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不过盛夏》南三水

5、回忆

　　左越送盛夏到职工宿舍楼下，“那个，明天我可以给你们当司机。”

　　“不用了，开车太堵，我们计划绿色出行。你早点回去。”盛夏说完就走，不给左越一点机会。

　　左越回到家，也谈不上是家，只是租在学校旁边的一间房，坐在沙发上回想起今天盛夏不动声色地移开在他手下的肩，又回想起当初她成天追着他跑的时候，多少有点讽刺。

　　2009年

　　“左越，在寝室吗？”正在复习的左越突然收到贾旭的信息，“嗯。”

　　“帮我下楼送个打气筒。”

　　“给谁？”

　　“我把人推给你，你俩联系。”

　　头像是长着刘海的孙猴子，网名叫盛夏，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

　　好友申请很快就通过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条消息，“不好意思，麻烦了，我一会儿到你们宿舍楼下，您看方便吗？”

　　“可以，十一点。”

　　“好，我穿着牛仔外套。”

　　左越下楼看到前面扶着自行车的牛仔女孩，才想起来之前在密室见过。快步走过去把打气筒递给盛夏，“这个打气筒不太好用。”

　　“啊，没事儿。谢谢你，麻烦了。”

　　“不麻烦，我正好去吃午饭。”

　　“好，那你先去，打气筒我捎给晓雯。”

　　“行。”

　　后来他们在一起，盛夏才跟左越说，那天她在楼下把刚打满气的车胎挤了好久，才把气都排出，就是为了顺理成章加上他的联系方式。

　　左越又想到，他们在一起后吃的第一餐。

　　2010年

　　“明天寝室要聚餐，说是可以携带家属。”左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有点紧张。

　　“你是在邀请我吗？”

　　“大概是的吧。”

　　左越这性子，总是这样，花花肠子弯弯绕。

　　“都是同学，随意一点就可以叭。”晚上临睡的时候，盛夏连发了好几条消息给左越。

　　“不过听说汪成的女朋友是音乐学院的漂亮小姐姐哎，那我总不能被比下去吧……”

　　最终左越第一次见到了穿着小裙子的盛夏。

　　盛夏笑着跟大家打了招呼，然后走到他身旁，扯了扯他的袖子，好像有点“讨好”的意思。

　　左越当时直接牵起了盛夏的手，还顺势将盛夏往他身边拽了一拽，为了离他更近。

　　他的手冰冰的，正好凉了凉另一只燥热的手。

　　面对左越的主动，盛夏也没无动于衷，双手环上他的臂膀，像只贴身的磨人小猫咪，好生亲密。

　　摸摸皮肤，掐掐细肉，一路玩弄他的胳膊，左越也没恼，任由盛夏这只随身小猫胡作非为。

　　不一会儿，到了餐厅包间，饱餐之后，大家提议玩个小游戏。

　　“真心话大冒险”——是经过左越他们寝室改版的，最初目的是为了相互了解，后来是为了挖掘黑历史以便日后互嘲。

　　游戏很简单，知识竞赛——是不是很无语，玩游戏居然还要以学习为前提——前一位给后一位出题，答不上来不仅要说真心话还要进行大冒险。

　　盛夏凑到左越耳边，左越也偏过身子听她悄悄说道：“太狠了，这难道就是对无知的惩罚吗？”

　　左越握了握盛夏的手，同样低声回应道：“不用担心，我会输给你。”

　　……

　　一轮游戏过去，没人踩坑，晓雯猜测此时大家都想加大难度听点八卦吧——因为她也这么想……

　　盛夏坐在左越的前一位，此时故意问，“雨落林间打叶悬，台侵绿地漫石磐。穿林绕竹寻秋意，冷月萧风立忘还。请问这首诗是谁写的啊？”——其实这首诗是盛夏之前为了应付作业随便写的，左越知道，因为老师当时在朋友圈里发了优秀作业，但盛夏还美滋滋地以为自己给左越下了套。

　　左越看了看她难以掩饰的狡黠的笑容，心里自然明白。

　　“不知道。”

