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 8 觉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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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真记得小时候，父亲曾对他说过，越是强大的人，可以选择的东西就越多。
就像他当初可以在关东地区众多优秀的私立学校里选择读翔阳，可以在种类繁多的体育竞技运动中选择棒球，可以选择在放课后做喜欢的事情而不用去补习班报道……
努力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所得到的不止是优秀本身，还有，选择的权力。
所以他才一直渴望胜利。
他也一直认为，没有人是不渴望胜利的，只是大家追寻胜利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你很适合第一名呢，藤真。”
藤真健司这个名字，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年级第一的位置上，甚至可以说，从小到大，经历各种大大小小的考试，他从来都没有掉出过“第一名”。
但那是，从前。
藤真有时候会想，总是得到母亲夸赞的，那个优秀的不得了的森妃星，如果和他同一年级，那么他还有可能得到第一吗？
“……森学姐，谢谢。”
藤真不得不承认，如果是通过自己努力换来的第一名，他确实会开心的紧紧抓在手里。
就像小学时代打棒球拿到县大赛冠军，他对着电视台的摄像机镜头说““胜利的感觉很好，我想要一直得第一名”时一样，那种想要得第一的心情从未消失。
只是……
“藤真第一，果然还是藤真厉害。”
“不愧是藤真啊。”
周遭的声音又回来了，藤真却没有往常获得第一时的喜悦。
迎着一旁森妃星眼角和眉梢挂满的笑意，他觉得非常不对劲。
在众人的注视和议论下，他离开人群，大步迈向教师办公室所在的位置。
心中那股浓烈的“求证”欲望，覆盖了那令他觉得恍惚的“第一名藤真健司”，像是一团火焰，他也不清楚自己内心突然升腾而起的执拗到底是在针对谁。
“平野老师。”
走进办公室，他第一时间便看到了喜笑颜开的一年C班班主任，平野弘文老师。
“哈哈哈，过奖过奖，不就是年级第一第二都在我们C班嘛！你们班的生田同学也很厉害啊，年级第三。”平野老师正在对周围的其他老师说话，语气里聚满兴奋。“……咦，藤真？”注意到藤真走了进来，他愣了愣，随即又恢复先才的喜悦，“藤真，你看到成绩了吧？”
“嗯。”藤真点头，察觉到周围的老师正对自己投来赞赏的目光，心中那股执拗越演越烈，“平野老师，我想知道……”他握了握拳，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我想知道，森学……森妃星同学为什么会是第二名。”
“你说森同学？”平野老师显然没想到藤真会问这个，想了一想，答道，“唔……森同学这次也考的非常好，只是……”他的脸上浮现出惋惜之情，“……只是，她的作文严重偏题了，导致国语科目的成绩受到了影响。”
“作文偏题？”藤真重重一怔。
“是的，唉……”平野老师叹口气，心想女生其他科目都是满分，就因为国语考试的作文偏题扣了整整20分，让他这个教国语的班主任有些郁闷，“……森同学估计是理解错了《角落里的光芒》这个题目……”
“……”
藤真觉得自己脑中一片空白，在他的记忆里，森妃星的文章水平是可以登上著名少儿文学杂志的，怎么可能会作文偏题。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藤真向老师们礼貌性的鞠了一躬，便离开了办公室。
他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面对森妃星。
如果他的分析没错的话，这个第一名，根本就是她让给他的。
他想起父亲说的那句，越是强大，选择越多。
所以……森妃星根本就是可以选择自己得第几的人吗？
可是……每个人都渴望得到胜利，在她的眼里，胜利是如此轻易就可以拱手相让的事物吗？
“森学姐……”
回到教室，藤真无视了周围所有人的祝贺，径直走到森妃星面前。
对于女生的做法……他清楚自己并不是生气，而是更复杂，复杂到他无法自己处理，他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
“森学姐，我……”
“藤真，你知道吗？”
