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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逢卧底 ...

  •   经过院子,突然听得一声呼,道:“朱姑娘!”他后背一寒,才想起烈红日之事。那人匆匆从后面走来,笑道:“原来姑娘在这里,我找了很久。”
      朱砂微笑返身,道:“烈庄主何事?”
      烈红日略有局促,道:“焉然可曾对你提起?”
      朱砂道:“倒是有一提……”
      烈红日停了停,又停了停,最终道:“姑娘意下如何?”
      朱砂垂头一笑:“都是江湖儿女,庄主爽快,我也不磨蹭了。实话说……庄主相貌俊朗,武艺高强,定有很多女孩儿愿嫁,我却是不行的。”
      那边沉寂半晌,叹道:“为何?”
      朱砂思揣说词,附近幽静,两人渐渐走到一丛藤萝后面。突然藤萝后一声悉嗦。他脸色一变,低声道:“有人偷听!”
      烈红日一手按住,两人静立,那边女声道:“你这是怎么了?”
      另一声音响起,道:“别提了!”
      前一人柔声道:“莫非是贵客难伺候么?”
      后一人道:“伺候倒不难,只是活活的把我吓一跳。”
      前一人笑道:“一个天仙般的姑娘,如何就吓着你了。”
      女声又起,半哼道:“什么姑娘,他是个男人!”
      又尚有余悸:“开始我也不知,结果不慎撞见,实在恶心!我呸,一个大男人,扮的同女人一般,庄主怎会认识这等人!”
      朱砂原以为是偷听者,又想借机摆脱烈红日,岂料听了别人的话。见那人一脸呆滞,放了手笑道:“烈庄主,原因你也听见,我不再多说,告辞。”
      烈红日再没声讯传来,朱砂坐在屋里,只催吕焉然快些准备小船,送蓝绿离开。眼望人出去了,又望人回来了。
      “如何?”
      吕焉然喝了口茶,道:“不过小事,船已经备好,立刻可行,你把她找来罢。”
      朱砂微微一笑,却听她道:“烈红日又与我提到你。”
      他怔了半天,道:“要将我赶出岛上?”
      吕焉然道:“不,他说依然想娶你。”
      朱砂突然发现,天下还是有雷能轰到自己的。
      他费力的道:“他真明白我是男人?”
      吕焉然点头。
      朱砂又道:“还是太闲了没事做,寻开心?”
      吕焉然摇头。
      他道:“何以见得?”
      女子对外比了个手势,道:“那个碎嘴的丫鬟已在门外,等你发落了。”
      朱砂愣了半天,缓缓起来,轻手轻脚走到门边,窥看了下。
      “……让她回去罢,就说我已经罚过了,记得带上一个饭碗。”
      吕焉然磨着指甲,道:“她的话可难听呢,你倒好心,又在怀念伤感的过去了……拿饭碗干啥?”
      他淡淡道:“砸在烈红日头上。”
      女子去回话了,朱砂悠悠叹了口气。
      不会武功的女子罢了,何必为难她。
      怀念伤感的过去……这女人说话,永远都是那么中的与欠抽。
      安排的船在岛东面,朱砂带了蓝绿来到水边,戴斗笠的船夫已在等候。将船大略的检查了遍,少女上去了,一手却抓着他的衣袂,道:“朱姊姊……”
      他笑道:“好了好了,要逃出生天了,这么悲戚做啥,笑一个。”
      蓝绿眨了眨眼,泪珠忽然滚下来,道:“姊姊同我一起走,好么?”
      朱砂莞尔:“你我又不同路,过了湖我到哪去?别说傻话了,要不等事情过了,我去看你便是。”
      船已缓缓移动,少女恳切的看着他,突然道:“那告诉我,告诉我地方,我脱身出来便去找你!”
      朱砂按了按额头,道:“不必了,那岂不是同没脱身一样……”
      说到这里,瞥到船夫的手,突然一凛。
      “不过事情过了,倒是可以,我告诉你……”
      他上前一步,执着少女的手,似要从怀里掏东西与她。手一翻,一枚玉扳指忽然射出,直中船夫背心正中!那人翻身栽倒,朱砂一手掀开斗笠,有些面熟。却是当日截杀他们的人其中之一。
      手指下滑,握起那人右手,上面一道细伤,正是相思扇所划。
      朱砂隐隐觉得不妙,往庄院望了一眼,牙一咬,道:“你可会划船?”
      蓝绿也觉得不对,道:“我会!”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塞在她手里:“脱身之后,到并州庆阳城,只要名字中有‘凌’的商铺,一律可以找我,一定要来,听见没?”
      蓝绿攥着那个小包,急道:“你何不与我一块走!”
      朱砂摇头,一手将小船推出数丈。将尸体沉入水中,他返身奔回,消失在草林遮蔽中。
      不出所料,烈红日是长永宫之人,吕焉然被擒。
      随后以她为诱饵,他们从开始的细声轻诱到后面的敲锣打鼓,都没有在岛上找到朱砂。
      烈日当空,吕焉然垂下头,看见被绑在柱上的自己。
      衣衫处处破裂,干涸的血迹深紫的黏着,布料和伤口无法分离。绳索深深勒进肌肤中,好似没了感觉,无法动一下手指。全身的痛已经过去,却是痛的麻木。唇已经干裂,眼前只觉一阵一阵的晕眩,仿佛乱花满眼。用力去看,又看见一片一片的白光。突然一碗水端到面前,一人冷冷道:“你只要将朱砂唤出来,便可以喝水!”
