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请回答》十页弓长

11、过节

　　初二一月一考，每周一天假期。

　　在准备期末考试的时候迎来了平安夜和圣诞节。平安夜同学之间流行送平安果，就是将苹果或橙子用彩纸包装，作为礼物送给关系好的同学。

　　“大哥，你作为我们所有人的老大，在这一天是不是该给每人发一个苹果？”。晚自习我正奋笔疾书，陶路忍了一天，终于忍不住了。

　　“你一个身高五尺的壮汉，还过这节日！你大哥我不是主动过的。小杰，帮我看下这道数学题”。我把卷子递给小杰，同时拿起他已经做了半天的语文试卷。

　　“这个公式用的不对”，小杰用笔在卷子上圈出来，递还给我。“你再去书上看一下这个公式的使用条件”。

　　“那道物理题你解出来了吗”，小杰冲着在物理卷子上勾勾画画的何晨喊道。

　　“大哥解出来了，你看她的卷子”，何晨没抬头的回答。

　　“大哥，卷子”。

　　“在简宁那呢”，我拿出数学书，翻找公式。

　　“你等一会，我还没看完”，简宁正拿着我的卷子研究，拦住了小杰伸过去的手。

　　“你们有没有听我说话”。陶路冲我们喊。

　　“没让你去卖平安果，是不是很气愤啊，净找茬”。小杰接过语文卷子。“马上期末了，这么多卷子没做，你是不想好好过年了”？

　　“要不下晚自习咱们去吃麻辣烫吧”。何晨放下手里的格尺，突然帮腔道，反常的不像他平时为人。

　　“不去，我还有单词没背，卷子没写。我都不知道今晚得几点睡了”。我抬头看了一下钟，“你们也赶紧的吧，马上下自习了，剩下的全都得回家写”。

　　“一点少女心都没有，你就不是个女的”，陶路今天不知道抽什么疯了。要不是因为今天是平安夜，不是圣诞节，我可能会误以为他被圣诞老人拉车的鹿给顶了。

　　晚自习下课铃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楚嘉景从讲台离开的时候绕了个路，将手里包装精致的苹果递给了我，“这个给你，再不给你就过了平安夜了”。

　　“谢谢”，我在书桌里一顿乱摸，发现没存货了。有些尴尬，看来之前送给我苹果的人数是双数，作为中转站全部还回去了。

　　“平安夜快乐，明天见”，嘉景看起来也没指望我回礼，转身和身边的人走了。

　　还有两个小时就到圣诞节了，这应该是今年平安夜最后的一个礼物了，不需要再留做回礼。拆开包装纸，擦了擦表皮，一口咬下去。叼着苹果转头就看见陶路一张拉长的驴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阴的吓人。我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咋了”？

　　“你慢慢吃吧，小心别噎着”，一脸的嫌弃，瞎子都能看出来，拿起书包头都不回的走了。

　　“神经病吧”，我又咬了一口苹果，清脆作响还挺甜。

　　我们在校门口分开，何晨突然折返回来追上了我，人还没站稳，气喘吁吁的着急说道：“简宁没收到苹果”，我愣在了原地。

　　“我们男孩子收没收到这些东西倒是无所谓，反正我们也不过这种节日。可简宁毕竟是一个女孩子”。何晨谨慎着措辞，“就算她不说，心里可能也在意吧”。

　　天空中飘起小雪，我们踩在吱呀作响的雪地上。我手里还拿着半颗没吃完的苹果，被寒冷的空气冰的凉凉的。“我现在才明白路子今天为什么这么反常。作为朋友，真是失败”。

　　“只是不够细腻，我们都能理解，我想简宁也没怪你”。

　　“平安夜马上就要过去了”，东北的寒冬，冰天雪地，我穿的像一个球一样的站在路灯下，满心歉意。

　　“我也纠结过要不要和你说的”。

　　我抬起头又笑了：“没关系，明天不正好是圣诞嘛，还来得及”。

　　“哟，大哥今天够早的”，我起身给陶路让位置，他不紧不慢的往里面走，眼睛还看着我桌上的试题。

　　“你动作快点，哥哥赶时间”，一把将他推到座位上，左手扯着书，右手拿着笔在卷子上狂写。

　　“你怎么还没写完，昨天晚自习的时候不是已经差不多了？昨晚干嘛去了”？

　　“小宇昨晚化身圣诞老人了”，简宁笑的见牙不见眼的，然后示意陶路看向书桌里。

　　“这是什么？”彩纸包装好的礼物方方正正的摆在课桌里，陶路语气都提高了两度。然后快速的扒开包装纸，一本羊皮纸款式，做旧复古的笔记本露出真容。

　　“你们都有”？

　　何晨与小杰也展示出同样的笔记本，“你的呢？”。陶路看向唯一没拿出东西的简宁。

　　简宁伸出虚握的拳头，展开手掌，掌心躺着一个半心形的钥匙扣，心形里悬挂着一只乖巧的小狗，“这怎么是半颗心，那半颗呢？”。

　　“在我这呢，你十万个为什么吗？”，我一边着急写卷子，一边在心里把这几个家伙都骂了一遍。因为昨晚给他们准备礼物，有一张卷子没写完。他们倒好，死活不许我“借鉴一下”。我匆忙的赶试卷，字写的笔走龙蛇，飞扬嚣张。心里默默祈祷老班今天千万别查作业，不然这样的卷面又得被骂。

