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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嫣然走 ...

  •   三人纵马急奔,由官道转入小路,起初还有窄路,后面便全是荒草。荒草之后,又渐渐进入山林,林子倒不甚密,也不甚深。土石还算平整,马匹不至于崴了蹄。绿衣少女随着朱砂,一面策马奔驰,一面忍不住道:“要去明澄湖,恐怕不是这条路!此地我从未走过,不要失了路途才好!”
      朱砂系紧了裙子,打马笑道:“她走过就行,不关咱们的事。”
      绿衣少女听他语气奇特,不由得瞟了眼吕焉然。那女子用力往马屁股上挥了一鞭,回头瞪了朱砂一眼:“我再看你闲的无聊!”
      穿插出山林,便不那么荒僻了,吕焉然眉头微皱着,飞快奔下坡来。绿衣少女远望下去,见许多芦苇白茅丛生,后面广阔的湖水漾起粼粼波光,一块巨大的湖石摆在旁边,惊道:“此处也可以下湖,只是无船接应!”
      她话声才落,吕焉然奔至湖边策马停住,从怀中摸出一只竹哨来。用力一吹,只听哨声十分怪异,尖锐沙哑,远远传入湖中去了。她又吹了五声,三长两短,便将那哨子收起,道:“下马!”
      朱砂同绿衣少女也下了来,吕焉然将三匹马牵到一处,抽出鞭子来,刷刷抽了两鞭。马儿们吃痛,扬腿便往前方跑去,撒起一路烟尘愈远。少女本在理衣裳,见此急道:“等等!”
      飞扑身上前,用力将那个皮袋解下,才滚下马来。吕焉然愣然,朱砂却抚掌笑道:“这位姑娘倒也有趣。”
      绿衣少女脸颊一红,将袋子往身后一藏,吱吱唔唔半晌,突然道:“你将它们赶走……真的会有人来接么?”
      朱砂笑道:“赶走三成可以引开追兵,再说不管有未人来,咱们都必须等。官面上湖面一定已经封锁,过不去的。若追兵真的赶上,马匹留和不留,也都一样。”
      才说到这里,身后林中突然传来一声尖笑,道:“说的正是!”
      笑声嘶哑刺耳,好似干涸的泥沼中一定要挤出点东西,又好像兵器刮在石头上,十分难听。密集马蹄声响起,从上而下奔来!
      绿衣少女登时变了脸色,白着嘴唇道:“他,他们怎么来的这样快!不行,我不能让人见着了,否则就算能逃脱,以后不定怎么找我呢!我又没有靠山,又没有大本事,岂不死定,这也太冤了!”
      她急转身看了看周围,奔到芦苇丛边,将皮袋藏在里面,自己哗啦一声跃了下去,落入水里。大概是会水,卷了袖子裤脚,在湖水下换了几个位置,躲到了大石之后,又扯了根草管作为呼吸之用,潜了下去。一会儿又拨开黄芦苇,伸头出来看了看朱砂,悄声道:“你们小心点!”
      这少女功力低微,出来也派不上用场。
      朱砂同吕焉然并不管她,只是望向坡上。十匹马冲开草丛石块,狂奔下来。一匹黑马在最前,另一匹红鬃马稍落后一点,八匹马在最后。红马之上正是那天的殷堂主,后面是八名青衣手下。而最前那人实着令人一惊。
      半张脸上坑坑洼洼,十分可怖,另半张脸则被划了两个大十字,身材矮小萎缩,左手是完好的,右手齐根断去,上面安着个铁钩。那人勒停了马,翻身下来,可以看出双腿微瘸,只是裤腿宽大,看不出如何来。
      朱砂嗯了一声,低道:“怕是左刀右钩,韩十字。”
      话音才落,那人已经缓缓走上前来,微一抱拳,道:“好眼力。”
      这韩十字原本不叫十字,他原在长永宫是默默无名之卒,后一次同长江水陆十二帮作战,被人活捉,施以酷刑,在脸上划了两个深大的十字。后施巧计逃出,卷土重来报复,原来加刑于他者,全家一个个都杀尽,手段十分酷辣。从此以后,江湖上多闻他之名而丧胆,毕竟厉害的人很多,但不要命的人却少。他也十分自傲于此事,脸上疤痕倒不是耻辱,反而成为荣耀一般,因此取名为韩十字。
      由于他一只手安的是个铁钩,抱拳这个动作,看在眼中十分诡异难言。朱砂微微一笑,道:“不敢,韩护法闻名江湖,没吃过……也见过那啥走路。”
      韩十字面无表情,仿佛脸是贴上去的一般,道:“两位想必就是相思水云朱公子,问天枪吕姑娘,久仰久仰。”
      他说“朱公子,吕姑娘”的时候,后面的殷堂主同四名手下都有点脸抽搐。
      朱砂视若不见,只对韩十字笑道:“韩护法今日来找我们,莫非是想交个朋友?只是长永宫同凌烟门一向不大合……嗯嗯,实是可惜。”
      韩十字道:“不是。”
      朱砂哦了一声,又道:“我想也是……阁下如此匆忙,定是想找物事。不知可否说出,也让我俩分忧?”
