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私人护士的杨先生》兔叉子

31、第 31 章

　　秦晔：“何梦川可能死于他杀”；
　　无名信息：“何梦川被杨易深…”
　　最初的悲恸稍微平复之后，张丽开始浏览网络，相关报道里或多或少都提到了何梦川的贪污丑闻，正是这点直接造成了杨易深差点从心图景董事会出局。
　　至于贪污金额众口不一，有说两百万的，有说五千万的，还有的说超过七千万。
　　何梦川的追悼会定于两天后在S市最大的殡仪馆举行。各路记者们手眼通天，电话甚至直接打到了秦晔的手机上，询问案情进展。秦晔正因为监控泄露的事心烦意乱，索性逮一个骂一个，骂完了还不觉得解气。当初查完监控，光盘明明就被他带了回来，现在还安安静静地躺在证物房…整个案子就他一人关心，所有证物查验记录只有他一个人，所以到底是谁给弄到了网上？
　　他重回临江实验中学找到保安科长，保安科长自然不承认：“秦队长，光盘就一张，给你了就给你了，我留视频有什么用呀？我真没留。”说着就让秦晔查他电脑，搞得秦晔又想骂人。
　　碰了一鼻子灰，秦晔只好到学校隔壁的美食街又转了一圈。这里之前来查过一次，店家们个个心大如斗，没一家装室外监控的…诶？那是啥？
　　一家汉堡店的雨挡下，居然装着一台摄像头。
　　漏网之鱼。难道是之前不够仔细，没有发现？
　　进店，亮明警/察身份，秦晔直接了当：“老板，我想看看五月九号你们店门口那个监控晚上十点以后的录像。”
　　一个警/察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本身就很震慑了，再被一通劈头盖脸的问，老板怔怔地不敢动：“…警察叔叔，这监控…我前天才安上。”
　　“前、前天？？？”秦晔战略停顿：“…那…那把前天开始的视频调出来看看吧。”
　　老板赶紧搬出笔记本电脑一顿忙活。秦晔死要面子活受罪，心想我这算没事找事吧…于是买了人家一杯柠檬茶，稍微心安理得了一些。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挽回尊严”的行为，居然让他得到了新线索。
　　大概是因为角度还没调整好，画面有一大半都是江面，只有船舶慢吞吞地划过屏幕。秦晔象征性地把进度条拖到十一点之后，前两天的视频里，同样的一条船出现了两天，而且在半个小时内入镜两次。
　　有点意思。
　　他打开最近一天的录像，边嘬柠檬茶边期待地等着。刚过十一点，果不其然，这条船在同一时间段，再次出现在了画面里。
　　那是一条双层游船，船身上的名字是“春风号”。秦晔问老板：“这船你有印象么？”老板看了看视频，看了看秦晔，摇头。
　　柠檬茶喝完，秦晔跟老板要了视频文件，离开了汉堡店，顶着大太阳走到江边，踩着栏杆极目远眺。江面有百米来宽，视线所及的下游，不到一公里的地方，秦晔努力辨识，停在那里的白色二层游船，船身上好像写的就是“春风号”。

　　不愉快的会面之后，严旻俞再也没见过严子逸。他整日陪着杨易深，搞得杨易深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好直接开口，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提起严子逸，严旻俞顾左右而言他，杨易深禁不住说：
　　“照片跟子逸没有关系，那些人就算进不去你家，也会找其他地方，况且也没多大事...你还在怪孩子？”
　　严旻俞一听到到“严子逸”就觉得气短。正在削苹果的手停顿下来，做了片刻心理建设才说：“自从我跟他妈妈离婚之后，他就越来越不像话。什么都做就是不做正事，管教一下反弹十下。我跟他上辈子怕是敌对双方，这辈子他可算是潜入敌营了，把我气死，任务就完成了。”
　　“那他这谋划可不算高明，气你的时候他应该也不舒服。”杨易深笑，“刚带班时有学生故意气我。每天绞尽脑汁思考捉弄我的办法，最后他自己累到不行，主动找我和解来了。情绪都是双方的，你四两拨千斤，他也就没脾气了。”
　　严旻俞叹了口气：“师生跟父子还是有所不同。老师是旁观者，旁观者清。父子，因为这么一层亲缘关系，你真的就从他身上看到你自己的影子，用继承自你性格里最坏的东西来折磨你，那感觉，”他叹气，“简直是自己攻击自己。”
　　“我倒是没打过他。”严旻俞把苹果切成小块，拿手术刀的手切出来的苹果也很精致，苹果块去皮去核，大小相同。
　　“…不是不想打他，主要是不想让这双手沾上燥气，”严旻俞带着点期盼地看了杨易深一眼，希望他能从自己的描述里得到某种通感，“大开大合的动作做多了，手就很难回到细致的工作上去了。”
　　杨易深微微笑了。毕竟他曾是个英文老师，还师从过翻译大家，对文字有着天然的敏感。他说：“如果你用做手术的细致来对待严子逸，说不定反过来能改变他嘛。”
　　严旻俞戳起一块苹果递过来，杨易深说：“这是让我闭嘴吗？”伸手要拿，严旻俞挪开，放下手，严旻俞又递过来。杨易深只好张开嘴，咬住了苹果。
　　“我观察过一些学生的家庭，坦白讲，你不是特别差的父亲。没有孩子会无缘无故地放弃沟通，你们之间应该还有什么隔阂没有推开。”杨易深咽下一口苹果，“你到M市的新医院去，难道不是要躲开孩子？”
　　严旻俞半开玩笑地说：“我其实是想躲开你，VIP不要钱的吗隔三差五生病。谁知道你还能追到M市去。”
　　他递过来一块苹果，显然是不想再提严子逸了。杨易深也觉得自己话多了些，悻悻地吃了。

