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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童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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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夜晚静悄悄的,楼房外的太空没有月亮,整个住院大楼闪着幽煌的灯,只有值班的护士在打瞌睡。
孤独的空气里也是消毒水的味道,是蜥蜴人病菌的同党坠入了夜晚。
四岁的杨竞在医院的走廊上学着白天广播上唱的儿歌,摸索又熟悉的走着。一楼,二楼,三楼,七拐八拐的。
经过医院的太平间,杨竞从门上的玻璃往里面观察。在幽冥的白炽灯光下,这里静悄悄的。杨竞看看白天放入大抽屉的尸体人,都睡着好好的。
她默默的打个招呼,这里也是她的游乐场之一。
终于到父亲的病房,杨竞蹑手蹑脚,听里面的没有动静,轻轻的打开门。侧着往里面探望,母亲在父亲病床旁的担架上闭眼睡着了。
杨竞变成像一只小猫,钻进母亲担架的脚的一端,轻轻的拉上被子,和母亲挤在一个担架上蒙头睡了过去。
母亲周青青累了一天眯眼休息,等杨竞的小猫样身体,暖哄哄的紧挨着她,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下了。
杨德川的病房是医院边缘,张主治医师搞医疗创新,给杨德川椎管内注入过量的药物,发生了事故性脊髓粘连。
其实事故的背后,是蜥蜴人与杨德川的魂魄魁罡在空间大战结果。
蜥蜴人嗅觉到新生代的魁罡领袖来到地球,他们从杨竞出生时就追踪到四川上空。
杨竞出生时,天上的天打雷劈的天象背后,是杨德川体内魁罡为了保护虬罡,被蜥蜴人打断神经运动系统。
病危通知发给了州法院,作为家属的周青青挺着大肚子,领着三岁杨竞来做最后的告别。
医疗事故发生病危后,杨德川只有一口气躺在医院里等死,周青青带着孩子住在医院里不走了。
其实周青青带着杨竞来到医院,就是魁罡入场,鬼神退位,将杨德川身边的蜥蜴人都不能近身。
每次医院来人驱赶,周青青会声嘶力竭的喊,最后很神奇的杨德川一家在医院住了五年。
这时候虬罡关闭了神识外挂,是入住人类女孩身体内的无意识体。杨竞天天在医院跟着周青青身后。
在医院的期间,虬罡梦里被临时抽到去未来的时空执行特殊任务。等他再回到杨竞的身体,父亲杨德川和母亲周青青发生了什么,就是空白。
周青青对杨竞又爱又恨,杨竞有魁罡人的特质,小时候漂亮像个洋娃娃,人见人爱,医院的护士和医生都喜欢她。
魁罡格的人,命硬克双亲,秋天生缺木。古时候八字不能理解魁罡人降临地球,与蜥蜴人大战的天打雷劈,就说是天道给魁罡人补充了能量,天雷属于神木。
周青青在漫长岁月里,照顾瘫痪的杨德川,看不到希望的她,把怨气都发泄在杨竞身上。
魁罡人的命格,他们降生在都是刻印业力很重的家庭,母亲就是人生抛光机里的磨刀石,从小捶打磨砺。成年后遭遇也是打铁的锤子,来地球的运就是万般磨砺宝剑锋。
杨竞独自在医院里长大,没有小朋友,没有邻居,没有大院文化,护士医生都知道她是老病号的孩子。
这就是魁罡人独有的孤独,所有人熟视无睹的把她当空气,但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在幼儿成长时期,防止蜥蜴人的攻击。
虬罡潜伏在杨竞体内,在地球潜伏。棍棒加身和人类的刑法和感情,都伤不到他。因为魁罡人是自体繁殖,孤独的生物。精神感情不依赖任何生物的基因编码,哪怕潜伏在人类的身体里。
虬罡孤身在星际执行过很多的任务,很多时候都是一个在宇宙遨游。魁罡人是神识生物,从不用说话,脑子意识比嘴快。
只是潜伏在人类身体上,才发育了嘴和喉咙。所以很多魁罡人都是破锣嗓子,因为他们的原神根本没有音带。
这个体征也沉入在杨竞身上,幼年岁月,孤独无人陪伴的四季里,杨竞独自开心。看见美丽的花打招呼,亲一亲,嗅一嗅,月季玫瑰最好闻,黄色的花最喜欢,常常摘一两朵夹在书里,冬天的时候看。
每天中午,住院部三楼病房的窗户上日常,周青青按时广播,“杨竞,回来了!”
