，他俩的套路，都差不多。

　　凌景万万没有想到，陈焓的话就这样应验了。
　　徐砚那边已经在呼唤自己。
　　【体育徐】凌哥@LJ，你还在吗，数学你选了多少个c啊，凌哥12题你选的什么，我看自己猜对了吗？
　　凌景心想：真的这么直白的吗？这样看来陈焓果然说得一点没错。
　　【肖繁】哎呀！我感觉自己22题的答案好像算错了，徐砚你最后算出来是多少？

　　【LJ】5个,12题我选的b。
　　【体育徐】我还就在bc之间徘徊，结果最后选了c，这什么破运气。

　　陈焓最后还是把那条消息发了出去：哪个同桌，你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一个小问的答案是什么呀。
　　他又猛然发现把“那个”打成了“哪个”于是只好慌忙地点了撤回。

　　最后终于发出了消息：同桌，23题的第三小问的答案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