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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on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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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巧啊。”岑亦怀感慨道。
慕淮赞同地点点头,然后问岑亦怀,“现在你要去哪里?”
岑亦怀沉默了,他是真的不想回家,他总觉得自己的母亲变了,以前的母亲总是无比的温柔,前两年父亲搬家离开以后,母亲的脾气就越来越糟糕,待在家里就恨不得自己是个透明人。
可是看着眼前的人,刚刚自己才说过的要让自己的母亲教他弹钢琴,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岑亦怀暗暗地给自己加了油,“没事的,妈妈总不会当着外人的面骂自己。”
“回家吧,看看我妈妈愿不愿意教你。”岑亦怀说。
“好啊。”慕淮欣然答应。
岑亦怀的家在08年还属于郊区,慕淮在公交上一直都在想路边的房子在十多年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想着想着就觉得眼前的房子实在是太过稀奇了,毕竟有些建筑之后就不会在存在于市区了。
“你没来过这里吗?”看着慕淮一直东张西望,岑亦怀随口问了一句。
也不能说自己十几年以后来过,慕淮只好顺着岑亦怀的话说,“是啊,这里我没有来过,感觉很好看。”
这话其实也不假,现在的城区还混着很多旧时的房子,新旧交叠让人能明显地感受到城市的前进进程,十几年后的城区早就是清一色的写字楼,混合着无数的高层小区,冷冰冰地没有一点人情味。
“是吗?”岑亦怀看了看路上的房子,他每次坐公交都只会看公交上贴的路线图,仔细地数着自己还有多少站下车,根本就没有心思看看外面的路是什么样子,这下看了看这条自己每周都会经过的路,“那栋房子好看。”
岑亦怀指的是个剧院,很有年代感的建筑。
“嗯。好看。”慕淮答道。
一路上两人讨论着路上的房子们,一个在新奇,一个在怀旧。
到离苑的时候已经过了平时的午饭时间,岑亦怀看了一眼手表,立马拽着慕淮的手臂拼命往自己家跑。
这条路慕淮已经走过无数次了,可这还是头一次跟着岑亦怀一起走,虽然是小了n号的岑亦怀,但此刻慕淮的心里还是充满的满足感。
不管这是什么世界,都多停留一会儿吧。
两人飞速冲进了岑亦怀的家中,刚穿过院子就听到了来自屋里的吼声:“怎么,不想吃饭了吗?”
慕淮听到声音之后就选择了闭嘴,毕竟他对这位只存在于资料上的人完全没有一点概念,只知道她是国内知名的钢琴表演艺术家,嫁人以后就隐退了,在岑亦怀高考的时候死于车祸,关于性格特点他无从知晓。
如今倒是可以实实在在地感受一次。
“是公交比往常慢了一点。”岑亦怀拉着慕淮走了进去。
林墨雨大概是很不想和岑亦怀说话,只是嗯了一声就再也没有说话。
岑亦怀把鞋套翻出来给慕淮,拉着他走到了客厅。
这时林墨雨才知道家里来了人,“你带人到家里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他叫慕怀,他是想来找您学习钢琴的。”岑亦怀说。
林墨雨抬头看了看慕淮,又把目光停留在慕淮的手上,“他没这天分。”
慕淮被林墨雨这满身的刺搞得浑身都不愉快,却又没办法在别人家里发作,只好站在原地不说话。
岑亦怀也没有继续搭理自己的母亲,只是转头去了厨房。
这俩人的相处就像是默片,明明是两个最亲近的人,却活的比陌生人还陌生,谁也不愿意搭理谁,好像现在的相处都是被迫,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慕怀,来吃饭吧。”岑亦怀的声音从饭厅传了过来。
慕淮转过身去饭厅,这几步路的过程,他特意看了看这房子的装潢,不得不说,即便是自己老父亲十多年后的办公室也不会装饰的这么庄严,更何况还是一栋普通的住宅。
这个屋子里,没有一点可以称之为艺术感的东西,有的就是黑压压的气氛,沙发是黑的,隔断是深棕色的,就连窗帘都是深灰色,所到之处无不感受到压抑,慕淮突然有点理解岑亦怀后来身上那淡淡的压抑感是从哪里来的了,他原本以为和那些人渣有关,如今看来,这个家也不是什么心灵上的港湾,倒像是心灵上的枷锁。
“怎么了?”看慕淮一脸严肃地走了过来,岑亦怀问道。
慕淮立马收拾了自己的心情,不管未来如何,自己总是陪着他的。
“没事。”他坐下陪岑亦怀吃饭。
“你和阿姨关系不好吗?”慕淮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
岑亦怀吃饭的手突然顿了一下,“不知道,妈妈不理我,我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都说小孩子的心是最敏感的,林墨雨脸上的讨厌谁都看得出来,岑亦怀却只说林墨雨不理他,到底该说这时的岑亦怀懂事还是不懂事呢?