月考成绩第二名的森妃星，似乎忽略了男生眼中的千言万语，而是在和他的视线交汇时，露出了些许忧郁的神情。
迎着女生这样的目光，藤真一怔，原本聚集到嘴边的话语全都吞了回去，他抿了抿唇，问，“……知道什么？”
“嗯，就是这次的国语考试作文题目。”森妃星的语气非常认真，“老师说我偏题了，所以扣了整整20分。”
*****
森妃星说，她理解的角落里的光芒，是她父母的光芒。在小时候的她的眼里，她的父母一直就是光源体，她不清楚自己哪里偏了题。但平野老师的意思是，这个题目是要让大家写小人小事散发的光芒，森妃星的父母，都是名人，不属于这个范畴。
说这些的时候，她的语气里似乎带着委屈。
这让藤真觉得有些愧疚。
他竟然怀疑她是故意写作文偏题，就是为了把年级第一让给他……
他怎么可以这么想……
谁愿意把自己手中的第一拱手让给别人呢？
而且……森妃星写的，可是她的父母啊。
“森学姐，要不我们一起去找平野老师说说。”
甚至连藤真也觉得，森妃星即使作文不那么切题，也不至于一下子扣20分吧，老师也太狠了，他也有点为她抱不平。
但女生却摇摇头：“算了，以后我会多注意审题的。”语毕，之前聚集在她眼中的忧郁也好、委屈也好，都瞬间消失了，她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
藤真本还想安慰几句，但看到森妃星翻脸比翻书还快，瞬间觉得自己在她面前，从来没有任何掌控权，仿佛所有的心绪都被她牵着走。
自从她回到神奈川，又成为他的邻居，他的同学起，他所遇到的“纠结”，加起来比他以往十五年经历的都要多。
这种失去主动权的感觉，令他感到极度不适应，就像是在篮球场上被一个实力强劲的对手吊打，他卯足全力也无法得分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呢？
森妃星究竟在想什么呢？
“你是第一名？……那妃星她……”
“森学姐是第二名。”
“第二名啊……”
听到自家儿子说月考得了年级第一的事，连藤真妈妈都一脸难以置信。
藤真并不知道，在他小时候，母亲一直有意无意的提起隔壁家小孩森妃星的传说，是有意而为之的。
在藤真母亲眼中，藤真健司固然很优秀，但作为一个小孩子，他总是一脸势在必得的表情，总认为自己能够分析事物的所有可能性，从而得到想要的结果……这是不对的。
即便知道藤真的优秀也是通过他自己努力得来的，并没有走所谓的捷径，但她想让儿子明白，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物，并不能通过提前预判和分析就能够看到结局，而是必须要去尝试过甚至失败过，才能够得到想要的答案。
所以，她总是在不经意间提起森妃星，她想让藤真知道，周围会出现很多比他优秀的人，他不可能一直料事如神，他必须成长，而成长最好的催化剂，便是遇到强大的对手。
所以，对于藤真会放弃棒球选择篮球这件事，她和藤真的父亲都举双手赞成。
这孩子是第一次……第一次选择了去挑战真正的困难。
即使路途艰险，他也无所畏惧。
*****
“藤真，这道作文题目你是怎么理解的呢？”
月考结束后，似乎真的因为考试作文偏题而深受刺激，森妃星几乎一到课余时间，就会看那本名为《高中作文审题大法》的书，并且，总是会来找藤真沟通。
“唔……”扫了一眼女生递过来的书，上面写着“追求极简”，藤真又默读了一下描述文字，想了想，说，“应该是让大家给生活做减法的意思吧。”
“是吗？”女生眼睛亮亮的，“我怎么觉得应该是一心追求梦想的意思呢？”说完，她赶紧翻了一下后面的优秀范文，随即有些懊恼的叹口气，“唉，看来我又偏题了……”
“……”
藤真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森妃星总是“偏题”的非常巧妙，有时候，连藤真都觉得她其实并没有偏题，反而是那所谓切题的优秀范文在约束人的思维……他甚至觉得国语考试中的作文题目，是在局限如森妃星这样文笔优秀的人的创作灵感。
他一边不得不在心中接受了森学姐并没有在月考时“让位”，而是的确因为国语没考好导致总分没他高的事实……一边觉得他们的应试教育，应该改革了。
“你们最近关系好好哦！”
5月中旬的某一天，许久没有出现的相叶君，突然对正在沟通着一道名为“被人需要是种幸福”的作文题目的藤真和森妃星说道。
说相叶君许久没有出现，是因为他最近交往了一个女朋友，以至于一下课他就玩消失。
“？”藤真抬起头来。
他的脑海中还在回味着刚才森妃星在分析作文题目时说的那句：“我不擅长团队作战，不像藤真你”。他刚想问女生是什么意思，便听到头顶传来了相叶君的感叹。
“关系好？”藤真有些疑惑。