      韩十字又道:“多谢,不必了。”
      朱砂叹了口气,道:“既是如此,在下无法相助了,方才只见一女子从此路驰过,前往南边,韩护法大可去寻找。”
      那殷堂主忍不住踏前一步,阴恻恻道:“休得再胡说!你们就是凌烟门派来的,人就是你们杀的,东西就是你们拿的,还到哪里去找甚么人!朱砂,你以为韩护法是好哄骗的,便想错了!”
      韩十字突然抬手,刮破锣般道:“殷灭!”
      殷灭立刻退了下去,闭上了嘴。
      他之前放两人逃跑,实是大意了,韩十字从不允许手下大意。若两人逃之夭夭,倒有七分的罪要归在他头上,韩十字做事心狠手辣,他径自提心吊胆,不由得不抢着说上两句。
      朱砂看了他一眼,道:“焉然,没想到他如此恨我们。”
      吕焉然负袖,道:“你本来就招人恨。”
      朱砂默然,撑了撑额头道:“你太伤我的心了……”
      韩十字忽然踏前一步。
      只这一步,朱砂同吕焉然保持原来姿势,脚下也是一动。
      韩十字那一步,实是以气势为攻势,略作试探。朱砂同吕焉然原本在扯胡话,不论是站立的姿势,还是动作,全身皆为破绽。韩十字一动,指向他们一处破绽。他们也随之一动,那处被指的破绽顿时消失。而且双方配合绝佳,不但牢守,而且挟带攻意,竟有隐隐杀气。
      铁钩缓缓摆出袖子,人道:“不用再拖时间,东西交出来。”
      朱砂轻一摆腰,右手刷的一声,张开了一把殷红的折扇。那扇子全色虽是殷红,上面点缀的花朵又是绛红,花朵间隐含相思豆,豆又是浅红,多种不同颜色的红在一起,层层叠叠,远看不分,近看精致无比。
      相思水云中的相思扇!
      韩十字与朱砂相对而立,殷灭与八名手下找上吕焉然。
      朱砂以扇轻轻遮面,左袖背在身后,缓缓向左迈了一步。韩十字也不攻击,双手背在身后,向右回了一步,一双黑浊而冷光的眸子紧盯朱砂。
      各走一步后,两人又不动了。
      微风拂动衣袂,耳边只听得衣袂飞扬声,刺入人体声,鲜血飞溅声,惨呼声,喝骂声,各种各样声音皆尽传在耳际。又听刀剑相击声,石迸火星声,落水声,呼救声,一边打的热闹非凡,一边却稳立不动。
      只待……那一刻。
      一片苇叶仿佛经不起这杀气的摧残,颓然断裂,飘入两人中间。
      相思扇蓦然展开,苇叶突然一直,飞刺韩十字右眼!
      韩十字猛一侧脸,苇叶擦眉而过。朱砂左足点地,蹂身而上,手中扇沿横切而去。韩十字再退一步,朱砂返腕再削,一人步步后退,一人步步进逼。韩十字再退,突然后背一硬,蓦然已靠上大树!
      朱砂折扇旋手而来,韩十字右手忽举,一钩划过面前,将折扇勾住。左手突从衣袖中伸出,一把黑色的长刀刺了出来,正对朱砂胸腹!
      朱砂右手一拍,扇子蓦的上飞。轻飘飘一摆一旋,已然躲开长刀一刺。右手再张,将折扇接了个正着,飘然后退。此次却换韩十字杀意,他脚下一动,闪身冲前,右手钩捞向朱砂咽喉!
      相思扇刷的张开,恰恰拦住。
      方才两人以快打快,谁也没讨的了好去。朱砂长眼轻眯,折扇轻飘飘一侧,顺着铁钩滑了上去。铁钩一转,反挖向他手腕。瘦细手腕轻轻一弯,钩便从中落了个空。他突的退后一步,左袖一扬,蓦然射出一条极长的白绫来,卷向另一方向阵中!
