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Déjà v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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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假刚刚结束，奈绪就投入到了更加忙碌的生活中。
每天除了学校课业和空手道部的部活之外，她还要定时奔赴神奈川参加少育课的课程训练，以及额外的“合同练习”。
是的，在真田弦宗助的推波助澜下，奈绪有幸体验了被数发橡皮子弹围攻的刺激活动。
不光要闪避飞来的橡胶子弹，还要同时撂倒数名持枪学员……真的超级有益身心健康呢，呵呵。
奈绪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少育课班长镜修央看着自己部下的满脸黑气，难得无语了半天。
“真田老师到底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大概是想要我死吧。”
奈绪保持着微笑，眼里的高光都不见了。
坏掉的表情和身上皱巴巴的衣服达成了高度的和谐统一，诡异的神态不由得让人背后发毛。
“不过你表现得非常出色，不光一点伤也没有受，还把那些学员们狠狠修理了一番呢。”
“那也只是我自身能力的缘故，和他想要我死有冲突吗？”
奈绪没好气地说道：“就算是橡胶子弹，打在要害也是会出人命的，而且他居然还安排的是巷战……光躲避跳弹都够我喝一壶了。”
“话虽这么说……”
镜修央推了推眼镜，歪着头观察了一番眼前少女的表情。
他低笑道：“其实你很享受吧？”
命悬一线的惊险，肾上腺素飙升的刺激，对大脑和身体的双重压榨，以及制服全部敌人后的成就感——
奈绪低下头，唇角勾勒出了一个略显狂气的笑容。
“呀，我表现得太明显了吗？”
“你根本没掩饰吧。”
镜修央无奈摇头，对后辈的狂傲自信既佩服又担忧。
“你这样很容易被盯上的。”
他叹了口气：“虽然我不清楚你的策略具体是什么，但首要条件是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吧？没了性命可就什么都做不到了。”
奈绪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
她抬起头，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位前辈似的，意有所指的问道：“我表现得太明显了？”
“对我来说——是的。”
这位曾经也被盛赞为“明日之星”的刑侦天才直视着奈绪的双眼，锋锐微光自他灰蓝色的瞳仁中一闪而过。
“少育课已经连续八年没有非正常减员了，我希望这个数字能一直增加下去。”
听到他的话，奈绪垂下眼轻声苦笑。
“我也希望如此。”
与镜修央的短暂谈话只是一个插曲。
不管奈绪如何打算，事情不到真正发生时，谁也预料不到它究竟会发生什么变化。
正如谁也预料不到，奈绪会在警校内部看见那张印象深刻的脸一样。
她站在初任科教官鬼冢八藏的办公室内，举起手机对着墙上正中央的照片按下了拍照键。
“久等了，早乙女君，今天的训练也辛苦你了！”
鬼冢八藏推门走进办公室，心情颇好的对等在房间里的奈绪打着招呼。
奈绪神色如常的转过身：“哪里的话，我也得到了很好的锻炼呢，多亏鬼冢老师和伊东老师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真田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居然能收到你这种又有能力又乖巧的学生，真是让人羡慕啊。”
鬼冢刚硬的脸上满是感慨。他看向挂着照片的墙壁，神情间依稀带着些怀念。
奈绪随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神情微微一动，笑着问道：“阵平叔叔居然也是您的学生吗？刚看到照片的时候吓了一跳呢。”