      吕焉然抽了抽嘴角,蓦然拔高声音:“朱砂,朱砂你个混蛋,给我出来——!”
      一切照旧,别说朱砂,半个人影也无。
      吕焉然嘶哑的道:“你看见了,他大概早就跑了。”
      一只青筋暴起的手猛的掐住她下颔,捏的骨头几欲碎去:“你在这里,令牌也在,他如何会跑?”
      吕焉然张了张干裂的唇皮,道:“他来不过是赔上一条命……人救不回,东西也抢不回,还不如先去总坛,再作打算。况且我与他,不过是同僚关系,他又为何要冒死来救我?”
      韩十字的脸凑过来,上面的刀疤狰狞可怖。
      “你倒是看的开。”
      他眯缝着眼,似乎找到了有趣的东西。用那只唯一完好手捏住了她的下唇,突然用力一撕。唇上早有血口,吕焉然惨呼一声,肌肉抽动,一滴滴血砸在地上。韩十字笑了起来,一笑,就扭曲了整张脸:“把你身上肉一块块割下来,又或者找几个人来□□,他可否会来?”
      吕焉然抿了满嘴的血,慢慢的道:“如果你有这个兴致。”
      韩十字眯着眼睛,缓缓往旁边扫去,一片树丛翠绿,除了几个手下外,并无其他。
      啪的一声,木柱下端猛然折断。吕焉然手足被捆,头重重撞在石地上。听压抑一声哼,殷红缓缓流出来,淌在地上。
      喘息急促间,上方人寒渗渗的道:“带走!”
      既然东西到手,还得了吕焉然,朱砂无关紧要。只是韩十字极为记仇,才一心想擒他折磨。拖了几日,宫中传话来催,这才上路。
      船身轻晃,驶入莲叶丛中。
      吕焉然仍然被绑,只是横放板上。大约走了一柱香时分,水流潺潺,无数叶子擦过船舷,还未出荷叶丛。韩十字负手而立,殷灭在他身后,恭恭敬敬回答着什么。
      忽听远处荷叶一响,轻晃了晃。
      韩十字手一抬,划船者立即停住。
      响过一声后,却再无声息。殷灭道:“可能只是鱼儿跃水……护法以为?”
      韩十字手一挥,立即有两个人放了只小船,拨开层层荷叶,驶了过去。只听伐桨声响,过了一会,远处叶片摇动起来,高声道:“不曾有人……啊!”
      “护法,这妖人受伤了!”
      两声呼叫响起后,紧接又是两声惨呼。木头破碎的声音,一注殷红的水冲上天去,两株荷叶倒垂下来。水声乱响,叶片到处晃动。韩十字身形一动,在荷叶面上连点数点,竟轻功极高,飞跃而过,投入那丛绿色中!
      船突然轻摇了下,殷灭手搭金钩,凝神注意四周,以防有人上来劫人。等了一会,却不见有人,船又是一摇,幅度大了些,突然向下一沉,湖水像泉一般咕噜咕噜涌了上来!
      他大惊,此船并不小,也不是一般木船,如何在一瞬间便破?咔叽一声,船底又一块木板翘起,水眨眼漫过脚踝。船一斜,吕焉然砰咚一下,一路滚下去。殷灭抓了船舷边一根绳索,刷的抖过。船板突然又一歪,绳子略失准头,只圈住了木柱的一头。吕焉然头下脚上,一半身子滑入水里,呛的拼命挣扎起来。
      身边手下有识水的,但不识的却更多,当下慌乱。殷灭喝道:“不要慌,旁边还有小船……”
      船中破口处的涌泉里突然冒出出一只手来,轻挥匕首,殷灭的绳索立断!吕焉然完全滚入水中,砸起一朵浪花,再没了踪迹。
      韩十字落回小船上时,已经晚了。
      原先的坐船已经四分五裂,宫众不是站在小船上,就是扒着碎木板。
      他阴恻恻的看向殷灭,那人脚一抖,半跪在了水中,道:“属下不熟水性……”
      韩十字手一抬,道:“罢了。”
      白茅丛生,碎石乱簇,水上漂浮着几片树叶,甚至还夹杂着菜屑。突然哗啦一声,冒出两个人头来。朱砂喘着气,缓缓扶向岸边,道:“总算逃出来了……”
      吕焉然被日晒后又被水泡,伤口浸开流掉更多血,早已十分憔悴,一靠在石岸上,便爬不起来了。朱砂凑过来,摸了摸她的嘴唇,道:“撕的不开,还能恢复……”
      她勉强伸手打开,骂道:“管这个干什么,还不把我拉上去……”却扯到了唇伤,痛的嘶了口气。朱砂爬上岸,慢慢拖人:“得得得,你别说话了,越说越造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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