      吕焉然长枪半挑,洒了一路鲜血。白绫忽而至,一声卷住她腰间,猛然一带,一双金钩,两柄长剑齐齐落空。
      韩十字警醒,自以为他要换招,却见寒光一闪,枪尖已至面前!
      吕焉然凌空借白绫之力飞来,回手一枪,叶裂风啸!
      白绫岚声收入袖中,朱砂衣袂飘转,拦住殷灭。那其实不是白绫,却是袖子中另一层袖子,相思扇,水云袖,名号如此得来。一双金钩长且锋利,向他直挥而至。朱砂手腕猛转,相思扇旋飞吐出,已到了对方咽喉!
      殷灭急速飞退,另两名青衣手下围上。朱砂抬袖嫣然一笑,露出细长手指,那两人怔了一怔,大袖中水云袖突然射出,猛的绕上了一人颈项!只听咯的一声,那人圆凸了眼,头晃了晃,垂了下去,血从嘴角中淋漓出来。另一人挺剑削向长袖,朱砂足尖一点,一脚踢了过去,正中太阳穴上!
      水云袖刷的收回,五指平摆,接住旋回的相思扇。
      激烈打斗中,突然湖面一声桨响。
      随后传来几声低朽的咳嗽,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唉,人老了,就是没用了,连撑个船也要这许久!”
      芦苇丛一阵颤荡,却不见有船出来。那声音又呼道:“客人呢?老朽年纪大了,力气也小了,还请自己上来罢!”
      殷灭知道不对,飞身上前,一双金钩抢攻!
      朱砂以扇应敌,飘然躲闪,两人对拆数招,他蓦然背后一痛,竟是撞上了吕焉然。
      两人落地,靠背而立,朱砂抬手道:“那边可如何?”
      吕焉然淡淡道:“他受伤了,我也一样!”
      两人被围在中间,只见殷灭望了韩十字一眼,忽然从袖中取出一只哨子,猛然吹出一声尖锐!这声音十分之长,又十分响亮,一直传出几里开外。朱砂神色一冷,突然抓住吕焉然腰间衣带,猛的望后一掷,人远远落入了芦苇中,喝道:“先走!”
      轻轻一木板闷响,接着又是两声咳嗽,划水声又起,渐渐远去!
      韩十字脸上又多一道伤口,血糊了半脸,右臂上也中了一枪。慢了一步,望远处芦苇丛外渐渐划出一条小船去。吕焉然正从船上立起。眼见一时追不上,又顾忌船中另有他人。他干哑的笑了一声,缓缓将目光转向朱砂,道:“朱公子,我们只冀望你了。”
      朱砂被六人围在中间,步法游走,眸光转动。殷灭的金钩蓦然攻到面前,他手中相思扇一转,突然收入袖里。一手上捞,顺势躺进殷灭怀中,居然一唇印了上去!
      这一印,对在场人来说,不亚于雷从天降。
      其他看着的人,只是呆了,也罢,殷灭只觉九雷天降,轰的脑子都空了。
      说是艳福,朱砂容貌美如好女,艳倒是艳的,只是场地错误,背如针毡的福不起来。而说是厌恶,厌却不见得,两人初次见面,只是各为其主敌对罢了。而朱砂是个男人,想到这点,又恶的不行。一时殷灭似恶心而非恶心,似惊慌而实空白,却是干站着了。
      朱砂缓缓松唇,瞟了韩十字一眼,嫣然笑道:“还是殷堂主比较标致,不像那个鬼人,见了就要做噩梦,看了就恶心。”
      他右袖突然一挥,素色水云袖翻卷而出。那袖居然极长,直穿芦苇,射向湖中小船!吕焉然一直注意这边,扬手接住袖端,翻拳攥住。朱砂借一拽之力飞身退后,从芦苇之上越过。素色衣袂飘飞,衣上梅花殷红,衬他鸦羽般长发,水润般凤眼,实着美的不可方物。只听一声长笑不断,人已没入湖中,小船遥遥远去!
      殷灭呆了半晌,才想说话,见韩十字目光森森的看他,背上忽然浸出一片冷汗。
      韩十字虽以疤痕自豪,最忌人笑其丑!朱砂走前那番话,实着是……
      张了张嘴,感到唇上黏糊,伸手一摸,见指尖上是糊花的胭脂。他突然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只是什么也吐不出,惟有酸水而已。

      归为BL的原因,是朱砂和吕焉然并不是BG,吾的文里友情一直占了很大部分乃们是了解滴~
      其实最适合归为武侠,但似乎BG和BL里面一定要选一个,就选BL了
      我……我的最爱果然还是长文,耽美长文YY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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