　　中午送饭来的是周晓梅。杨易深见她就问张曦没事吧，把周晓梅问得一愣。杨易深重复了一遍：“他感冒好点了没？”
　　周晓梅反应过来，赶紧“哦——”了一声，“啊，嗨…对，感冒了。”
　　杨易深问：“烧退了吗？需要看医生吗？”
　　周晓梅：“应该没什么…吧。”
　　这很明显就是未串好供的状态。周晓梅知道的是张曦留宿在了施盈盈家，杨易深知道的是张曦因为发烧请假。
　　周晓梅直觉儿子应该是为请假找了个“发烧”的借口。杨易深何其聪明，看出了周晓梅的反应里带着找补的意思。他不想深究，于是说：
　　“让他安心休假，我这里没什么事情。”

　　下午无话。午饭之后，周伟凡发过来一些工地的照片，建筑材料堆在停工的建筑边，好像刚下过雨，到处泥泞。前一天晚上周伟凡几乎没睡，赤诚心的账目看似没有问题，但在单个采购项目的成本和数量上，周伟凡总觉得哪里不对。
　　“晚一点我去跟监理方见面，我现在比较担心工程质量…”
　　“秦松推说自己在外地，暂时没有约到时间。”
　　“贷款目前没有异常，我明天跟钟然一起去银行。”
　　杨易深：“谢谢伟凡。工程质量的事我没想到。钟然如果没有卷入，那就暂时让他做你的帮手，算将功补过。”
　　又处理了几件其他事情，抬头一看，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严旻俞在另外一个房间里休息，杨易深悄悄地伸头去看，睡得正沉。床头柜上的战列舰已经拼完了，他在几盒乐高里翻了翻，兴味索然。
　　打开书稿，主人公从打转转的园丁那里出来，进入到一片树叶写满了文字的森林。文字大部分能看懂，连缀起来却都不能成言。他不知道是否有自己不清楚的固定搭配，资料查了很久，进展缓慢。
　　写着写着，一个念头闪过，打断了思路。
　　张曦为什么要找借口请假？
　　莫名其妙。要是关心所有下属请假的原因，心图景将近万人的规模，他就算有三十二个分身【注】也顾不过来呀。
　　那么…张曦为什么要找借口呢？
　　杨易深是个很顾忌他人感受，但却不会过分关注别人的人。像顾祎那样任意入侵的行为，他能忍，但不舒服，所以自己一般不做。
　　到目前为止，他真正在身体和灵魂上都“侵入”过彼此的，大概只有程宁。他开始为无所事事感到羞愧，继而焦虑，坐下去又站起来，伤口摩擦着衣服，又痒又疼。
　　护士进来打针，他只好躺下来，看点滴一粒粒落下。想想公司，想想赤诚心，想想何梦川，无所事事的焦虑渐渐淡去，视线开始模糊，他睡着了。

　　张曦真的没有回家。前一天晚上，他跟周晓梅同步的是“晚上不回了，在盈盈家。明天能帮我送饭给老板吗？”。
　　都是成年人了，只要不违法犯罪，留在哪里过夜，周晓梅不过问太多，何况还是儿子的女朋友家。
　　周晓梅回：“多考虑女孩儿，做好防护措施。”
　　张曦回了个懵逼的表情。
　　施盈盈把卧室墙上的小鲜肉海报都撕掉了。俩人依偎在床上，电视里放着明星各种出丑的竞技类综艺节目。张曦时不时笑出声，施盈盈能听到他胸腔里共鸣出的嗡嗡声。
　　他们渐渐从靠枕上滑下去，因为身体贴得太紧而出汗不止。施盈盈打开空调，关门，顺便把奥西推了出去。
　　“干嘛赶狗子出去？”
　　施盈盈：“奥西还小吧？”
　　张曦：“嗯。一年的小狗。”
　　施盈盈笑：“那么，接下来儿/童不/宜。”

　　第二天一早，张曦习惯性地六点多醒来，昏昏沉沉地站起来才发现杨易深不在这里。头有点疼，他摸摸脑袋，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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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传说观音有三十二个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