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柯南]刺桐之歌》白木桃華

95、猿猴的可丽饼

　　奈绪走出家门的时候，阵平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
　　他戴着一副万年不变的黑墨镜，叼着烟，懒洋洋地靠坐在驾驶室，右手用差不多一秒三下的奇快速度操纵着手机——肥皂大小的直板手机几乎一半都是密密麻麻的小按键，天知道他是怎么在烟气袅绕的环境里精准按中那些米粒大小的字母的。
　　“你的新手机居然是全键盘……”
　　奈绪抽了抽嘴角，那么多键看得她眼都花了，这家伙居然完全不受影响，该说不愧是专业拆弹专家的眼睛吗。
　　“字母排列和普通电脑一样，只需要记住按键距离就行，比拼图简单多了。”
　　他像是知道奈绪内心所想似的开口说道，“怎么样，给你也弄一个？”。
　　“多谢好意，我用普通翻盖手机就好。”奈绪说。
　　阵平笑了一声，灭掉屏幕将手机放进衣兜里，扭头看她。
　　“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你决定就好。”奈绪摇头。
　　“好吧……既然是闲逛，那就随便逛逛吧。”
　　阵平摘下烟头按灭在烟缸里，放下手刹发动了汽车。

　　对于奈绪来说，祖母去世的影响已经被她深深地锁入了思维宫殿的底层，如果没有必要她是不会再次翻看的，所以她的心情也没有别人想象中的那样低落……应该说包括“低落”这个情绪也被她很好地封闭了起来。而且就连妹妹奈津都开始向前看了，更何况原本就心智坚定的她呢？

　　身为游走在犯罪的黑暗罅隙、时常与负面情绪相伴的少育课重案组警员，处理这类心理问题也绝对是专业的呢——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她的脸上却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有点别扭的表情。

　　奈绪抿着嘴从阵平的手中接过了缀满鲜艳水果的奶油可丽饼，巨大的蛋卷让它看起来像一捧色彩斑斓的鲜花。
　　虽说是“随便逛逛”，但阵平非常有目的性的载着奈绪来到了一家充满欧洲风情的西饼店。与这家店的风格完全不符的松田阵平招呼她在门口等着，他自己则绕过柜台前排起的长队径直走进店铺，不一会就捧着上述的那一大把“鲜花”走了出来。
　　“东都市最有名的西饼店‘梅夕’的招牌甜点——花园可丽饼。”
　　阵平完全无视了对他们指指点点的路人，竖起大拇指对奈绪粲然一笑，“这可是提前两天预订才能买到的稀罕玩意儿，怎么样，惊喜吗？”
　　……比起惊喜，惊吓还差不多。
　　奈绪捧着比她脸还大的巨大可丽饼，难以言喻地看着他。
　　“这个体积……你是准备让我一个人把它吃完吗？”
　　“据说吃甜食有助于保持心情愉快。”阵平耸了耸肩表示默认。
　　“看着确实挺让人心情愉快的。”奈绪无语，“不过这种全是奶油的甜食给奈津比较好吧？我还是更喜欢和果子之类的……”
　　“小奈津的份我前两天就已经买给她了，不然你以为她心情怎么恢复得这么快。”
　　“小奈津一个人吃完了？”奈绪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不，她和老妈两个人兴高采烈地分着吃了，我看确实有效，所以今天轮到你来享受了。”阵平咧嘴一笑。
　　“万分感激，不胜惶恐。”
　　奈绪哭笑不得，只得用恭敬的语气对他道谢以示反击。虽然不排除看好戏的可能性，但这件事本身就是阵平安慰人的方式，所以她即使觉得全部吃掉有点困难，还是心怀感激地接受了。

