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夜话》明仔

2、第 2 章

　　第一章：

　　小王爷卫沧澜出生的时候，啼声震天，无论娘亲怎么哄，奶娘怎么劝，都止不住这好像被吓得胆儿都破了的嚎哭。
　　御医看了直摇头，束手无策，最后找来了给小王爷起名算命的道士，那道士一看，立刻脸色惨白地用一道符封住了小王爷尚未能视的双眼。
　　道士憋了好久，最终冒着被砍头的危险，偷偷朝娘娘汇报：小王爷八字奇轻，恐难长命。
　　静妃娘娘立刻就哭晕了过去。好不容易生了个皇子，竟是个皇族的异类，怎叫人不心灰意冷？
　　最后静妃娘娘还是封住了所有人的嘴，还接受道士的建议，做了无数个保命符给娃儿戴上，又命人去民间寻找一个八字重的孩子作为伴读，做了一切的保护，终于还是将这个命苦的小王爷给健康的养大了。
　　结果一心让儿子长命百岁的静妃娘娘竟在卫沧澜六岁那年，先撒手人寰。
　　没了娘亲的保护，卫沧澜八字奇轻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宫廷，竟惊动了连静妃丧葬都未出席的老皇帝。
　　老皇帝带了一群和尚道士，让他们围着卫沧澜的小房间转了一周，一群老秃驴牛鼻子摇头晃脑地说“小皇子命薄，难以长生”，又看了眼双目呆滞的卫沧澜，更是把五官皱得几近一团。
　　“小皇子若是孤身一人……恐怕会带来不详。”那精致得叫人忍不住嫉妒的五官，难道不像是祸水的象征么？
　　此结论正是静妃生前最害怕的。
　　年近六岁的卫沧澜很快就被送到了京郊的道观里，由道士们看管。
　　那时的卫沧澜异常安静，不管是失去了娘亲还是被送到道观，都安静得不像是个六岁的孩子。
　　到了卫沧澜十二岁的时候，老皇帝去世，卫沧澜的二哥成了皇帝，身为十二皇子的卫沧澜本来可以被遗忘在这个静寂的角落。可此时卫沧澜干了件惊动京城的大事，新上任的小皇帝终于想起这个曾经抱着自己大腿笑得可爱的弟弟的存在，便动了恻隐之心，命人在皇城附近修了座布满法阵的王府，又将卫沧澜封为武阳王，终于将被皇族遗忘了六年的小皇子给接了回来。
　　刚刚替京城百姓除了一只千年狐妖的卫沧澜，又安静地住到了这座王府。
　　犹如一只被咒语困禁在其中的金丝雀。
　　过了两年，卫沧澜第五个伴读也因受不住鬼怪的骚扰而逃跑了。王府的管事不是什么好鸟，让下人在人贩子市场里随便挑了个身体健康的孩子，就塞到了卫沧澜身边。
　　那孩子就是现在的长生。身体结实？不见得。刚来的时候瘦得皮包骨。胆大坚强？不见得。刚来的时候身为哑巴的他叫不出可是每次都吓得瘫软在地上。倒是这孩子确实聪慧能干，很快，小王爷每次出入都要带上这个不会叫不会闹的伴读。去干嘛？
　　杀鬼。除魔。驱妖。抓仙。
　　年仅十四岁的卫沧澜一边学习着道术，一边练习。成功次数还不少。
　　长生的胆子也越练越大。最后懒得自己动手的卫沧澜甚至躲在了长生身后，逼着长生动手。
　　没过多久，王府的管事就因强掳民女被流放了出去，那些曾在背后闲言碎语的下人们也出了各种各样的问题，诺大的王府，最后竟只剩了五六个下人，包括长生在内。留下的不是胆大的，就是谨慎的，没人曾说过一个坏字。
　　一直很安静的卫沧澜终于勾起了得意的笑容，冷哼一声。

　　这些日子的连绵细雨下得人心神不宁，刚换好的衣衫似乎总带着水汽，叫人连睡觉都不得舒坦。
　　卫沧澜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巳时，天色还是一片阴沉。看来昨晚的明月不过是昙花一现而已。
　　起身披了件薄外衣，推开房门，外头阴冷的风还是吹得他打了个抖，却听得院子外一阵吵闹。
　　“长生？”走过去，只看到一只肥硕的白兔后腿踢着长生的脸蛋，却被长生紧紧拽着前腿，两方僵持着。
　　“死小鬼！快给我放开！我是玉兔！吃了我要得天谴的！”白兔怒吼着。
　　长生咬着牙，坚决不放开。
　　一人一兔再度扭打在一起。
　　卫沧澜冷哼一声，回房中取了样东西，又走到他们面前，亮出那玩意儿，白兔立刻两眼暴凸：“你，你敢！要不是你这个家伙八字奇轻，我会被骗得来附身于你么！我又未曾害你，你为何要取我性命！”
　　“现在我不曾被害，又如何猜得当时你是否想加害于我？”卫沧澜将匕首比到它的眼前，笑得残忍：“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更何况，如果你真的是玉兔，那些神仙又岂会看你于这般境地而置之不理？”
　　白兔瞪着他，身子微微颤抖。
　　长生趁机又将它整个搂进怀里。
　　眼看着匕首就要划入白色的皮毛里，卫沧澜突然打了个喷嚏。显然这样阴冷的天气并不适合穿着如此单薄。
　　白兔连忙趁机放软了姿态：“只要你们放了我，回去以后我自然有礼相报。”
　　卫沧澜擦擦鼻子，没看白兔，倒是瞪着长生：“衣服！”
　　反应过来的长生抿着嘴，用下巴比比自己怀中的兔子。因为王府内布满了法阵，妖魔鬼怪即便能趁着缝隙钻进来，在阳气盛的白日也无法保持原来的法力。此刻的白兔只能说话，若是让他逃出了王府，那就再也抓不回来了。
　　卫沧澜一把揪过兔耳朵，抬着下巴看他。
　　长生立刻转身跑回房间拿了件狐皮袍子，披到他身上，又尽职地将白兔拎了回来。
　　生来尊贵的玉兔哪里受得这种气？不但被人忽视还被拎来拎去，刚放软的口气又恼怒起来：“你们……”
　　“你要拿什么来换？”卫沧澜勾起嘴角，姿态傲慢。
　　白兔一愣。“……灵珠。嫦娥一年才能从王母那里得赏来的白灵珠。凡人要是吃了它，强身健体祛百病。”
　　卫沧澜撇撇嘴：“这种宝物我似乎没少拿过，却不见真有如此特效。顶多也就是精神好上一阵，过了一阵又打回原形。哼，所谓的宝贝看来也不乏赝品。”
　　“命长命短，早在阴阳簿上写了个明明白白，即便吃了所谓的长生不老药，到了那时候，还是要被黑白无常带走的。”白兔冷笑。
　　卫沧澜看看它，颇有兴趣：“你还挺老实？”
　　“你聪明过人，假话也骗不来你，我何苦自寻嘲讽？”
　　长生一手拎着兔耳朵，一手搓搓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

作者有话说

　　= w = ，每次开新番的时候，我都要忍受好长一段没人理睬的寂寞期……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