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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乔姝变成了乔姝 ...

  •   “上回说到,咋们这个首辅大人裴琅,乃是连中三元,惊才风逸之人。考取状元之日,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穿大红袍,手捧那钦点的圣旨,一骑金鞍红鬃马,实则无数娇娇的心尖之人,只可惜平白得了个克妻的名声......”

      说罢,那说书人还看了看周围围观的人,歪着胡子,以手假掩故弄玄虚的轻声道。

      “话说乔氏嫁与首辅大人,死于分娩当日,一尸两命,此后便得了克妻的名声。”

      围观的人都纷纷叹息,这裴琅于朝堂之上确然为一人之上万人之下,风琅霁月的翩翩郎君怎的便做了个克妻的鳏夫。

      “砰!”说书先生扶尺一拍,只留下几个为裴琅哭的梨花带雨的少女,其余的人皆纷纷散去,家家户户升起了炊烟。

      乔姝倒是被拍的头疼,到不只这一次疼,以往来说,每日平白的被拍个两三下,按理四十几年也算的上是被迫习惯了。

      谁让她阴魂不散,偏偏寄生在了这说话本子先生的扶尺上。

      唉~既说得上是喜却也说得上是个忧的,至少也听了四十几年的免费话本子。

      四十年前,乔氏阿姝乃乔太傅之嫡女,世人只知乔太傅有一珍宝,乃千金不换,即为乔氏阿姝。

      那时,名动京都乃三大娇娇。

      一乃公主扶麦剑术超群,巾帼不让须眉。

      二乃许都蔡槐饱读诗书,博览天下群书。

      三乃乔氏阿姝明眸善睐,温良可娶为家妇。

      文记二十年间,说书先生说的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茶楼巷口人满为患,皆只因乔氏阿姝出嫁了。

      十里红妆,一百二十担嫁妆,娶这京都娇娇的乃是许太傅的学生,状元郎陈渊文。

      世人皆说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皆为人生之大幸。

      可乔姝死了。

      死在她出嫁当日,唇边不止的鲜血将嫁衣染得炙红滚烫.....

      死在她青梅竹马的陈文渊手中,死在她小友珈楠郡主送来的那口桂花糕。

      乔姝死后,婚事变丧事,许太傅一病不起,缠绵病榻。

      不久后便也去了。

      乔姝许念着是自己死的太冤了,竟然魂魄寄生于说书先生的扶尺之上。

      这一听便是四十年的话本子,往日里温良的性格早已磨砺的分外圆滑,若与其说往日是良善不如便说是蠢。

      实在蠢的可怜,若不是她死后不过一年,陈渊文便娶了珈楠,她估摸至今都想不到是死在珈楠送来的那口桂花糕上。

      珈楠果真是她良善的小友,陈渊文果真是她挚爱的心上人,二人狼狈为奸便是为了不负道义,光明正大的嫁娶,却偏偏要搭进她的命。

      害她太傅府十里红妆变为灵堂哭丧,若是能重生一回定然让他也尝尝这等场景是何滋味。

      往日里话本子中,乔姝最喜的便是这痴情女子复仇的戏码,只觉得自己身如其境。

      这一日,她附在扶尺之上睡得很是香甜,不知哪里来了个毛孩子将拂尺握在手上把玩,本就死过一次,只觉心中恐慌。

      奈何“啪!”仅一声,那孩童倒是开始放松大哭,她却.....

      晕了过去。

      乔姝竟然不知首辅裴琅那短命的妇人乔氏本名,居然与她相同,也为乔姝。

      莫要问她如何知晓,只因她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惊叹醒来之时,身旁那嗓门过大的小丫鬟急急凑上前来,连连唤了三声。

      “夫人夫人!你醒了!”

      如此真诚炙热人的眸光,她已经四十余年没有见到了,原以为自己是做了个梦境,未曾想只道了一句。

      “你是谁?”

      整个府中皆知,首辅夫人失忆了!

      乔姝还是乔姝,只是此乔姝非彼乔姝,乃是说书先生口中那朝堂之上心狠手辣的冷面首辅大人的小娇妻。

      乔姝重生了,回到死后的第八年,还怀了个孩子。

      她可什么也没做过呀......

      朝堂之上一向皆是内阁中首辅把关,刚进内阁的王笔侍,听外人说裴大人一向对于笔授要求一向极高,今日头回当值,一听刚好为裴大人沐休。

      心中戒备就渐渐放下,拿着书簿掂量着手里这只牛毛小笔,觉得今日日头十分爽朗,口里不自觉哼起了小曲。

      推开书室,一路步履只觉十分轻快,见正首不知坐着那位同僚,倒是怪模糊的。

      那人抬眼一瞥,实在吓坏了王笔侍,口中一止,差些喘不上气,连忙作揖恭敬道。

      “裴大人。”

      许久未有动静,他腰佝偻的酸疼,才听一沉声“王笔侍若是觉得内阁过于无趣,也可休整回家。”

      这一句着实将王笔侍吓了一跳,连忙俯首而跪“裴大人!下官不敢啊!”一张几近三十好几的脸吊丧着,面如死灰。

      书室内只听笔搁砚上之声,裴琅才开口“将手中卷轴拿过来。”

      王笔侍心有余悸,将卷轴小心翼翼的呈上,卷轴一递被一骨节分明的手接过。

      王笔侍立于一旁,乖巧的等着答话。

      至黄昏而立之时,裴琅才停笔离开,王笔侍将近困倦,一手将手肘都掐紫了,才勉强在旁昏昏沉沉站了十几个时辰。

      见裴琅离开的步伐,王笔侍连忙追上他的步伐“裴大人!裴大人!下官明日.....还能来内阁吗?”

