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虚无》多多面面

2、阿虚

　　映霞山是a市的一座险峰，半山腰上，一幢幢精致的别墅依山而建，散落在苍翠树木的掩映之中，只在苍翠欲滴中显现出点点被树枝分割的轮廓。

　　别墅与别墅之间又相隔甚远，置身其中像是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而那条弯弯绕绕的盘山公路，则是连接了另一头的城市喧嚣。

　　在别墅群中一眼望去，那栋占地最大的欧式风格的别墅就是我居住的地方。在别人看来，或许这是一辈子的可望而不可即，可是对于我来说，这就是一个铜墙铁壁的牢笼，而我就是牢笼里那个被折断双翼的雏鸟。

　　刚结束了射击课程，我坐在室□□击厅玻璃墙边的长椅上休息，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打湿了鬓角，我尝试握了握拳，刚才握枪的手指因为训练久而酸涩不已，微微颤抖。

　　汗珠倏然间掉落在睫毛上，我下意识闭了闭眼睛，抬手将它抹去。

　　忽然想起了一个星期前的一个夜晚做的那个梦。

　　而这个梦的开始则是因为一段往事。

　　五年前，我被勒索绑架，从被救回的那天起，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重复做一段梦。

　　梦里，是一个孤女跌跌撞撞成长的故事。

　　而在梦境里，我就是她，她就是我，她的一颦一笑，她在十五岁时救过一个男子，她在十七岁时嫁给了他，仿佛就像是我所做的一切。

　　这个梦一直做到成亲的那天。

　　那段红毡，我从未走完，每次走到一半，我就像是被强行挤出梦去一般，然后醒来。

　　13岁的时候年纪小，第一次做梦的时候就害怕了，然后哭喊着醒来，吵的厉害，而那次的结果就是我被罚了禁闭。

　　后来随着慢慢的长大，重复的次数多了，每次在做梦的时候，就不害怕了，我甚至还试图在梦里改变什么，哪怕是一句话，但是仿佛像是冥冥之中有人牵引着我，让我只能按照定好的轨迹走。

　　晚霞已经爬过山头，斜斜的穿过群山照进别墅，被别墅的外墙折射出令人神往的妩媚，又洒落在花园的池塘里，被微风拂过，就漾起粼粼的金色波纹，像是水中洒落了无数金色的钻石。

　　我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晚霞爬上了别墅内佣人们的脸颊，她们的身影忙碌却不显仓促，脸上的表情永远是一成不变的，连衣角被风带起的弧度都像是被量过般的严谨，像是一具具提线木偶，没有灵魂的完成自己的任务。

　　“小姐。”

　　突然一位女佣从门外走进来，走动间，连发丝都一丝不苟，她说：“孟爷让您过去惜语轩，请跟我来。”她打了个手势示意我跟上。

　　惜语轩是我并不特别陌生的地方，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孟爷都会召我过去，内容无外乎是对这段时间我的种种表现，包括琴棋书画，礼仪姿态，格斗射击等方面。

　　尤其是企业管理方面的知识和手段。

　　而她口中尊称的孟爷，是我的爷爷，同时也是a市一手遮天的风云人物－－孟津堂。

　　白手起家，一手打造了孟氏集团，在上个世纪抓住机遇，一路发展到今天，令孟氏集团成长为商界的半壁江山，运用铁血手段创造了无数商界神话，令无数人啧啧称赞。

　　他从来不让我喊他爷爷，只让我与别人一样称他孟爷。

　　从小到大，我觉得他是不喜欢我的。

　　我猜测，可能是因为我那对我从来没见过的父母。

　　顷刻，便到了惜语轩，惜语轩是孟爷平时小憩时的地方，与外面别墅现代奢华的气派不同。这里九曲回廊，白石为栏，外侧由千百杆翠竹围成庭院，庭院中央有假山楼阁，池水从假山上飞奔而下，转眼泻入池子。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则萝薜倒垂，下则落花浮荡。

　　快走到正厅门口，忽然我听见屋内有闲谈声，除了孟爷的声音，还有一个年轻的声音，只听到他如流水般的声音道：“……孟爷放心。”

　　“……”

　　蓦然，我停下脚步，瞳孔微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令我感到窒息，喉咙里发涩的很，似是被生锈的铁块堵住了。

　　周围的人景如退潮般向远处涌去，化作空白的背景板，仿佛世间只剩下我和那道声音。

　　于朦胧间，我又身着凤冠霞帔，被搀下喜轿，走在那红毡上，耳边吹吹打打声更重了，唢呐声将喜庆的气氛推向高潮。但我眼前却模糊起来，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雾，耳边的声音仿佛也离我越来越远。

　　而这时有道声音如穿云破石般在耳边响起，他唤我。

　　“阿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