杨竞听到后,蹦蹦跳跳朝病房跑,去帮母亲干一些家务,周青青觉得她是个大人。
中午时候杨竞去食堂打饭,假日食堂休息,她头顶着面粉,去医院门口换面条。面条铺子老板,看到空中慢慢移动的面盆,就知道没有案板高的小人杨竞来了。
面对周青青的暴脾气拳头,虬罡在体内的杨竞从不哭,这也是让周青青最憎恨的地方。时时刻刻杨竞都透露着一股剋人的气息。
一天杨竞醒了,觉得自己在一个温暖的背上,迷迷糊糊的随着人流,在拥挤的医院穿梭。走廊和楼梯空间忽明忽暗,杨竞感觉自己是又重又轻的船,在人流中漂浮着。
母亲周青青的身体很暖和,像久违的温泉,一点点的给她的身体输送能量。
昏迷后再次醒来的杨竞,发觉躺在父亲旁边的担架上。医院里面潜伏的蜥蜴人攻击得逞了,虬罡的杨竞终于得了猩红热。
周青青细心温柔的照顾,煮了杨竞最喜欢的饭,煎蛋面给她吃,而且是两个煎鸡蛋。
病好后,杨竞到医院侧面门外的小水沟玩,杨竞把枯树叶和折叠的纸船放到溪水中,然后在岸上追逐着船队。这个时候是虬罡的神识体,在太空飞翔时候快感的潜意识。
虬罡再次离开杨竞的身体,去未来时空执行任务回来,杨竞的弟弟出生了。虬罡对弟弟如何诞生,和母亲大肚子时光,在医院的艰难岁月都没有记忆。
所以虬罡没有见过杨竞的弟弟,他意识回到杨竞体内后,一天早上醒来,看见周青青不见了。父亲依然是老样子躺在床上闭眼睡觉,潜意识警惕性非常高的杨竞,在病房区到处找不到母亲的身影。
忽然从楼道的窗户上,杨竞看到周青青穿着棉袄,头上围着头巾,包的严严实实的,手里拎着几大包东西往外走,一看就是在冬日的时候外出。
初春的早上北方有些寒冷,杨竞选了一块好看的格子旧床单,剪了一块当作头巾,迅速包在头上后下楼,追赶周青青。
杨竞的弟弟出生后,周青青又要照顾丈夫和四岁杨竞,根本顾不过来。她狠狠心把儿子放到食堂大师傅谢老头家里。
谢老头家平房在医院附近,门前有溪水的环绕,像个水墨画的村落。里面有很多放养的鸭子和鹅,是杨竞玩水喜欢来的地方。
星期天的清晨,路上人不多,熟悉环境的杨竞尾随母亲穿过小树林。一晃神,她被水中的鹅鸭吸引,不由的止住脚步盯了几分钟,回头一看周青青却不见了。
杨竞一着急就开始跑,结果引起一群大白鹅追咬。大白鹅伸长的脖子都高过杨竞,杨竞惊吓间急得大叫,“妈妈,妈妈!”
呼喊声中,在平房的一扇门打开,一个60岁瘦老头和周青青走出来。老头大声的对着鹅吆喝后,大鹅们低着头一摆一摆的离开撤退。
周青青对老头说,“这是我女儿,不知道她怎么找到这里的。”
进到屋里,里面生着热烘烘的煤炉子,床上是可爱的楞头楞脑大脑袋的弟弟。周青青拉着杨竞手来看看弟弟。弟弟见到杨竞欢喜的不行,不能站的他试图要从谢老头老婆手,中挣脱出来朝杨竞扑去。
一霎那杨竞天然觉得弟弟很亲近,拉着弟弟的小手不松开。周青青和谢老头的老婆嘻嘻哈哈的看着杨竞嘲笑,原来她头上戴的头巾是烂床单剪成的。
周青青笑出眼泪说,说“你从哪里找的尿布床单,戴在头上?”