　　晓雯给盛夏竖了个大拇指。

　　终于有人踩雷，大家都蠢蠢欲动，盛夏把首先发问的机会让给了贾旭，事实证明，队友很给力：“什么时候对盛夏图谋不轨的？”

　　左越好久不作答，貌似在思考，盛夏看着他，挺期待他的回答。

　　“日久生情，益见长。如沐暖阳，不忍失。”

　　简单而认真的一句话到让盛夏害羞了起来，脸红耳热心跳加速，偷偷拍了拍他的手，暗示做的很棒，值得表扬。

　　贾旭退下阵来，晓雯接上：“不想为难你，两个大冒险选一个吧。喝杯啤酒或者亲吻盛夏。”

　　“晓雯怎么想了个尺度这么大的。”盛夏明显一惊，事情发展似乎脱离了控制。慌忙看了一眼左越，他也正笑着看盛夏，慢慢靠近。就在盛夏以为要吻上来的时候，他却转头，倒了一杯酒在玻璃杯中，一饮而尽。

　　晓雯凑在盛夏耳边，“他是不是不行？” 左越看了一眼晓雯，是很和善的眼神。

　　游戏继续，大家都玩得很开心，知道了不少八卦。盛夏没忍住，一直在偷偷笑，觉得是自己太过聪慧，巧妙绕开了一切针对和陷阱，没有暴露丝毫。

　　后来因为下午学生会还有事，盛夏先他们一步回到学校。

　　当时是盛夏所在的校会部门要举办“周末大家唱”的活动，下午和晚上都在忙。活动结束后，还需要运送设备到学生中心。盛夏正好负责运输设备，也没来得及看手机。和部员一起将设备送回后，又一起清点了数量，做好资料留存工作已经是晚上十点半，距离门禁还有半小时。

　　其中一个部员叫黄胤泽，是个理工科的男孩子，直线思维但十分热情，“快要门禁了，我载你回去吧。”考虑了种种因素，盛夏没多想也没拒绝。

　　电车驶到寝室楼下，离远处就能看到左越站在宿舍楼下，盛夏有点心虚，倒也不是怕他误会。大大方方谢过黄胤泽后，在左越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向了他，笑眯眯地殷勤道：“你也刚回来吗？”

　　“嗯，看你没回消息，在楼下等等。”

　　盛夏打开手机，有几条信息还有几通未接，有点不好意思：“刚刚在送货，没看到。”

　　察觉到左越情绪不高，又故作委屈道：“你看我的手，都被压出印子了。”可怜巴巴地像进贡宝贝似得把手伸给他看。

　　事实证明，卖惨很有用。

　　左越一边揉着盛夏的手，一边说：“今天不仅被某夏同学摆了一道，还被喂了酸溜溜的醋。是不是该补偿我？”

　　没想到左越也学会了卖惨这一套，盛夏配合道：“不知左妃想要什么补偿啊，说给朕听听。”

　　然后，他居然撒娇了：“听了我的情话，要礼尚往来。”

　　这下轮到盛夏怔住了，情话太过腻歪的确是有点说不出口，低着的头都快要埋进左越的肩膀。正在盛夏想着应该怎样输出情话，耳边又传来左越的气息，“你慢慢想，中午欠的我先还你。”

　　盛夏抬起头来，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中午欠的什么东西，左越已经抬起她的下巴，俯身吻了上去。

　　凉风吹过，唇覆上另一张唇，安抚了燥热的心。

　　回到寝室之后，左越收到了盛夏发来的消息，“那日网球场外见你，闻不到花香，听不到鸟鸣，甚至说不出一句谢谢，我便对你一见钟情了。”

　　原来，你是我心尖上永远闪动着的耀眼星，我是你生命中永远热烈的不灭火。

　　左越回过神来，打开微信收藏，略过各种学术报告，翻到最下面，正是当初盛夏发给他的消息。

　　看了许久，还是没忍住叹出了气，又喃喃自语道：“什么物是人非，我才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