　　“大哥不是不过圣诞节嘛”。小杰收起礼物，也好奇的问我。

　　“大哥只是不过平安夜”，手都抽筋了，终于写完最后一个字。将笔扔在桌子上，甩了甩手腕。

　　“朋友们，今晚麻辣烫走起，给你们一个孝敬的机会”。

　　“抗议，作为大哥，怎么能让我们掏钱”，陶路抗议道。

　　“抗议无效，为了给你们买这些东西，哥哥我元气大伤。半个月生活费没了，这半个月靠你们养了”。我一巴掌拍在陶路桌子上，理直气壮的要求包养。

　　“我养你”，简宁从后面搂住我的肩膀，笑的一脸灿烂，答应的也爽快。

　　我伸手捏住简宁的下巴：“哥哥我卖艺不卖身哦，别这么色眯眯的看着我”。

　　余光刚好瞟见楚嘉景走进班级，我回身从包里掏出一个礼物盒，快步走过去，“圣诞快乐，多谢你的平安果”。

　　楚嘉景看来真没指望我回礼，接到礼物时有些诚惶诚恐的：“谢谢，你好客气”。

　　“你给她准备的什么礼物啊？”，简宁在我回去的时候抓住我的胳膊，好奇的问，其他几个人也八卦的凑了过来。

　　“一个苹果形状的书签，我是不是很聪明”。我得意的冲他们挤眉弄眼。

　　晚上我们又在麻辣烫汇合。吃完这顿宵夜，短期内估计都不再有时间聚在一起吃顿饭了。毕竟期末考试迫在眉睫，考完试就放假回家过年了，过完年回来升初三。

　　这两年，家里真是大变样，我爸也开始在腋下挎起了包，腰带上别着钥匙链。开着车来学校接我回家过年。见到老师就开始大包小包的往车下卸东西，说是给老师的新年礼物，希望老师别嫌弃。我站在他身边只觉得满脸发红，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你以后别来学校接我了”，一上车我就开始发脾气，绷着脸不开心。

　　“咋的了？”，我爸还觉得自己做的棒棒哒，等着我称赞几句呢。

　　“我都说了不让你们给老师送礼，你们还送”。

　　“人家都送啊”，我爸觉得此事完全没毛病，“再说你这两年成绩上升这么快，还不都是老师的功劳，感谢一下怎么了”。

　　“你们只是感谢吗？你们家长的礼物都带着别的目的”。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就是感谢”，我爸开始死鸭子嘴硬，我一路上气鼓鼓的不说话。

　　到我寄宿的家庭后，我爸又从后备箱搬东西出来，高高兴兴的往楼上走。“你们怎么连我住的这家都要送东西”。

　　“你不懂，小孩子别管那么多？”

　　“我交钱吃饭住宿，一分钱没少，为啥还得给他家东西”？

　　“姑娘，咱中国就是人情社会。你这些书生思维不适合，以后你就明白了”。

　　母上大人对于刚回家的我寄予了最高规格的礼遇，在我马上要回家的前一周就开始不断打电话问我想吃些什么。我爸说你要是每年多回家几次，估计市场上的店家得把你妈供起来。

　　烹羊宰牛的大肆张罗，水果饮料按筐按箱的往家搬，我随口说了一句想吃花盖冻梨了。在路上的时候，我妈就给我爸打电话说冻梨已经缓上，回家就能吃。到家后看到一麻袋的冻梨我差点没吓到。不仅一整个寒假都有冻梨吃，我走后我爸他们吃到来年三月才吃完。从此以后每年我回家之前，老爸都会偷偷提前给我来个电话，先嘘寒问暖，然后婉转的表达一下他最近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最后声明告诉我妈不要买太多。

　　我妈拿到成绩单的时候笑的见牙不见眼，一直说很好，很好。东北冬天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我理所当然的窝在家里，舒舒服服过节。真正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米虫生活。平时的活动范围是从床的这头平行移动到床的那头，最喜欢的娱乐项目就是坐在房间里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吃雪糕。小学同学见天约我出去，我以约五回去一次的频率被他们疯狂吐槽，我不以为然，本来就是他们约的太频繁了。

　　我妈对我回家的态度由开始的爱不释手到中间的好言相劝，最后转化为百般嫌弃。历时不过三天，女人啊，变脸太快，尤其当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