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沙旧事》一帆悬

28、跟我来吧

　　车停在了集中营的大门前，白念楠第一次离这个承载着无数鲜血和生命的地方那么近。集中营的大门上反着铁质的冷光，配合着冬日里的萧条，更加凸显了它的冷漠和不近人情的残忍。白念楠忽然觉得好冷，不自觉的裹紧了自己的大衣。
　　“走吧。”塞巴斯蒂安握住白念楠的手腕，不容抗拒的朝士兵指明的地方走去。他的心里也是不安忐忑极了，他太想证明白念楠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了，他想证明他的白玉兰永远天真纯洁。
　　白念楠紧跟着塞巴斯蒂安的脚步，他的左手腕被握的有些疼，但是看了看塞巴斯蒂安此刻的表情，他放弃了跟塞巴斯蒂安说这件事的想法，抿了抿嘴唇加快了步子。
　　白念楠看着前面不远处跪在地上的被枪指着脑袋的两个人，有些疑惑，走近之后，他认出了其中一个人，那个他在“海伦”酒馆的暗房里见过的男人。
　　白念楠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他看着眼前这个脸上还带着血迹的男人，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尽管白念楠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但是他下意识的反应被塞巴斯蒂安全部看在眼里，塞巴斯蒂安不明意味地弯了弯嘴角，彻底死心了。
　　“认识他？”塞巴斯蒂安加大了握着白念楠手腕的力度，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认识他吗？”
　　“不认识。”没等白念楠做出反应，跪着的男人抢先回答了，“我不认识他，你拉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过来，长官，我要怀疑你的能力了。”
　　塞巴斯蒂安显然因为男人的打断感到不悦，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意，他转过头看了眼地上半跪着的男人，“我没有问你，所以，闭嘴，在你还能完成这个动作的时候。”
　　然后，又用温柔的眼神看着白念楠，循循诱导，“宝贝儿，你看清楚了，认识他吗？”
　　白念楠被塞巴斯蒂安此刻的模样吓到了，他从认识塞巴斯蒂安起，就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塞巴斯蒂安在他面前一直是温柔绅士的，尤其是他们在一起之后，塞巴斯蒂安就更宠他了。
　　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让白念楠感觉陌生的不行。他虽然还是温柔的，但是却从骨子透出了凉薄。那个眼神让白念楠觉得好像只要他说错一个字，他就会在下一秒变成一个死人了。
　　“……不认识。”白念楠看着塞巴斯蒂安冰冷的蓝眼睛，心跳快的不行。“塞巴斯，我不认识他。”
　　白念楠说完这话，就发现地上的男人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然后塞巴斯蒂安也笑了。白念楠第一次看到那种笑容，让他心里难受的不行，又害怕的不行。
　　“那就奇怪了，他是拿着我的通行证进集中营救人的。宝贝儿，你说，他是怎么拿到的？”塞巴斯蒂安温柔的笑着问白念楠，那双美丽的湛蓝色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情绪。
　　白念楠看着塞巴斯蒂安的眼睛，觉得自己好像被看穿了。他忍不住低下头，拒绝跟塞巴斯蒂安对视，“……我不知道。”
　　塞巴斯蒂安盯着眼前局促不安的白念楠看了一会儿，妥协似的摇了摇头，松开了白念楠的手腕，然后看着那两个端着枪的士兵，“你们先退下吧，这里交给我就行。”
　　士兵们显然有些犹豫，但还是服从了命令，给塞巴斯蒂安敬了一个礼，就沉默的走开了。
　　塞巴斯蒂安确定那两个士兵走的足够远之后，重新把视线放在了白念楠身上，“为什么？”
　　那一刻，白念楠忽然镇定了下来，就像是被撕掉了最后的伪装一样，他忽然不再忐忑不安，也不再害怕了。
　　“为了救人。”白念楠抬起头看进塞巴斯蒂安的蓝眼睛里，“为了能把人救出去。”
　　塞巴斯蒂安看着白念楠一脸的镇定自若，心里竟然有些想笑，他的白玉兰依旧是那么的天真善良，让人心生怜惜。
　　“你知不知道想从集中营里救人出去比登天还难，宝贝儿，明知道是白费力气，你竟然还会帮他？”塞巴斯蒂安不知道他的白玉兰是怎么跟“救赎者”组织扯上关系的，但是他知道白念楠是个聪明人，白念楠一定知道救人这件事有多荒诞可笑。
　　“总要试一试，”白念楠忽然笑了，眼睛里闪现着名为“希望”的光芒，“不试的话一定没可能，但是试一试就还有希望。”
　　塞巴斯蒂安哑然失笑，白念楠嘴里的希望和他眼中的光柔化了他尖锐冷酷的心。他一瞬间原谅了白念楠因为在这个满是黑暗和杀戮的时代，希望，真的比什么都珍贵。
　　塞巴斯蒂安觉得自己的小恋人身上洒满了阳光，白念楠的出现，以及他眼中的光芒，成了自己在黑暗中踽踽独行的唯一一丝光亮。
　　塞巴斯蒂安重新看了一眼地上还半跪着的男人，“你不是想要救这个人出去吗？”他看向南边，嘴角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