谢老头的老婆笑得腰都弯了,说,“用尿布包头,笑死人了。”
杨竞不懂也没有去理会大人们的开心,因为她真的很开心,她有个小弟弟了。
周青青放心不下病床上的杨德川,和谢老头的老婆告别。杨竞扯着周青青的衣角,乞求把弟弟一起带回去,可是周青青说下一次。
弟弟依依不舍杨竞和周青青的离去,贴着床上的窗户玻璃,把鼻子脸都压平了望着姐姐和周青青的背影。
以后的日子里,杨竞最幸福的日子里,就是和周青青来看弟弟,生命里有了新的陪伴,从此她不再孤单。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平静就被打破了,谢老头忽然得了重病,杨竞看到一个医生骑在谢老头身上,在急救胸外按摩心脏和人工呼吸。
但是这一次魁罡格的杨竞,没有能够驱赶掉谢老头身边的死神,
医生骑大汗淋漓的停下手,遗憾宣布,“人已经走了!”
杨竞没有专注谢老头的老婆悲天悯地哭喊,她跟着盖了白床单的谢老头尸体,来到太平间。
杨竞看着医生们熟练的打开正面墙柜第三个抽屉,将谢老头的遗体放进去,谢老婆只站在太平间门外痛哭。以前太平间放的死人杨竞都不认识,只有这次是她熟悉的谢老头。
死亡对于魁刚人都不是噩梦,反而是一个奇怪的憧憬。
周青青愁苦儿子没人带时候,杨德川同学肖常胜,把杨竞的弟弟接到他家,因为他家有个比杨竞弟弟还小的儿子。
肖长胜家离医院比较远,周青青都不能时常去看,杨竞又是一个人的玩耍。
夏天的医院,魁罡体质的她开始作妖,工人铺上水泥修补墙裙,工人们走后,杨竞用脚轻轻的在上面踩了脚印,一连三天杨竞玩的非常开心。
第四天,她又开始要踩。忽然有个粗犷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
“他妈的,原来是你,你父母呢?”
40岁魁梧的大汉从躲着的一颗树后面走出来,朝杨竞跑来。
杨竞转身朝从住院部大门跑去,别看她才四岁,魁罡体的人对环境六维反应判断超快。在医院人流如梭中穿行,杨竞很快跑上楼梯。大汉三步并两步看着就撵上了,一伸手杨竞都灵活的滑脱。
机智的杨竞体内有魁罡人圣斗士潜能,机灵如猫钻进了护士桌下废液瓶子的纸箱,护士看到后没说话,也没赶她。
杨竞从护士桌下的废液瓶箱出来,不敢回家的她翻窗来到秘密基地,医院收集玻璃废瓶的仓库,杨竞在各式药瓶堆上默默的玩到天黑。
四周都没有人后,杨竞又像一只猫咪轻轻的翻窗出来,沿着墙角溜回家去。
在父亲病房门口,听到护士和周青青说话。
“孩子小不懂事,你要告诉她那些水泥不是玩具,不能踩。老刘师傅那里我会帮你说话,不用担心。”
护士走了,周青青第一次没有打她,杨竞心里一放松,累劲一下子泄洪,饭都没吃,就在担架上睡着了,到周青青身边算是安全了。
“杨竞,快给你弟弟让出床,他已经没有神了!”
杨竞赶快从担架床上跳下来,呆呆的看着周青青,抱着3岁弟弟的气喘吁吁的进门。
“别动他!”
弟弟的手背有个陷下去肉坑,在杨竞抓过的地方。
周青青眼泪扑簌簌得落下来,“给高叔叔家的奶粉钱,奶奶都喂自己孙子了,只给你弟弟喝米汤,营养不良水肿了。”
“妈妈,以后我来照顾弟弟。”
弟弟杨罡在周青青的尽心照顾下,精神体力恢复的很快。没有一个多月,他就变成了姐姐的跟屁虫。
“姐姐,等等我,”
“姐姐,你在哪里?”