结合资料上的内容,一个从小就受艺术熏陶的人,之前的获奖照片都能看出来林墨雨是个特别温柔贵气的人,她站在舞台中央,所有的眼光都会聚集到她的身上,和如今这个坐在沙发上,像个活死人的怨妇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是和离婚有关吗?
想着想着慕淮竟然说出了口。
“什么离婚?”岑亦怀问。
慕淮这才意识到,这个时候的岑亦怀大概根本不知道离婚的意思,在他的认知里,大概只有父亲搬走了。
“没什么,我说错了。”慕淮说。
岑亦怀吃完了饭,淡淡地说道:“你是说我爸妈离婚的事吧。”
这下轮到慕淮吃惊了,在他印象里,一个五年级的小朋友是不可能知道这些事的,岑亦怀怎么会了解这些?
“他们觉得我是小孩子,什么都听不懂,可是我会看书啊,我会问老师啊,我知道离婚的意思,我也知道他们说的分财产是什么意思,我还知道父亲说的抚养费是什么意思,我也知道母亲说的你这个没本事的人是什么意思。”
明明只是个小孩子,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历经沧桑,原来这个时候的他就已经伤痕累累了吗?
慕淮还没来得及伤感,就听到岑亦怀接着问:“你怎么知道我爸爸妈妈的事情?你是新妈妈那边的人吗?”
一下子时间像静止了一样,慕淮低估了岑亦怀,即便他只是个五年级的小孩子,他也不会是傻傻的只知道要糖吃的孩子,他只是个被父亲抛弃被母亲嫌弃,再也无法撒娇要糖吃的人。
“我不是。”慕淮说,“我想学钢琴,知道你妈妈是很厉害的钢琴家,就想着来碰碰运气,结果你也听到了,我不是这块料。”
慕淮暂时只能想到这个理由,不然以后怕就见不到了。
看到岑亦怀松了一口气,慕淮也松了一口气。
“那你很喜欢弹钢琴吗?”岑亦怀问。
“也不算很喜欢,只是琴音听着很舒服,自己会弹说不定会很棒。”慕淮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以前自己想学的时候家里还在奋斗阶段,根本没有那么多的钱,到后来有钱了,父母已经没有时间了,自己也不愿意在这些事情上花时间了,后来总是有一点遗憾。
“那我教你。”岑亦怀说。
“什么?”慕淮回忆着自己的过去,完全没有听到岑亦怀说的话。
岑亦怀又说了一遍,“我说我来教你,我还是可以教零水平的人的,你要是愿意,每周六我都在少年宫,你来吧,不过练琴你要自己练习了。”
“好呀。”慕淮立马点头。
两人吃完了饭,林墨雨走过来收拾。
岑亦怀问慕淮:“你着急走吗?”
“不急。”慕淮说。
听到答案的岑亦怀拉着慕淮上了楼梯,走到一半听到林墨雨说话:“晚上还吃饭吗?”
岑亦怀看向慕淮。
慕淮立马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是问他要不要在这里吃饭。
如果没记错的话,周六的晚上老爸老妈会回来,慕淮只好拒绝了这个对自己来说求了许久的晚饭。
“不了,晚上还有事。”慕淮回答。
林墨雨也听到了,“知道了。”
两人上了楼,到了岑亦怀的卧室。
这间卧室的风格倒是出乎了慕淮的预料,床尾大大的钢琴占据很大的空间,但整个房间很开阔,比起楼下的肃穆,这里给人的感觉倒像是宁静开阔。
拉开窗帘映入眼帘的就是满满的阳光,秋日里的阳光早就没有了夏日的毒辣,只让人觉得舒适。
“妈妈已经不是以前的妈妈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话,她也越来越不想和我说话,好像看到我她就会痛苦,我才是她不开心的源头吧。”
方才的温暖在岑亦怀开口的这一瞬间就没了,和母亲的关系已经到达冰点,就连其中的缘由也只能和认识半天甚至算不上熟人的慕淮说两句。
“才不是呢,他们大人最过分了,自己的不快乐就愿意强加在我们小孩子身上,你做错了什么?又不是你自愿要做他们的孩子,是他们生下的我们,现在还因为莫名其妙的事情就觉得我们的存在是错误,他们才是错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