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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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您就是那位大人亲自举荐的异能者。请跟我来。”
难得穿了一身正装的赤盏被领着走进了建筑的内部。这里是异能特务科，一个拥有管理全日本异能者的权限的政/府机关，其权限包括但不限于处决异能者、将异能者纳入管理、向有资格以异能者的异能身份开业营生的异能组织发放异能开业许可，以及与境外异能者交流。
赤盏目不斜视地跟随领路者走过长长的通道，领路者没有出声，赤盏自然乐得清静。眼观鼻鼻观心，他始终以落后半步的距离行走着，每一步的距离像丈量过一般精准，擦得铮亮的皮鞋在灯光下反射着柔和的光，落在柔软的地毯上，悄无声息。
领路者口中的“那位大人”毫无疑问就是夏目漱石。虽然之前夏目漱石已经说过介绍的工作是与政府有关的，但赤盏仍未想到自己的异能能做些什么。他是猜到自己会来异能特务科的了，但至于来干什么，他又一点头绪也无。
难不成是给达官贵人们下个印记，确保这些坐在高层的人不会因为层出不尽的意外死亡？
赤盏很快又在内心否决了这个想法。
夏目老先生虽然是这边的，但很明显不是那些尸位素餐的人，他不必巴结谁，也懂得文人的所谓高风亮节。赤盏知道自己虽然不以写作盈利谋名，但作为这个世界上多本名著的代笔者，知道门路的人们眼里的写作者，他的形象不可谓不正面。
那么，会是什么工作呢？
不由自主地，赤盏的眼神有意无意地落在了领先自己半步的领路者身上。
步伐稳健，肌肉紧实。领路者看上去并不是常年坐在办公室办公的人，肩背挺直，衣着整洁……赤盏垂下眼帘，脑海中来回播放踏入建筑，见到领路者的过程，而后是与领路者接触的每一分每一秒，小到对方举手投足间的习惯，以及伸手露出的手掌——那上面有着典型的木仓茧。
毋庸置疑，这是一个军人，一个在军队时间只多不少的军官。
现在可以知道的是，自己即将要应聘的工作，是军方那边的，就算不是军方，那也是与那边牵扯颇多的职位，总之不是查看文书之类的文职工作。
那么，会是什么呢？
赤盏垂下的眼眸中划过思绪万千，但很快又被隐藏于那仿佛终年不散的灰霾后。
目的地到了。
在跟着左拐右拐后，赤盏被带到了一间充满未来科技主义风格，以冷白色为主的房间中。
这是一个实验室，所有见到的人都不会否认这一点。巨大的机器，透明干净的玻璃箱，穿着白大褂的实验人员，仪器显示屏上不断跃动的数据……
赤盏收回打量的视线，为了自己着想，赤盏并不打算将整个实验室的现状都印刻在脑中。他只要了解个大概就可以了，对于那些实验项目和实验数据，他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您这边请，我们需要给您的异能做一个测试，评估一下各方面的数据。”
领路者与实验室的等候者交接完毕，等候者对着赤盏如此说道。
赤盏没有任何异议，顺从地跟了上去。他是知道的，自从踏入这栋建筑起，他的言行举止就一直被人观察，评估。
而现在，连刚刚他观察的对象，现在也在观察自己。
观察者，领路人，被观察者，赤盏夷希。
穿着黑色西装的领路者看着赤盏远去的身影，半晌，叹了一口气。
不是故人。
远去的青年给人有些病恹恹的感觉，手指上是常年握笔的痕迹，微微留长的指甲与留长及肩的头发无一不否认着对方曾为军人的可能性。
男人抬手摸了摸鼻子，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返回。
他是七年前常暗岛战争中为数不多活下来的人之一，这全得益于他那没什么用的异能力——“苟且偷生”。他的异能力作用仅限自身，能让他最大幅度地抓住生的可能，从而活下来。
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他无数次跟死亡擦肩而过，而他记得最清楚的，除了那仿佛地狱般的场景，还有一个人。
灰发的少年怎么看怎么小，像一个安静的游魂，从不主动与人讲话，每天安安静静地吃饭，作战，带着并不算太重但影响行动的伤从战场上下来转交给医疗部，休息等候时捧着一本小说读，那本小说从一开始全新的样子到最后磨到起毛边，少年仍固执地翻了一遍又一遍。
领路者上战场的时候仍是个青年，靠着异能力苟活过一次又一次，异能力的存在让他不至于精神崩溃，而少年的存在则让他看到回家的希望。
在那样的场景下，看着少年一页一页地翻书阅读，是真的能感觉到“生”的希望的，甚至是，能感觉到与战场相差十万八千里，名为“岁月静好”的氛围。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这些战士私下里还会骂政/府不干人事，小孩也拉上战场，他们还会坐在一起苦中作乐畅想未来，想着能回家后每人给那小孩买一本书，看看小孩开心的样子。这无关利益，只是少年的存在让他们的心灵有了被救赎的感觉，他们想反过来做些什么，仅此而已。
等到后来，战士们的心灵已经千疮百孔了，到处都是水深火热，即使是有着“苟且偷生”异能力的男人也自顾不暇，那时少年的状况就没有人再去关心了，他们拖着麻木的身体一次次踏上战场，耳边是哀鸿遍野，及目之处是血流成河，触目惊心。
好像是某一天，跟少年一样喜欢捧着书的青年自尽了，军医小姑娘哭着想用异能力救他。那时候男人下意识想找那个少年，他看到灰发的少年手里紧紧攥着两本书，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嘴唇紧抿。
少年的脸上没有泪痕，少年的眼中没有仇恨，有的只是深切的悲痛与怜悯。
像神爱世人，宽容平静。
时至今日，男人已经不记得少年的模样了，甚至连当初对方眼中是否真的有怜悯这种感情也不太记得清了。他记得的只有那时少年整个人显露出的决心，那是要成大事的决绝，是无论如何要活下来的坚韧。
也是那时，男人麻木的心被触动，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挣扎到水面上换了一口气，又有了勇气面对接下来的昏暗了。他对异能的理解变得透彻，他开始将活下来的意念传递给其他人。
即将走出建筑的领路者看着出口灿烂的阳光，恍惚间想起战场上那不知姓名的少年并不是一直都面无表情的，在某个瞬间，小孩脸上绽放出的笑容，是被天使亲吻过般的美好。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