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心意 ...
-
孙思尧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永远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见他如此，景辞不自觉地笑了笑，缓缓地吐出了几个字，语气中多了几分确定，眼眸中的笑意似是要溢出来一般，“凤求凰。”
尘封的旧忆如江河之水涌入脑海，她无比肯定这首曲子是《凤求凰》。
《凤求凰》这首曲子她也是会的，只是太久太久了，久到乍一听只觉得陌生。
当年迟夙...罢了，错把感动当感情的戏码不提也罢。
孙思尧坐在她身侧，他身上的浅淡的药香和着清香连同琴曲停留在她心尖，萦绕，流转，不去。
景辞迂回回味，嘴角的笑意越扯越大。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她倒是真的不知孙思尧何时对她起了这般想法。
毕竟他是最正经不过的夫子，她是日常被他嫌弃的学生。
看着孙思尧美得惊心动魄的侧颜，景辞心底不禁隐隐有些骄傲。
在她看来，撇开这张脸不说，孙思尧的德行与才华，配天下任何一个女子都绰绰有余。
若是再来一个不凡的身世，这天下女子怕是趋之若鹜了。
这个人，她都应允了，他还弹什么凤求凰呢。
想虽是这般想，景辞心里的愉悦却比方才只多不少。
孙思尧修长的十指分明不是在琴弦上拨弄。
她的心似乎都被这缠绵悱恻之音搅乱了、拨快了。
琴意切兮琴技绝，这曲子，她是听到心里去了。
孙思尧的温柔眉眼近在眼前，景辞觉得奇怪，不禁在心中自问，她的心里是知何时装了满心的欢喜的？
想不出个结果，倒是有一句话跃上心头。
凰兮凰兮从凤栖。
景辞干脆垂睫在心中默念这句话，念着念着变成了‘孙思尧兮从我栖’。
念完后她只觉得这善思堂比她来时还要宁静美好。
她想，这或许就是她重生一世所要追求的。
孙思尧，可能真的如空也大师那个和尚所言。
命中注定，这也许真的是命中注定的姻缘。
不然世间广袤，人何其多，为何偏偏是他，偏偏是她，偏偏是他们？
孙思尧的眼睛看着景辞变换不断的丰富神情也不点破，眸子里满是宠溺，仿佛这世间只有一种颜色——景辞。
没有“爱游四海求其凰”，何来“比翼长空共翱翔”？这一刻他无比确定自己的心意。
不，应该是很早以前他就已经确定了，只是不自知。
景辞脱离思绪抬眼看向孙思尧便对上他流光溢彩的眼眸，双肩微颤了一下，耳根一红，一改之前在他面前的迟钝，迅速的撇过脸去不好意思的轻咳了几声。
“可是哪里不舒服？”孙思尧侧了侧身子，凑到景辞耳边一副明知故问的语气。
景辞倒是不知道孙思尧也有这样不正经的时候，热气灼肤，双肩不禁随着心尖一同颤抖，耳尖瞬间红的更加厉害了。
“夫...夫子...”景辞觉得心口要跳出了，只听得吐字都变得吞吞吐吐毫不清晰，“那...那什么...喜服...我...不...小厮...晚些时候送...送来，不合...不合适再改！”
说完，景辞猛地起身离去，在院中走了一段，要踮脚施展轻功的时候还险些歪了脚。
孙思尧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模样，低低地笑了出来，声音不掩愉悦。
真是个惹人的小丫头。
景辞走后，江二便用最快的速度隐匿到了离孙思尧最近的地方。
看着自家殿下万年不改的沉静面容挂上了如此明显的笑意，江二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双眼，见鬼了！
看着孙思尧久久不退的笑意，江二在内心抓狂。
殿下！你清醒一点！你哪是什么表情？！快收敛啊殿下!
呜呜呜...殿下被那个登徒子欺骗了，景小姐那就是个色胚！妥妥的色胚！她是觊觎你的美色啊殿下！
似是察觉到江二的情绪波动，孙思尧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眼神淡淡的撇了一眼江二所在的位置，起身走进屋内。
今日天气甚好，孙思尧的身体也好的好不多了，屋内的竹帘被小厮尽数挂起。
院中还有小厮在，江二想着现在在院中的小厮都是殿下的人，无甚顾及地窜进屋内。
江二为人虽然咋呼了些，该正经的时候却也不会掉链子。
“殿下！”
江二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毕恭毕敬地作揖。
孙思尧站在书案前扫了江二一眼，目光有些锐利，“你可知就在景辞走后，你现身的那一刻，善思堂多了陌生的气息？”
言意之下就是你作为暗卫，在任何时候都不该贸然出现，将自己置于明处。
江二心下大惊，这可不是小事！
殿下对外宣称在虞城养病，秘密藏匿京中的事现在万不能被发现，他方才竟然如此疏忽大意。
如今殿下不过是一介病弱的夫子，依然还有人探到此处，看来那人定是对殿下的身份有所怀疑了。
“属下该死！属下这就去了解了。”
不论是何方势力派来的，出现在不该出现的范围，那就都得死！
“无妨。”
孙思尧小心翼翼地铺开锦匣里的画卷，漫不经心道，“虽是要杀我的，却不是为我而来。”
迟夙，你终是太急了些，倒是成全了我。
江二有些不明所以，抬头望着孙思尧等待指示。
孙思尧依依不舍的从画卷上移开，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又将视线挪回画卷。
“吩咐下去，戌时三刻左右，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现，你只需要解决那批人中妄图回去报信的。”孙思尧顿了顿，接着道，“哪怕我死，都不要出现，否则...”说到最后，孙思尧的语气满是警告，眸子似乎萃了寒冰一般，天生的上位者的威严。
“殿下！”江二惊呼出声，不可置信，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孙思尧没有理会江二，静静地盯着画中娇人，那眼神似乎是要将画中那人揉入骨血的贪婪。
他在赌，赌她今夜难眠，赌她会在亥时三刻左右来善思堂。
虽然他知道自己不会置身险境，心里还是期待自己是这场赌局的赢家，呵，迟夙。
***
不知为何，她回到沉光院后，心跳久不平缓，还有些坐立难安。
景辞不禁有些懊恼，好似这婚事挑明后，她心中仿佛什么东西破土而出，飞速生长，她有些不能控制自己。
景辞撑着脸颊，望着窗外出神。
她这院子怎么没有善思堂好看呢...
