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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殊途同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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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谁,只有在伤害别人后,才会懂得善良。
比如说封颜自己。
然而还有一些人,这一辈子都没有懂得善良过。
比如说厥域。
或许封颜还是错了,还有一种人,也许是天生善良的。
比如殊途,他的弟弟。
草边池塘,荷花凋零,枯叶满地。小孩们在那里扎作一堆,推推嚷嚷,不知在玩弄着什么。
殊途用小手摸摸小脑袋,从封颜怀里滑了下来,向那一堆花花绿绿正在晃动的小孩走去。
小殊途问道:“你们在干什么啊?”
只见小朋友们正围着一只绿油油的大螳螂,螳螂的腿上正绑着一根又细又长的头发,那只大螳螂正在奋力地挣扎。
他们在干什么,不言而喻。
这时,螳螂奋力向前一跳,那只被头发绑住的腿就这样被扯断了,他连忙朝河岸边的树丛窜去,却又被孩子们抓回来。
“断了一只腿,不好看了。”一个个子高高的男生说。
那个男生,蓝衣暗绣龙纹,是籍妖的太子宫崎。
另一个容貌清秀孩子听了,说:“殿下,我再去抓一只。”
剩下的几个孩子倒没觉得有什么,继续玩弄着那只可怜的螳螂。
殊途称他们不注意,把螳螂偷偷偷了过去,螳螂刮伤他的手,在他的手上留下一个鲜红的口子。
“脾气真大。”殊途笑着摸摸螳螂的头,施了个法,螳螂那条被扯掉的腿又长回来,整个螳螂还整整大了一圈。
“你还回来,它是我们的。”紫衣女孩看见了,嚷嚷着。
“是么,这螳螂身上又没有刻你们的名字,才不是你们的。”
“我……”小女孩顿了顿,“它身上也没有你的名字,也不是你的。”
殊途得意一笑:“谁说他身上没有我的名字了。”
然后指着螳螂刚刚长回来的腿,腿上果然有“殊途”二字。
“欸。”小女孩眨巴着眼,虽然不认识这两个字,但,身为离家二小姐离愁的她,总不能让人知道,她不识字吧。
“真的有,这螳螂应该是你的吧。”另一个孩子说。
殊途见他们齐齐跳进坑里,连忙忽悠着:“是呀是呀,你看,这螳螂是有腿的,你们的那只,明显是没有腿的啊。”
离二小姐皱了皱眉:“你说的都对,可我明明看到了,是你抢走了我们的螳螂。”
殊途温柔真诚地一笑:“也许你看错了。”
看着这张人畜无害的脸,这天真无邪的笑,她更加确信,殊途没有偷他们的螳螂。
殊途连忙把螳螂放生回去,顺手从草丛边拾起一些枯草树叶,三两下编成了几个大大的枯黄色的螳螂,又输入一些法力,那些螳螂都动起来,还在用前臂划着拳。
孩子们眼前一亮,尤其是二小姐离焅,向她投来崇拜的目光。
她哄着那群孩子们:“好看吧,我教你们编这些好不好,还有蝴蝶、青蛙、蜻蜓、小鸟,以后你们就不要抓他们了,编来自己玩。我再教你们化无术,到时候,他们还会自己动呢。”
……
几个小孩子们,很快就打成一片,有说有笑的。
封颜懒散地卧在一颗巨大的花石头上,白色的蓝纹衣衣袂随意散在上面,长久停留的视线离开了。修长的手轻轻拾起了树下的落叶,仔仔细细地编制着。不一会儿,一个小巧精致的小人就躺在他的手上。
他眯起细长的眼,皱了皱淡雅的眉,养神去了。
殊途嘛……
跟他的母亲一点都不像呢。
殊途的母亲名叫如偿,媚鸦武神之女,已仙逝八千年。
封颜第一次见到如偿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只会对自己的父君撒娇的小女孩,而封颜已经同太子比肩,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圣子。
太子厥域性情暴戾,喜怒无常。悲惨的身世造就了他乖张的性格,导致他喜好古怪,尤其喜欢挖人的眼睛。
如偿的眼,就是被他下令挖掉的。而受命挖人眼睛的,就是封颜。
失去双眼,随后而来的,是她父君武神的过世。她身处悲痛之中,还要独自一人支撑起整个武神家族。一年后的家族内乱,铸就了她的心狠手辣。当年,她手持权杖,毫不留情地血洗了起乱的旁系。在那之后,她只花费了近三百年的时间就给家族注入了新的血液,送武神家族上了苔宜六大家榜首。
她所经历的无眼之痛,封颜不敢想。
然而,最让人想不通的是,她竟然想嫁给当年害她的太子,厥域。最后还勾结外敌,手屠了自己的国家。
还有她对封颜的报复,仅仅只是万萤蚀骨,以她心狠手辣的性格,却不让他灰飞烟灭。
以及殊途……
万萤蚀骨的后一年,封颜才将自己一身吓人的艳红色的虫洞修养好,那之后的一天,封颜遇到了如偿,如偿将殊途托付给他,就去了。
殊途是他的母亲拼了命送到这世上的。
那是一只握着剪刀的手,淋漓的鲜血还未风干。
剖腹取子……
“哥哥!”
殊途大叫一声,趴在封颜背上,双臂抱着封颜的脖子。
封颜打了个寒战,看样子是被吓到了,脸上却依旧波澜不惊,温和地说:“阿柔,别闹。”
殊途赖在封颜背上不起来。
封颜笑一笑,摇了摇头,任由殊途抱着自己的脖子。
“哥哥,你也叫封钟歌吧。”殊途奶声奶气地问。
“还有叫封钟歌的吗?”这年头,敢叫封钟歌的,是真的不多。
“是呀哥哥,”殊途说,“太子他说,那个被南鸦收复了的媚鸦国,以前也有一个封颜,也字钟歌,还是一个圣子。”
“那还真是巧呢。”封颜捏了捏手中刚刚编制的小人,眼底闪过寒光。
殊途抱着封颜的手收的更紧了,小脑袋蹭了蹭封颜乌黑的头发,束得整整齐齐的头发顿时就散乱下来:“他们还说,那个圣子嗜血成性,特别喜欢挖人眼珠子。一定不是哥哥对不对,哥哥那么温柔。”
封颜欲哭无泪,依旧笑着。
这说的真的是他吗?还是他背了某太子的黑锅……
殊途又蹭了蹭封颜的头发。哥哥的头发,真的好香。
“哥哥,那个封颜还是个断袖呢。对了哥哥,断袖是什么意思啊?”
“呃……哥哥也不知道,这也许是一个天大的难题,你改天可以问问你的老师……”
这……他莫非是……还背了锦王的锅?
殊途笑笑:“哥哥还有恋童癖……”
紧接着,殊途改口:“我说的是那个封颜。对了哥哥,恋童癖是什么哦?”
这……
“这个……这个我就更不知道了,你改天也可以问问你的老师。”
这个锅,封颜就不知道是谁甩给他的了……
他?恋童癖?太缺德了!
“原来哥哥也不知道啊……唔……没关系,哥哥不知道就算了。”
殊途放下手靠在封颜的背后,哼哼唧唧了几声,像是睡着了。树荫洒下星星点点的光斑,映在他们的脸颊,像是洒下了无尽的温柔眷恋。封颜扶着殊途慢慢转过身去,把小小的他抱在怀里。他轻轻在殊途怀中放上了之前编制的小人,小人的脸上是一个甜甜的笑。
封颜也笑了,一个十分宠溺的笑:“真是的,说睡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