一天,天色暗黑是晚饭时分,杨竞牵着弟弟的手回家。过马路的时候,杨罡滑倒下巴磕在水泥墩上,流了很多血,杨罡疼的大哭起来。
“把头抬起来,让下巴朝天。”
急诊手术室外,等了半小时的杨竞,看到缝针后纱布包扎下巴的弟弟,被母亲抱着慢慢的走出来。周青青脸色很黑,不理会杨竞在前面走。
晚上三个人的担架,杨竞不敢挤弟弟,于是将自己变成一个不动的挺尸,缩做一团迷糊糊的做梦。
被挤出梦体的虬罡在天上飞,脚下划过是森林的树梢,夜色里清幽幽的月光,照在身下的河床。滩涂的河卵石像一颗颗大小不同的禽蛋,十分有序的排列组合在一起。风从空间吹来,远处有堆篝火在河床的岸边燃烧。
虬罡被篝火的温暖吸引,从空中飘落下来,一落地没站稳,双脚猛的一撑,一下子醒来了。虬罡回到杨竞身体,没有从梦境中缓过神来,杨竞背上就挨了轻轻的一巴掌。
“背时,你差点把你弟弟踢下去,他刚缝好的针烂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做梦又长个子了?”
杨竞和弟弟从小的记忆里,爸爸就是永远睡在床上的人,动不了,也懒得说话。几年后,没有死的杨德川病情逐渐好转,椎管神经的水肿压迫慢慢的消除,腿部以下逐渐有知觉。
周青青极度不信任医院医生,找了很多的民间的医生,开中药偏方救丈夫。
偏方就是吃遍天下的虫子,那个中医就是魁罡飞临地球的化身,采用蜥蜴人的虫体,打通杨德川身体被蜥蜴人锁死的神经系统。
治疗期间,每天周青青把收集来的,各种烤干的昆虫尸体,用石盅砸成粉末,再让杨德川就着中药汤药喝下去。
这些昆虫,有的像屎壳郎,有的像蝉蛹,有的像蚂蚱,有的像毛毛虫,各色各样的,大大小小的,都是杨竞害怕的各种地球上虫子,杨德川吃了有几百斤。
天生恐虫的虬罡,烙印杨竞身体本能,让她惊吓躲开周青青处理昆虫时候。而弟弟杨罡则不怕,帮妈妈在地上拣起,被药锤击崩散落的昆虫尸体。
周青青很开心“还是我儿乖,知道帮妈妈。”
昆虫大餐秘方吗,加上床上锻炼的吊绳,锻炼上半身臂力,接着的练下半身的腿力。
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开心时光,是杨竞和弟弟在爸爸的病床上,跳来跳去用脚按摩他的背部。
住院的第三个夏天到了,杨德川坐着轮椅,被周青青推着出病房了。
□□到了后期,各个单位都逐渐的恢复正常,张主治主动来找周青青,他要总结杨德川医案例,需要患者配合进一步的检查和强化治疗。
周青青不再相信任何医生的方案,匆忙和杨德川单位联系要出院。组织上在州属的旅馆,安排了一间平房给杨德川家暂时居住。
周青青拿着几个简单的包袱和煤油炉的所有家当,领着一双儿女,杨德川被老战友背着,搬进了一间干打垒的平房新家。房间里面配了家具,2个木板床和生火煮饭烧煤的炉子。
杨竞和弟弟很开心,终于可以睡在真的床上了,不再是和妈妈挤在一个行军担架上了。
下雨天,杨竞喜欢看着瓦片上的水珠帘,就像虬罡驾驶飞船在宇宙划过的星际光影。
杨竞用手不停的去接水珠,拍水,从家门口水帘下出去又进来。地上水珠溅起的水泡和冲刷出的各色石子,都被杨竞捡起来当宝贝。
忽然靠床的墙面贴的报纸下面,一鼓一鼓的东西在动。
杨竞惊慌的喊,“妈妈!”
周青青撕开报纸,干打垒墙面里面。蹦出一个瘌□□,周青青一把抓住丢在了门外。还没等姐弟俩去追,雨水中癞蛤蟆几下就蹦的不见影了。
家属院里的孩子很多,不长时间杨竞和弟弟就各玩各的了。
不久在杨德川在小旅馆从事登记员的工作,要强的杨德川不想成为社会负担。
小旅馆正式的分给杨德川家,两间砖瓦的半地下职工宿舍。周青青一家终于告别了,快倒塌的干打垒的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