晚膳时分，惊蛰和谷雨一干人等端着膳食托盘走进屋内。
见景辞不为所动的样子，小满一边摆膳，一边好奇道，“小姐，你发了一下午的呆，姿势都未曾换一个，手不酸吗？”
“就是就是，小姐，我在院子里偷偷瞧了你一下午了。”谷雨也加入了进来，调笑道，“小姐是自孙夫子的善思堂出来才如此的，莫不是...小姐正在领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句话，也不对啊，这才几个时辰未见。”
惊蛰严肃地瞪了两人一眼，转而看着安安静静的小花，开口道，“你们一个两个，跟小花学学，成天就知道叽叽喳喳，成何体统，也就咱们将军府不计较主仆之分，若是换做别人家，看不发卖了。”
突然被点到，小花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小满摆好膳食，退到一侧站定后，抬着下巴对着惊蛰，不服道，“哼，惊蛰你个坏人，昨日你还跟我们一起八卦碎嘴，今日便翻脸不认人了，你是不想跟我们做一条绳上的蚂蚁了？”
谷雨站到小满身侧忍不住纠正道，“那是蚱蜢，一条绳上的蚱蜢，不是蚂蚁。”
“管它是蟋蟀还是蚱蜢，一个意思。”小满颇为无所谓，对着惊蛰哼了一声，“再说了，小姐最疼我了。还有啊，惊蛰，小花小花，她叫小花，不是惊花，她跟我小满是一对的。”说完，小满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身侧同样站着的小花，开口道，“你说是不是？小花儿~”
小花微微抬头看了看小满又将头低了回去，小声地说了声什么，小满没有听清，干脆继续磨惊蛰。
知道小满什么个习性，惊蛰懒得同她纠缠，摆好最后一道饭后小食后，走到景辞身侧开口道，“小姐，可用膳了。”
景辞兴致缺缺地起身走到饭桌旁坐下，招呼几人坐下同食。
她今天实在没什么胃口，她方才在想将这几个喜欢叽叽喳喳的丫头带到善思堂生根，善思堂会不会变得更加有味道？可孙思尧喜欢安静，不过这几个丫头在孙思尧面前估计也不敢如此猖狂的叽叽喳喳。
......
她究竟在想什么，景辞摇了摇头，让自己回过神来。
几个小丫头乖巧地站在饭桌一侧没有动弹，景辞抬头说道，“今日这是怎么了？还要本小姐请不成？又不是没上桌一起吃过，在外头的那套虚礼在我这院子里都给我收起来，本小姐不讲究这些又不是一两天了，速来。”
她这话一出，谷雨和小满都有些蠢蠢欲动了，方才是惊蛰的眼神警告给她们吓退了，想着又不自主的去瞟惊蛰。
惊蛰感受到两个小丫头试探的视线，暗暗地瞪了一眼，她们小姐很快就要嫁为人妇了，虽然嫁给孙夫子不比嫁进大家族，但孙夫子好歹是个学富五车的读书人，断不能叫他觉得小姐是尊卑不分的人，
“惊蛰，你再拦她们，我就先将你发卖了。”景辞佯装正色，惊蛰这小丫头就是容易思虑过多。
碍于景辞的yin威，一众小丫头快乐的从了。
景辞扒拉了两口，实在无甚胃口，嘱咐了几句便撇下一干小丫头出了院子。
她现在心里脑子里都是孙思尧凑到她耳边说话的场景，那股热气似乎还在她耳边萦绕，让她燥热得紧，她急需要酒。
前世混沌数年，城中酒肆无不熟悉。
坐在酒肆喝到戌时都觉得不甚尽兴，京中又无对饮之人，景辞干脆向掌柜的要了两壶酒，准备找个地方对月独饮。
与此同时，善思堂。
孙思尧着一身素银里袍躺在床上听着轻盈的脚步声逼近，唇角愉悦地勾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心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