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笑皆仙》氿衣

19、第 19 章

　　下半夜相安无事。我一觉醒来，发现龙凯泽正在一边看着我，见我醒来对我温和的一笑，递来一杯温水，我就着他的手喝了，才想起来他才是伤员，原本该是我照顾他的。他放下杯子说：“我已经好了。”接着从自己的背包里摸出一把匕首递给我。匕首很精致，通体银黑色，显得古朴，鞘上镶着大小十几枚宝石，虽然不是神兵，但一看就是贵重的物件。我疑惑看他，他淡然道：“给你防身，你的匕首丢了。”我想想也是，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们一路向南往营地的方向，穿过石林，来到了悬崖边，下方雾气蒸腾，看不真切。我们观察了下：沿着悬崖壁有天梯似的路，可以直接到另一座山头，翻过去应该就离营地不远了。居铮傲走在最前面，龙凯泽断后。我因为脚伤，走的最慢，还有两个特种兵拖拉着已经醒来的魔在我前面。我们杀不了魔，原本是要把他扔在昨晚的露营地的。这两个科斯特的特种兵硬要把魔带上。我们在进入森林前隐隐听研究所的人说过什么生命科学，想必这两个特种兵得过上面的指示，不愿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标本。
　　可以落脚的地方时宽时窄，走到一处只能站立两个人的地方，我们不得不依次而行。走过一个微弯的山道时，前面的魔突然有了动作：把在他身后靠右的押解他的士兵顺势一顶，那兵士发出长长的惨叫，落下了悬崖。变故来得太快，前面的兵士前脚刚过弯道，匆忙回身拔枪，还没瞄准，那魔已经向我直直冲来，我只感觉有人在背后用力推了我一把，我一下贴在了悬崖壁上，身后传来响声，我急忙回头，龙凯泽和那魔扭在一处，只一晃，就一起跌了下去！
　　“龙凯泽！”我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感觉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居铮傲听到动静匆忙折了回来，我拉住他不停的哭：“居铮傲，龙凯泽掉下去了！他是为了救我才会掉下去的。”
　　居铮傲烦躁的吼道：“别哭了，我听到下面有水声，他只是掉下去了，不一定会死！”
　　我擦了擦眼泪，满怀希望的看着他：“真的？”
　　居铮傲看着我叹了口气：“真的。小疯子，你带他们先回营地，我下去找他，一定会把他找回来的。”
　　“我也要去！”我连忙说道。
　　居铮傲一脸头痛的表情看着我：“你脚连走路都走不利索，去了拖我后腿吗？”
　　我不说话了，只能点点头让他一个人去。
　　居铮傲从包里拿出登山绳，一头固定在悬崖边突出的岩石上，另一头直接扔了下去，居铮傲最后检查了一遍，下去前盯着那个站在角落里的科斯特士兵道：“米荷国的公爵要是出了什么事，希望科斯特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士兵也知道事情严重，此时吓得面无人色，不停的颤抖。居铮傲一跃而下，几下就没在了雾里。
　　我们一路走，翻过对面的山头，果然远远的看到了营地。这一走，直到傍晚才真正回到营地，营地里一副萧条景象：周围散落着三三两两昨天袭击我们的那种大兽的尸体，我猜测，它们可能原本只是普通兽，如今被那魔王魔化，才成了魔兽。除了兽的尸体，还有人的，整齐的排在营地外围的一棵树旁，有特种兵的，也有科斯特学院的，一共八具尸体。托龙凯泽的福，我们学院这次来的人，虽然综合能力不如特种兵，但武术上都颇有造诣，所以至今为止，有受伤的，还没有死亡的。我想起龙凯泽如今生死未卜，不由又一阵心痛。
　　巡逻的特种兵发现了我们，急忙过来接应，在路上把大概情况跟我们说了。他们昨晚忽然被一群魔兽包围，好在龙凯泽走前做了些布置，加上他们手里武器装备还算充足，黎明前终于击退了它们。我看了一下，这些兽体积比山上袭击我们的最小的那只还要小一点，应该魔性还没有很强。只是兽这种东西最有毅力，既然认识了这一处，还吃了亏，怕是接下来都不得安宁。我原想提出换个场地，可又怕万一龙凯泽和居铮傲回来找不到我们。没有了他们俩，整个团队就少了主心骨。我和几国特种兵的几个小队长商量了下，昨晚一战，队伍里还有不少伤员，转移很有难度，最终大家决定还是先留守。
　　夜幕彻底降临，大伙都不敢睡，在帐篷门口的火堆前聚着。有的眯一会儿打个盹，有的悄悄小声说着话，有的默默整理着背包，还有的摆弄着手里的武器。整个营地都弥漫着压抑紧张的气氛。
　　一夜相安无事，清晨，大家都昏昏欲睡，除了负责巡逻的，大部分人都忍不住进了帐篷补眠。
　　我却睡不着，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龙凯泽在我面前落下悬崖的一幕。
　　九点不到，布置在营地外围的警铃突然爆响。我从睡垫上一下跳了起来。帐篷外起了薄薄的雾，使原本就不怎么明亮的营地显得更加阴暗。
　　我跑到营地边界，几个小队长正在不安的讨论着什么，看到我来忙对我说道：“袁小姐，刚才还好好的，警铃一响就突然起雾了，我们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太奇怪了。”
　　另一个肯定道：“这个警戒是公爵大人亲手布的，绝不会无缘无故响。”
　　我点点头，在视线能及的地方努力搜寻着。树林里传来很轻的“啵啵”声，我们屏息凝神，一股股彩色的烟雾毫无征兆的从四面八方蔓延过来，我心下一惊，忙叫道：“撤回营地，带上防毒面具！”
　　烟雾的速度太快了，我们大声喊着往回跑，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整个营地都布满了彩色烟雾，大家只得用身边的水浇湿衣物捂住口鼻，拖延毒素蔓延的时间。
　　仙界称毒瘴之气，按凡界的认知，应该叫做神经毒素。一时间，所有人都感觉浑身用不出一丝力气。我努力撑着不让自己倒下，龙凯泽说过，他要把我们都活着带回去！朦胧间，我看到一个个粉红色的影子越过警戒线，向人群逼近。
　　我拿出龙凯泽给我的匕首，一刀扎在大腿上，让自己保持清醒，一步步走到人群最前端。喘着气，大量毒烟带着甜味吸入肺腑，头一阵晕，我又给了自己一刀，而后艰难的把小匕首竖在眼前，道：“不，许，伤害，他，们。”这是我有记忆以来说的最困难的一句话，舌头大的不是自己的。
　　耳边传来一阵阵怪叫或笑，拉长的浑浊的声线让我分不清是我的大脑无法分辨抑或是它们这些怪物原本就是这样的声音，一阵阵轰鸣声夹杂着对方的只言片语，我努力在大脑里分析还原着每个字的含义。
　　它们在说：魔王已经死了！他们被释放了！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能压制们，这是它们的天下，而我们注定是它们的美餐！
　　我在心里一遍遍拼凑组织他们话里的含义，当我意识到它们口中的魔王可能就是那个和龙凯泽一起掉下悬崖的魔时，我的心中一片死灰，眼泪模糊了本来就已经模糊的双眼，我想，现在死了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