　　捧着巨大的可丽饼回到车上，奈绪挥舞小匙开始与奶油和水果努力搏斗，完全不计形象的凶猛吃法让阵平的脸上涌起了抑制不住的笑意。
　　除去吃相，这才是正常女子中学生应有的姿态嘛。
　　虽然只有一时，他也想让这位总是一副苦大仇深未老先衰模样的少女露出符合年龄的、傻乎乎的表情。
　　就像他以前说过的那样，这么小的姑娘只需要想着会不会发胖、暗恋的人会不会喜欢自己、学校的功课有点多这样的傻念头就好，至于其他的麻烦事就交给大人来考虑，太敏锐太独立的孩子会吃很多苦头的。

　　比如以无可追回的天真无邪作为代价，得到坚强和成熟。

　　话虽如此……他实际所做的举动却是与愿望完全相悖的啊。

　　习惯性的翻开挡风玻璃顶端的遮阳板，看着遮阳板上贴着的照片里老友荻原研二的灿烂笑颜，松田阵平摩挲着手指从兜里夹出一根香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真的糟糕的大人啊。”他叼着烟模模糊糊地说道。
　　“什么？”
　　奈绪抬起头，露出了一张沾着星星点点奶油的脸。
　　阵平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怎么，居然呛了一下。
　　“我是说，你和警察学校的那些猩猩们都学了什么坏毛病啊，这吃相也太糟糕了点吧？”
　　“这饼皮大得都能当篮筐用，吃相糟糕也怪我喽？”奈绪呵呵了一声，“而且居然说前辈们是猩猩……好歹你也是警察学校毕业的吧？”
　　“没说不是啊，不过你看我像吗？”
　　“就体格来说一点也不……所以说猩猩到底是个什么形容啊！”
　　“唔，你觉得呢？”阵平咬着烟头对她挑眉。
　　奈绪黑线，眼前不由得出现了一群身穿警服怒捶胸口的彪形大汉。
　　“这也太……”
　　“看来是想像出来了呢。”阵平笑了起来，“虽然警察学校里大多都是些猩猩，不过猩猩也有猩猩的好处，至少比其他灵长类凶猛得多，嗅觉更是人类的三倍。身强体壮机动性强，捶胸口和大吼大叫也很唬人，用来嗅探和逮捕那些罪犯是再合适不过了。当然了，也是有一些比猩猩强的家伙存在的……不过说到底，也只是猩猩和猿猴的差别罢了。”
　　奈绪听得入了迷，一时间可丽饼都忘了吃。
　　“你是说，猿猴还有机会进化成人，但猩猩再怎么成长还是猩猩……的意思？”
　　“就是如此。”
　　“还真是不留情面呢。”
　　“事实而已。”阵平将香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嘛，算起来我在警校见过的猴子，也只有那家伙一人而已。”
　　“那家伙？”奈绪一愣，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到了遮阳板的相片上。
　　“不是荻原。”阵平嗤笑着敲了敲相片上的人脸，“他才算不上猴子，顶多是一只黑猩猩。我说的是比我小两岁的学弟，一个聪明的黑皮小子。他要是成长起来的话，肯定是一个不输给真田的精英人物。”
　　“能力不输于真田老师吗，那确实很厉害。”奈绪点头说道。
　　“不过我和真田弦宗助接触不多，他的能力具体是怎么样还不太清楚，但ZERO那小子确实是我以前所见过的人里最有潜力的一个：头脑、洞察力、行动力、心理素质都是顶尖水平，当之无愧的警校NO.1。”
　　“ZERO……是绰号？”
　　“啊，他的本名读起来跟女孩子似的，本人似乎也更青睐这个绰号的样子。”松田弹了弹烟灰，心情颇好地说道，“那家伙现在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好几个月都没来联络了……难得有一个脑子灵光又不犯傻的朋友，希望别年纪轻轻就挂了才好。”
　　“喂，这样说好吗……”奈绪无语。
　　“别吃醋嘛。”阵平笑着揉乱了奈绪的头发，“在我看来你的潜力还在那家伙之上呢，要努力成长呀，奈绪小姑娘！”
　　“谁吃醋了啊你这类人猿！”
　　奈绪愤怒地将可丽饼捅了过去。