“是啊。”相叶君摸了摸下巴，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连我女朋友他们班都在议论，说藤真总是在和森学姐聊天，几乎不理其他女生。”
“……”
藤真愣了一下，连忙看向森妃星。
女生也正看着他，幽深的眸子中闪过一道不明所以的光，“所以呢？”她又转头望向相叶君，语气淡淡的，“我总是霸占藤真的课余时间，所以有人不开心了吗？”
“哈……”
她问的非常直白，导致相叶君张大了嘴，连忙摆手，“不……不是这个意思，就是……”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只是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
比如说森妃星的学神传说其实根本没有用，向她告白还不是会挂科，比如说森妃星的成绩其实并没有多好，否则怎么没有考年级第一……
甚至还有人说，森妃星一开始就是有目的性的接近藤真，比如故意转到1年C班，故意要坐藤真的邻桌，故意霸占藤真的下课时间，等等……
他非常气愤。
自己考试考不好还要怪别人吗？还有，森学姐第二名又怎么了，第二名难道还不厉害吗？你们有本事也考第二名好吗？
还有，什么叫故意接近藤真？明明藤真……藤真他也很开心森学姐能坐旁边好吗！？
虽然他最近交了女友，和他们聊的少了，但他眼睛没有瞎，他能够看到藤真每每和森妃星聊天时，眼中露出的温柔和耐心。
学霸和学霸之间的日常交流……怎么就有人看不惯了呢！
“唉……总之，看到你们关系好我很开心，不要在意别人怎么说啦！”
*****
不要……在意吗？
藤真不知道相叶君到底在抽什么疯，但他心里非常在意森妃星刚刚的那句话：“我总是霸占藤真的课余时间，所以有人不开心了吗？”
仿佛有落叶坠入了水面，泛起的波纹一阵一阵的，搅动着心跳声。
他注视着森妃星。
女生已经低下头，继续看着手里的书。
她白皙的侧脸上，有一道浅浅的、应该是铅笔划出的印子。
他下意识抬手，手指轻轻滑过女生侧脸。
指尖感受到一阵酥麻的暖意。
“？”
随即迎来森妃星疑惑的目光。
“你刚刚这里有道铅笔印。”藤真微微一笑，压抑着鼓动的心跳，“……现在好了。”
“哦，这样啊。”女生也愣了愣，不过很快又恢复一贯的表情，似乎对藤真刚才突然的亲昵举动不以为意，“谢了。”
“……没事。”
藤真原本想看看森妃星惊讶的样子。
但似乎失败了……
“藤真！”
这天放学后，藤真刚踏进体育馆，便听到相叶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
藤真转头，视野中迎来男生焦急的脸。
“森学姐，森学姐她……”男生似乎是急着跑步过来的，一边说话一边喘着气，“……刚刚，森学姐……她被三年级的学姐们……叫到天台去了！”
*****
在藤真的记忆里，森妃星虽然是学霸，但是好像一直和体育啊、运动啊之类的事情没有太多关系。
即便是体育课，她也总是坐在角落里。
……不怎么爱动的样子。
所以，当他听说，森妃星被三年级的学姐叫去了天台，他的第一反应是女生的战斗力可能不行……
“为什么森学姐会被叫走？”
“不……不知道，反正那几个学姐气势汹汹的，说是有话要找森学姐谈。”
“……”
藤真放弃追问事情的起因，第一次行动快于思考。他和花形打了一声招呼说今天有事会晚点再过来训练，又和相叶君说了一句“我知道了，我来处理”，便一个人快步往教学楼天台赶去。
空中有乌云在聚集，黑压压的，仿佛随时会下雨。
周遭有风在吹动，带着起伏的节奏，将不知是谁落下的作业本，哗的一声卷入了走廊的尽头。
“森妃星，你应该离藤真远一点。”
“藤真同学是大家的，不能被你一个人独占。”
快要走到天台时，头顶飘来陌生的女声。
在听到那句“藤真同学是大家的”后……藤真顿住了脚步。
“就是，不……不要仗着自己成绩好，就和藤真走那么近。”
“……什么成绩好，不也才考了第二名。”
藤真握紧拳头。
“对啊，只是第二名而已。”
“什么学神嘛……根本就没有那么厉害。”
他现在很生气。
仿佛是听到了他心中的怒火，外面的天空中，竟传来一阵低鸣的雷声。
“第二名，挺好的……呵……”
然后，他便听到那再熟悉不过的、略带沙哑的声音，还有嘲讽一般的轻笑，伴随着暗涌的雷鸣，以及起伏的风声，灌进楼道——
“我就是喜欢看见藤真得第一，他得第一我高兴。”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hapter 8 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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