“阵平……松田阵平吗？那小子居然和你是亲戚啊。”
“是的，他是我姨祖母的儿子。”
“他们那一届的学员包括那家伙在内，都是些问题儿童，拜他们所赐，之后的警校纪律严格了不止一点呢。”
鬼冢八藏嗤笑了一声，“还好在这方面你没有学他，不然我也不会羡慕真田了。”
奈绪端详着照片中歪戴帽子、和周围人一起勾肩搭背笑得一脸灿烂的阵平，眸光微微暗淡。
“不过自从萩原前辈牺牲之后，阵平叔叔再也没有这样开心的笑过了。”
“萩原啊……”
鬼冢沉下了脸：“那件事我也听说了，没想到毕业才一年不到，那家伙就……希望其他四个人都没有因此消沉才好。”
“四个人？”
奈绪又将视线转向照片，经过鬼冢八藏的提示，她这次一眼就看到了阵平周围明显区别于其他学员的四个人——其中梳着半长发、像是风流公子一样半闭着一只眼的萩原研二赫然在列。
除了阵平和萩原研二，还有一个身材高大笑容爽朗的男子、一个抿嘴微笑如同贵公子一样的男子，以及……
那张曾经在地铁站见过的、混血儿长相的脸。
——那位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上来与她合影的男子。
奈绪攥紧了裤兜里的手机。
她今天到少育课的目的除了参加合同训练外，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就是拜托权限比她高一级的搜查一班班长镜修央为她查一些工作之外的资料。
没成想资料还未查到，倒是先一步找到了几天前那个奇怪的狙击案的相关线索。
虽然没有证据，但奈绪的内心一角总是在不停歇的转动着一些猜想。
疑似在做潜伏任务的世良真纯的哥哥，阵平的警校同期，还有她没看到正脸的、教世良弹吉他的那位同行者。
地铁沿线的狙击案，两个狙击手，一个望风的同谋……
真的是巧合吗？
还是说，那只是她因为潜意识的怀疑而妄想出的情节呢？
抱着种种猜想，奈绪给鬼冢教官递交了训练总结后，心不在焉地回到了少育课的办公室。
镜修央已经在办公室里等候多时了。
他抱臂看着桌上的电话机，微微蹙眉不知在想些什么，看到奈绪进门后顿时眼神一亮。
“回来的正好，刚才那霸警署的人打电话来联络你了。”
“那霸警署？”
奈绪一愣，回想着当初黑神岛的案件结束后与那霸警署的交流内容，面色陡然一沉。
难道说和那位在立山武道祭时被抓获的“羽田浩司”一样——
“不知火也被灭口了？”
“不，那霸警署方面也不清楚。”
镜修央说道，“他从拘留所里消失了，现在到底是生是死……”
他摇了摇头。
“不得而知吗。”奈绪抿了抿唇。
“还有一个消息。澈君查到了最近一个改名为‘羽田浩司’的人。”
他将桌上的资料递给了奈绪。
“男性，34岁，有案底。一周前在群马县改名后上京，理由是为了抛弃过去开始新的人生。”
镜修央从镜片上方看着她：“他现在就在杯户町。”
奈绪粗看了一下资料，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马上就去。”
“等等——”
镜修央无奈地阻拦道：“这不是任务，没必要这么急，你刚参加完合同训练，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即使要去调查，也要先养精蓄锐不是吗？”
衣服皱巴巴的警界曙光小姐闻言拉了拉衣襟，回眸一笑，白森森的牙齿露了出来。
“不，我预感到一些很不错的东西，现在可是精力十足呢。”
话虽这样说，但作为上司和前辈的镜修央实在不放心这位鲁莽的部下独自横冲直撞。
回顾早乙女奈绪近一年来的所作所为，以他为首的少育课理智派十分不认同这位警界曙光的某些理念，比如说势必亲力亲为，又比如说随时保持着对敌的警惕。
少育课里有不少憧憬早乙女奈绪才选择进入警界的少年，一大批人以她为榜样努力学习训练，但任何一个人的精力都有上限，奈绪本人因为她自身的素质可以这样不停歇的轮转，但其他人呢？
试想一个人随时都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总有受不了负压而崩溃的一天吧？
对于那些心比天高的新人们，镜修央除了及时扫尾外，也只有期盼作为支柱的奈绪不要那么拼命了。
稍微看看周围吧，早乙女君。