　　半小时之后，奈绪独自站在米花中央站的进站口，愤愤地看着绝尘而去的黑色马自达皮卡……阵平接到上级要求他归队的电话，毫不留情地将她抛弃在了米花町。
　　明明顺路却让她自己坐车回家，阵平那个小心眼的家伙，一定是在报复她将奶油糊了他一身的事！
　　虽、虽然她今天是有些松懈啦，没控制好脾气是她的不对。奈绪有点底气不足地想道。但那家伙也不是完全无辜啊，居然说她吃醋什么的……他难道以为她还是那个可以随性撒娇的年纪吗？
　　“一个两个的，别总把人当小孩啊……”
　　奈绪叹了口气，转身走进车站。

　　周末的米花中央站人潮如涌，作为米花町最大的列车中转枢纽，虽然人流量不及地铁那么夸张，却也比奈绪每次去神奈川时所遇到的人要多得多了。

　　由此，就产生了一个问题。

　　奈绪垂着头快步走到售票处，在队伍末端站定后抬眼稍微瞄了瞄……
　　不出所料，售票窗口旁的巨大灯箱上果然挂着一幅熟悉的海报——侧端印着“诚挚邀请诸君加入警视厅少育课”的文字，背景里则站着一位身穿深蓝色制服套裙的少女：她双睑微敛、眼神刺人，鲜红的长发在头顶高高束起，胳膊上戴着印有金色樱花警徽的臂章，双手抱胸威风凛凛地侧身而立。
　　那张脸、那身气势，不管怎么看都是早乙女奈绪本人。
　　“啊啊，这里果然也有。”海报上的本人难为情地揉了揉脸。
　　还好少育课给她的假期还没结束，不然按照警视长“随时随地都要穿制服”的要求，她站在海报旁的一瞬间恐怕就被发现身份了，然后就会被许多或是认识她、或是纯粹凑热闹的路人围观……被那一双双燃着好奇之火的眼睛盯着看，说实话并不是一件多么令人愉快的事。
　　自从她在电视节目中频频露脸并且高调登上少育课的宣传海报后，达到这种受人瞩目、人尽皆知的效果是理所当然的，这也是她因为某种目的所需要达成的目标之一，但即使做了好几个月的心理建设，她还是没能完全适应。
　　“真没出息啊……”奈绪嘟囔了一声。
　　排在她前面的人似乎听到了她的低声抱怨，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人背着的琴箱嗖的一声从她留海前一掠而过。
　　等她抬头去看的时候，那人已经转回去了。
　　惊鸿一瞥间，奈绪看到了那人戴着的毛线帽和墨镜，再加上身为男性却留着一头顺直的长发，身穿夹克背着琴箱的样子真是帅气极了，实在是让人不由得多看几眼。
　　而且这个男人的气质，似乎和阵平那家伙有点像呢，奈绪在心里想道。站在那里都是双手插兜一派轻松的样子，看似懒散却眸光锐利，仿佛目光所及之处一切了然于胸，这种藏剑入怀、悠然余裕的姿态让她羡慕极了。
　　在他面前，她总觉得自己像个小学低年级的幼稚小鬼。
　　就算再怎么不甘心，奈绪心里也十分清楚她与阵平的差距。刚刚接触到刑侦探案的时候，她总是有种自己已经逐渐追上了他的感觉，但自从她加入了少育课，知道的越多、见识得越广，就越觉得自己与他的距离反而越拉越远……这也是所谓“不知者无畏”的意义所在吧。
　　任何场合都镇定自若的警界曙光早乙女奈绪，她的镇定来自于长久以来的武道训练，是“形”，是坚定的自我约束，并不是由心而发、看透一切的自信。

　　有这样一个山岳般的目标挡在眼前，还真是一件令人又爱又恨的事呢。

　　奈绪买好回家的车票，跟在长发男人身后走入了月台，十分幸运的没有被任何人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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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活在对话里的安室透，以及背影杀手赤井秀一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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