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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找药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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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姜渊感恩又道谢后,王嬷嬷抱着檀木盒转身就走,江月不解地看了姜渊一眼,而后张开双臂拦住王嬷嬷。
以为姜渊被鬼迷心窍了,江月越过王嬷嬷试图劝醒他,“六皇子,你今天救的可是你的杀母仇人,郡主泉下有知一定会责怪你的。”
关于这个问题,姜渊也思索了很久。第一次拒绝王嬷嬷后他心乱如麻,午夜里辗转反侧。
姜晚是通风报信间接造成他母后死亡的真凶,如今姜晚因为病痛折磨即将早幺,按理来说这都是报应,他应该高兴才是。
可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仿佛姜晚一死,他的那颗早熟的枯井般的心也跟着再无生机。
事情一拖再拖,姜晚的身体愈发不好,几日不见如隔三秋,姜渊从未想过自己某天也会这样在意一个人,他把这种想法归结为对母亲的思念。
对,没错,他只是想念母后了,姜晚和她有直接原因,所以每次想到母后也会想起姜晚。
那天在校场上看见她时,他格外惊讶,身子愈发薄弱,病痛在侵蚀她的一切,然而眼神却格外坚毅。
姜晚是做了准备来救齐世子的,姜晚于齐世子、荣世子等人关系一向很好,这一点他从小就知道,时不时躲在大树后偷看,艳羡,甚至渴望加入他们。
也许齐世子是喜欢姜晚的,但姜晚如今都要跟荣世子结婚了,如果只是友情,那这友情也过于仗义,敢于舍命相救。
姜渊在宫中没什么朋友,虽是皇子,大多嫌弃他待遇不如奴才,平素一个人看书练剑,如此度过了十几年,从遇见姜晚后,偶尔竟也觉得孤寂。
小白还是会来看望他,不似之前那般亲近,隔着门窗远远地望上一眼便知足,姜渊的心有了慰藉。
天天如此,一旦尝到甜头便愈发不知足起来,姜渊竟然也想和姜晚成为朋友。
不断地在心里说服自己,如此仗义的人又怎么可能通风报信,除去其中的误解,她会不会是有难以言说的苦衷?凭着自己主观臆断认为,这对她不公平。
姜渊还是决定再给姜晚一次机会,等她病好之后,他一定登门拜访就这件事向她问个清楚。
皇帝在御花园里宴请北戎来的使者,北戎王及他不少的大臣亲自到姜国来祝贺,趁这个机会纷纷奉上北戎的珍贵特产。
以金银珠宝为铺垫,之后是一些珍贵滋补的人生药材,再辅以可抵一座城的汗水宝马,皇帝对这些礼品非常满意,期间频频点头。
姜渊血液里流淌着半个胡人的血,不同于以往,皇帝这次竟也点名道姓要他一起参加。原是北戎王上次不停地提起他这个外孙。
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能说,皇帝曾给过他不少暗示,姜渊心知肚明,不过眼下他更在意的,是北戎王送来的药材里,是否包含姜晚所需要的那份。
答案是没有。那药材在北戎境地非常普遍,即是普遍,当然不可能作为珍贵的药材,若要取到那味药材,恐怕还得使者再跑一趟。
姜渊不知如何开口。倒是北戎王一见着他便有种天然的亲切感,在宴会上主动问候他。
“是六皇子渊儿对吧,长得和你母亲年轻的时候真像啊。”北戎王摸着下巴的胡须,追忆往事。
芊羽郡主就是姜渊的痛楚,提到他时长公主神情为之一振,视线盯紧了姜渊,怕他说漏嘴,届时搅得姜国与北戎不安宁酿成大错就不好了。
姜渊顿了顿,他同样在犹豫,许多话到嘴边后又被她给塞回去,空气仿佛都静默了,许多人都盯着他看,等他终于开口说了想听的话才肯收回。
“儿臣也日常思念母后,如今见着外祖父亦解相思之苦,若是可以,外祖父今后可要常来。”