面对着信念和执念都高人一等的红发少女，看着她眼睛里的熠熠闪光，镜修央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还是……稍微盯着点吧。”
目送甩动着鲜红马尾的背影离去，镜修央暗自吐了口气。
在警察学校的宿舍里仔仔细细地洗了澡、换了身笔挺的制服，再乘坐JR东都线奔驰三十余公里，早乙女奈绪最终表情平静的站在了资料所示的民宅门口。
意料之中的，目标人物的家中没有人。
这更是进一步验证了奈绪心中不为外人道的猜想。
这些个突然出现的“羽田浩司”是人为控制的。
有人为他们选择了这个身份，又在某些时刻湮灭这个身份，目的就是吸引像奈绪这样注意到不和谐之处的查案人员。
但是，目的是什么呢？
是潜伏的警员为了寻求警方注意吗？
还是为了引出某些人而设下的陷阱呢？
不其然的，奈绪想到了自己的祖母，以及那件所谓三十年前的不知名案件。
早乙女大宅的那把火究竟是由谁点燃的现在还没有得出结论，但事件发生的时间点也是过于微妙了。
两封看似出自同一人之手的黑色信笺，一封给了祖母，一封给了她自己。
她们祖孙二人不约而同的隐瞒了下来孤身前去，结果就是祖母身死、奈绪自己也曾经命悬一线。
巧合吗？
三十年前让祖母隐姓埋名的案件，十五年前的第一件“棋手羽田浩司被害案”，五年前开始像雨后春笋一样频频冒头的羽田浩司们，以及现在——连续遇到两个，甚至在她察觉到蹊跷、刚刚决定继续调查时就冒出的第三个“羽田浩司”。
思及此，奈绪的背脊就不由得有些发凉。
就像有人站在九天之上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轻轻拨动手掌就将所有的线索聚拢在她的周围一样。
啊，是冲我来的。
但是我又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没有恐惧也没有兴奋，只是抱着单纯的疑惑，奈绪这样想道。
这间挂着“羽田”门牌的宅邸中许久都没人回应，院内寂静无声，似是奈绪敲门的动静惊动了邻居，这幢独栋民宅的隔壁有人打开了院门。
一位穿着整套西装、像是马上就要去参加会议的男人走了出来。
“这可真是奇遇，您是那位早乙女君吧？”
这位气质像是医生或者律师的男人有些惊讶地看着奈绪。
“打扰到您万分抱歉，我是少育课的早乙女。”
奈绪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礼貌微笑，对他出示了警员证，“有个案件想要咨询一下这间宅子的主人，请问您知道他的去向吗？”
男子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她：“羽田君是出什么事了吗？”
“并没有，只是一些例行询问罢了，请不要担心。”
奈绪语速安定的笑着否认。
“那就好。”
男子闻言像是松了一口气，对她露出了有些抱歉的笑容。
“因为家里有未成年的学生所以对这方面敏感了些，让你见笑了。”
“哪里，人之常情嘛。”
奈绪的眼神柔和了下来，语气也不复公事公办的生硬。
“有您摒除危险，令嫒也会平安成长。”
“啊呀，不愧是被称为‘警界曙光’的早乙女君，只是观察就知道我生的是女儿了吗？真厉害呢！”
邻居的男子又赞叹又欣赏的看着眼前这位年少的警员。
奈绪却仿佛不相信自己脱口而出所说的话一般诧然抬头，骤然直视了对方那双掩在镜片之后、仿佛玉石一般满溢着温润柔光的眼睛。
这个人，好像……
她轻轻抿唇，承认自己方才居然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对于羽田君的事，不嫌弃的话就先到我家来谈吧，如果能帮上忙就好了。”
“……那就麻烦您了。”
奈绪迟疑了一下，看向他背后的门牌：“元宫先生。”
“啊，不用客气，别看我这样，实际上我也是您的忠实支持者呢。”
“羽田浩司”的邻居——米花大学的客座教授元宫冲一低头看着面色平静的少女警员，英俊的脸上充满笑意。
“……早乙女君。”
作者有话说
第102章 Déjà vu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