      一句话问的结结巴巴,心中担忧万分,背后早已汗流浃背,生怕从裴琅口中说出让他回家休整的话。

      “明日难道是你沐休吗?”裴琅留下一言,王笔侍老泪纵横,望着他一袭玄服暗衫,白玉冠顶的背影。

      心中暗想,今生再也不唱小调了!

      *

      “夫人,您知晓了吗?”

      小这名唤碧草的小丫鬟,给乔姝倒是讲了近三个时辰的回忆。

      从乔姝牙牙学语一直将到她出嫁为妇再至身怀六甲,这重生之事果然离奇,虽觉得不可接受,但纵观古今中外的话本子。

      莫非是上天看她一小小精魂含冤而死,特地让她演上一回痴情女的重生复仇记。

      不过望望自己这般圆鼓鼓的肚皮,乔姝心虚了。

      难道话本子拿错了,怎的就重生在了个拖家带口的女子身上,实在是过于让她一未出阁的女子手足无措。

      这便是不依靠男子而得的孩子吗?

      “夫人,奴婢为您去拿药,您可要好好的躺着床上歇息,莫要再忧心了,还是身体要紧,毕竟肚子里还有小公子呢。”

      这碧草大嗓门,一句句苦口婆心使她动而不得,只得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再动。

      这个乔氏阿姝,若如这小丫鬟碧草所言,并不是名门大族,仅是个路边苦丧的卖身葬父的小丫头,被裴琅带回府。

      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内阁首辅裴琅竟然娶了个出乎意料的小娇妻。

      若不是听碧草所言,往日里只知那茶楼说书先生口中,裴琅对他夫人倒是足够深情,起码在她死后的三十二年始终未娶妻。

      不!乔姝发现一个问题,若她此时是有了身孕的乔姝,岂非不是即将于几月后的生子的那日,将是她.....该死之时。

      这.....上一世的乔姝死后魂魄于世上多游荡了四十年,这一世,竟只剩只有几个月的阳寿了?

      “夫人夫人!”碧草端着药迈着小碎步跑了进来。

      “又怎么了?”脑子还没回过神的乔姝又被碧草叽叽喳喳吵得头疼。

      碧草将药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忙凑近乔姝“慧小姐来了。”说罢神情紧张兮兮的。

      “慧小姐是?”乔姝抬头望了望面前格外戒备的碧草,总觉得这慧小姐有点奇怪。

      碧草一脸痛心疾首,拍了拍胸口“哎哟我的夫人呀,你怎么就忘了呢?慧小姐就是咋们首辅大人的义妹呀!总是仗着当年她母亲救了咋们老爷,整日对您指手画脚,还对老爷别有用心。”

      碧草这一番话实在是信息量极大阿!

      义妹、义兄,啧啧啧.....这不是上赶着演一场乔姝的绿帽记。

      “而且......”碧草左顾右盼瞧瞧凑近乔姝耳畔“夫人您这次晕倒估计就是她下的毒手!”

      碧草这小丫鬟说的有模有样的,乔姝又开始脑补原来这个本体在首辅府生活的是有多么不易。

      唉~惨兮兮

      “乔姝。”一身穿粉嫩锦缎外袖的女子,描着花钿,朱红小唇,生的弱柳扶风,果然是个清秀的闺阁女子。

      想必这人就是碧草口中那恶毒的义妹了。

      “你每日这般病恹恹的,如何才能伺候好我哥哥呢?”这人来了便自顾自坐在床榻对面的绣椅上,拿起手中的罗帕拂了拂面前的空气,秀气的眉毛皱起。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们夫人!”碧草气不过开口便顶了回去。

      那慧小姐,神情一凝,瞅着躺在床榻上的乔姝,嗤笑道“乔姝,你怎的连个丫鬟都教训不下来,既然如此.....”她忽的摆摆手,一旁候着的小丫鬟喊道“这个丫鬟顶撞小姐您,该打二十板子。”

      慧小姐点点头,含笑对着乔姝道“既然如此,不如我来替哥哥好好管教管教府里的丫鬟吧。”

      她身旁的小丫鬟拍拍手,门口二三个强壮的粗使婆子进门,朝着碧草去。

      这!欺人也太甚了,往日里那话本子的恶毒女子当是眼前这个嘴脸才是。

      碧草瞧着乔姝,反而放心安慰道“夫人莫怕,不就是二十个板子,婢子当的起。”

      一脸好汉模样朝前跨了步。

      “住手!”乔姝竭力爬起,靠在床头喘着气叫道。

      “你们这群老东西!还知道这府里的夫人是谁吗!你们的卖身契到底在谁手里!”