北戎王哈哈大笑,“你这小子,和你那母亲一样会说话。”不知是不是又想到了他,他语气又突然哀婉起来,“可惜你母亲害病走得早,不然咱们今日便能好好聚一聚了。”
“是啊,一家人好好聚一聚。”姜渊笑得很讽刺,心迹却不敢袒露半分。
对外称芊羽郡主病逝,至于实情呢,大家都心知肚明,是被长公主为了掩盖她与皇帝那些不知名的勾当给毒死的,姜渊永远不能忍,放在桌上的手捏成了拳。
之后两人又谈了些日常,关于六皇子的技能抱负,皇帝高兴,让六皇子表演助兴。
姜渊手持佩剑,将这些年来晨起练剑的精髓发挥到极致,人剑合一,惹得大家频频称赞。
场内的其他皇子看了只觉威胁力度变大,往日从不放在眼里的姜渊,如今也在大众视线中有了姓名。
一顿还算和谐的宴会后,借着夜色与烛火,众人纷纷散去,然而姜渊并未走远。
找机会暗中接近北戎王,北戎王先是一惊,见着是他后又彻底放下心来,将人请进屋内详谈,又让随从在门外好好把守,以防隔墙有耳。
以为姜渊来找他是有要事,且是今日宴会上不可说的秘密,到底是在别人的地盘儿,他压低了嗓音询问姜渊来此地的目的。
姜渊并不拐弯抹角,直言不讳道:“孙儿来此是有一事相求,孙儿的朋友得了不治之症,如今有幸得到了药方,但差了一味药,这药宫中没有,只有北戎再有。”
北戎王有些诧异,心想就这?想到白日里皇上对姜渊的吆喝使唤,他心里依旧不满。
“渊儿你是否在宫中受了委屈,如果不想再待了,大可以趁这个机会跟本王回北戎,还可以带你的朋友一起去,届时需要什么药方让下人去采便是。”
如果是没遇见姜晚之前听见这番话,姜渊一定义无反顾跟着北戎王走,如今在这里呆久了,心中有了想日日见到的人,哪怕远远见上一面也足够,他竟然不想走。
“不必了外祖父,孙儿就这一个请求,等他日外祖父若是再想念渊儿,渊儿可以接祖父过来。”
若是姜渊就这么走了皇帝那边肯定也不肯,北戎逐渐强大起来后,姜渊留在宫中的作用和齐世子荣世子差不多,相当于人质。
只要姜渊一天留在姜国,如若北戎王心里生了谋逆之心,那他就不得不考虑这个因素,也算牵制。
几番谈论无果,北戎王也不好强求。以前最疼爱自己的女儿芊羽郡主,如今爱屋及乌也对姜渊的小要求有求必应,便立即让手下的人回程采药去了。
送走了北戎王后,来回不到半个月,姜渊便收到了北戎王的人送来的药材。
由挺大一个木箱装着,数量多到好像不是在姜国稀缺的药材,倒像是野山村上随意可砍伐的木材。
姜渊无奈地摇摇头,细心轻点了一番,没想到药材下铺着一摞金银珠宝,不用想也知道是北戎王送他的。
姜渊的手在这些钱财上过了一遍,冰冰凉凉温润如玉,踏实的手感叫人心里格外心安,今后他再不必穷愁潦倒。
将东西搬进了自己的书房,江月看着好奇,好心地跑过来帮他一起般,姜渊头一次破天荒地拒绝了,主要是怕她走漏风声。
深宫墙垣里,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哪怕是婢女,也要防着点。
毕竟她之前在姜晚身边待过,现在亦能脸不红心不跳地指责前任主子的过错,他也不得不思考他今后的待遇是否会和姜晚一样。
原本还烦恼着该以什么样的借口将东西送过去,没想到王嬷嬷竟二次上门来。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实意待公主好,不仅仅是碍于主仆身份,校场时他便看得一清二楚。
死亡面前无论是多复杂隐晦的情义都会显露原形,朋友之前的友谊算。仆人对主人的忠诚自然也算。
将药材交给王嬷嬷后,他竟觉得莫名轻松,反倒是之前的纠葛以及不得不压下去的情感叫他压力山大。
如今丢掉包袱坦诚面对自己的心意,他想,他应当是愿意为了姜晚而心甘情愿做这些事。
“去吧,回去好好照顾公主,若是还有什么需要本宫的地方,尽管提。”
从小气赶人到主动奉上,王嬷嬷心里挺诧异的,但见着对方如此柔和的眼神里,心里私下揣度了一番,朝人道谢后匆匆离去。
江月将他们的行为看在眼里,心里愈发不爽,奈何姜渊就像被姜晚迷了心智。
她一直觉得像姜渊这样坚定得有些执拗的人,定然嫉恶如仇,然而姜晚就是她的意料之外,对方可是他的杀母仇人,他都能跨越恨意去爱她?