      一连串三句倒是唬住了这三个粗使婆子站在那处,不敢动也不敢退,纷纷转头求助慧小姐。

      “卖身契自然在哥哥手中,与你何干?”绣椅上的女子没想到往日瞧着软绵绵的乔姝会突然反驳起来。

      乔姝既然坐起来,一口气顺过来自然是精力十足,呵呵笑了两声“我是这府中的夫人,你说与我何干?”

      “你一个卖身葬父的女子,哥哥是看你可怜才收留你,是你不知廉耻缠上哥哥,仗着怀了身孕,硬要哥哥娶你,你是什么样的女子我还不知晓?”

      那慧小姐越说越激动,一双眼睛瞪的极大,几乎有了那街上坡口大骂的泼妇趋势,原本便不是十分出众的气质显得更加庸俗。

      “但我还是你哥哥的夫人呀。”只轻飘飘一句话让她憋住。

      乔姝不过瘾,还摸摸圆滚滚的肚子,一脸疲倦模样“我肚子可是你哥哥的血脉,每日当真是累极了。”说罢眼眸中还若有若无的掠过一丝甜蜜。

      “你......你......”慧小姐干脆伸出手指向乔姝,恨不得找她拼命。

      乔姝连忙护住肚子,她可不想现在就因为难产而死,急忙对一旁三个粗使婆子道“赶紧把慧小姐带回房!我肚子里的孩儿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们谁也别想活着走出府中!”

      语气带着上位者的严肃和警告,头回见夫人这般凶狠,三人忘记自己一开始是来做什么的,急忙拖着慧小姐离开。

      屋子中清净极了,乔姝接过碧草方才带进来的汤药,吵一会架的功夫,这药也凉得差不多能入口了。

      “嗯~好苦~”乔姝憋着一口气,急忙道“快给我水。”

      碧草递上一杯水,心中疑惑,怎么夫人失忆了,还怕苦了,以往喝药都不会怕苦的,还说只要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好,多苦的药喝下去都不会皱眉的。

      碧草又开始在乔姝身旁一边为她掖好被褥,一边细细与乔姝分析,那日到底是为何会在池塘边晕倒。

      碧草还在一旁絮絮叨叨,发现乔姝呼吸平稳渐渐睡过去,端起药碗便轻手轻脚走出门外。

      乔姝发现自己不在床上,飘在空中,飘来飘去,她无聊间便去瞧了瞧自己的坟。

      坟边站了个俊拔的背影,深深凝望着那墓碑,她想瞧近些,却始终看不清。

      等她反应过来,又飘到了一处小巧精致的小花园处,一袭黄衫女子,偷偷摸摸将几株花草种在池塘边,等她想凑近瞧瞧那花草,又晕了。

      乔姝睁眼,发现自己还是不会飘,原来方才只是一场梦罢了,摸摸圆滚滚的肚子,实在是非常真实,这腹中的孩子到底几个月了?

      她.....到底还能活几个月......

      瞧瞧窗边已经黑透了,只是窗边透过些许的月色,撒满了一地。

      乔姝缓缓爬起来,现在这孩子应该月份不是很大,她觉得手脚还是较为灵活,自己穿好鞋,走到窗边的铜镜前。

      她想瞧一瞧乔姝是什么样子。

      透过柔柔的月色照映下,铜镜中显出一个弯弯柳眉,清澈明亮瞳孔,长长睫毛微微颤抖。

      这!手中的木梳“啪”的一声落地。

      乔姝一脸不可置信,这人.....与她长的实在太过相似,尤其是眼睛,实在是太像了。

      她低下头,想拾起地上的木梳,却出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拾起,顺便将她的手带起来。

      乔姝抬头,月色下逆着光,只能瞧见他的轮廓,墨色发丝垂在身后,他凑近一步,眉眼如画,灿若星辰,微微蹙起眉,面上一片清冷,将手中的木梳置于妆台上。

      “这么黑,还要下床?”他语气中带着疑问,可能由于刚从净房中出来,浑身带着水汽,只着了一袭白色的寝衣,颈部露出白皙的肌肤和锁骨。

      这可能就是首辅大人裴琅了。

      “我.....有些口渴了。”乔姝结结巴巴的,这辈子别说上辈子都没瞧见男子穿得这么少站在自己跟前。

      裴琅弯腰将乔姝抱起来,乔姝一惊,下意识挣扎,裴琅凑近她耳畔慢条斯理道“莫动。”混着温热的气息扑在脸颊上。

      乔姝一愣僵硬的伏在他怀中,老脸一红。

      她.....还怀着身孕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乔姝变成了乔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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