像上一世一样,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
如果怎样都得不到他的心意,那也不能白白浪费重生这个机会,除了情爱,这一世她要自己登基做自己的王,得不到的,那就通通毁了好了。
江月偷溜出宫去见荣世子,打算和他说明自己的心意,在姜晚的推波助澜后将他彻底地拉到自己这一方,谁想她竟在这里看见了另一个人,是齐世子。
在去见楚荣之前,她先绕了道,假装巧合犹豫,惊喜又胆怯地朝齐世子请安。
自齐王被斩首示众后,齐家一脉相当于废了,虽说不至于泯然众人,但各大世家对他再没之前那种喜爱,下人也没那种尊崇,大多都是看身份下菜。
以楚荣为例,出事前就数他俩的关系最好,校场上未能挺身相救只当他有难言的苦衷,但这次来找他不过是希望楚王能够帮衬一二,没想到他竟拒绝的那般果断。
甚至还反过来好心劝他:“齐兄,别折腾了,反抗也没有用,不如休闲享乐,好好度过余生。不该你插手的,从此再也别过问。”
齐世子听了愤怒不已,当初与他撕破脸而后甩袖离去。
真烦恼愤懑之时突然有个人叫住他,齐世子脸上的怒气还没来得完全掩去,对方见了不赶紧避开甚至主动朝他请安,齐世子不免多看了她几眼,倒给了江月机会。
“我本是明月殿的婢女,是公主的贴身丫鬟,奴婢之前见过世子的,望世子能从节哀,早日从悲恸中走出来。”
齐世子本来想不起她,但说是姜晚的丫鬟,难免多问了几句,“怎么样,晚儿最近还好吗?听说她最近时时犯病备受折磨,可惜我被禁足,目前不能去探望她。”
江月遗憾道:“这奴婢就不清楚了,毕竟之前公主寿辰时曾将奴婢赐给了六皇子。”
齐世子略显遗憾,眼看着没话可说转身要走之际,江月又喊住了他:“世子,等等,能不能听奴婢一言。”
因着这次事件,小齐也对自己的身份有了新的认识,如今他哪里还有什么架子,“但说无妨。”
江月犹犹豫豫,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又遮遮掩掩,似乎这事儿非同小可,是秘密中的秘密。
“奴婢之前偶然撞见公主与皇上的谈话,公主不想嫁给荣世子这你是知道的,但皇帝不肯。经过公主的苦苦哀求后皇帝又提了要求,以齐家作为靶子,只要能够灭掉齐王便同意。”
齐世子以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她,愤怒道:“但婚约并未取消,你这贱婢,挑拨离间!”
齐世子再不听她的胡言乱语,掉头就走,倒是江月一直追着赶着跑上前去,嘴里不停灌输着。
“校场那天公主救世子就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他们想让你对公主感恩戴德,死心塌地。”
经历了灭满门的痛楚,齐世子的性情也逐渐多疑,但表面上还是据理力争,“空口无凭,你且说是谁拍你来此的?挑拨离间可还行?”
江月看在眼里,挺直腰背,语气也较之前有底气了几分。
“你若是不信,且看日后,公主肯定不会和荣世子结婚,而且公主最近从六皇子那里讨得了北蛮人的药材,相信很快就能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