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男人养成记》14时

36、恨生（十二）

　　立冬犹十日，衣亦未装棉。明明之前它还被金黄色包裹着，睡醒起来它们都消失离开朝夕相伴的大树。我们终会离去，存在的意义就如在世的意义相同。我们是为了生活而活着，也是为了活着而生活。那么到底是相伴，还是孤独…

　　“靓仔天亮了啊，今天好冷…”南山在地上打地铺睡，被硌醒。习惯性的坐起进行来拉伸动作，“林篱离？”对着他床上唤了声，没有回应。睡眼惺忪地盯看好一会儿这才发现他不在，“还没回来啊…”南山哈欠连天，没太在意林篱离的晚归。“那我就自己起来喽。”哑着嗓子喊道，起身去衣柜里翻找衣服。

　　他的衣柜不大，里面的厚衣物屈指可数。他们家传统是冬天的时候只卖一套新衣服，南山作为男孩子，也不太爱打扮自己。打开衣柜找了件带绒的外套，在镜子前快速套上整理番衣袖。“有点小是我长胖了？”从镜中看到了林篱离搁置在自己桌子上的书包，想到什么鬼斧神差似的上前。

　　拉开背包拉链，“嗯？他不是带外套来了吗，那干嘛还要穿我的…”想了想，大概是因为知道民宿后院到处都是树，这家伙又有洁癖所以就没舍得穿自己的，但他走的时候怎么不穿自己的衣服呢，奇怪。

　　“算了不想这么多。”南山抽出背包里唯一件外套，其余都是书本，他翻出来大概看了眼不仅有他的作业还有南山自己的习题册，“林篱离真是走哪都不忘学习，他自己跑偏就算了，还想把我带跑偏。”晃着脑袋，将自己的习题册拿出来藏在书桌底下。“这下就不行喽…”心情愉悦。

　　站在镜子前换下自己原先的紧身外套，果断穿上林篱离的。就着南山里面衣物冒出的衣领搭配正好，“不错不错。”满意点头，伸手抓住外衣的领子鼻尖凑近，“哇塞，好香！”和林篱离相处这么久都不知道衣服上竟然这么香，南山猛吸口，淡淡的香味缭绕在心头，味道并不浓郁给人清新脱俗。

　　“好了好了，我可不管你洁不洁癖，我穿上就是我的了。”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话。

　　出门前按照约定给小风打电话，小风在电话那头说了自己早已出门被老爸发现，等下从墙后翻出去，让南山在那里等自己。

　　南山穿过那条同林篱离走过的山路，平日里随意走动的姿态轻变得收敛起来。弯腰底头，小心地避开每一处障碍，庆幸这个时候树枝上的毛絮掉光，不然蹭到外套上难免伤心欲绝。终于到了小风家民宿地后墙，南山就在这里蹲下等。

　　“嗨，大王！”轻松越过墙头，南山赶紧对他做起声音放小的手势，“你声音小点，不怕你爹把你揪下来，到时候我们都得倒霉！”压着声儿对他吼。

　　小风不慎在意，“怕什么，你看我头发都被那老头剃光了，还在乎老头骂不骂？”翻过墙头在南山面前站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又是从头开始？”小风最在意的就是头发，为了让小风记住教训他父母常在他犯错的时候剃他的头发，寓意：从头开始。

　　“对啊。”小风指了指自己光溜的脑袋，“从头开始踢我，从头开始。”见他那故意作怪的模样，南山想笑却也笑不出，“你还是回去吧，剩得又挨你爸踢。”他放弃带上小风了，他爸的脾气向来大得很，而今温泉山去好不容易恢复又遭遇封屯变故，这脾气怎能好起来。

　　小风明白南山是为他好却还是拒绝了，“我好不容易出来你让我回去，岂不是白挨这些踢。我不管，反正我就得跟着你，大王去哪里我就去哪。” 想当初南山去城里读书小风没跟上，是因为没有能力，而现在南山在天堂屯算是自己的地盘，小风怎会愿意落下。“好，不愧是我的好哥们！”南山骄傲道。

　　“大王你声音还是小点，我虽然不怕挨踢，也禁不住故意挑衅啊…”小风小声提醒，“我们快走。”南山收声，迈着谨慎步伐跟在他身后前行。由于很在意衣服被弄脏的缘故，南山的速度比小风慢了大截。小风回头看他干脆放快脚步直接到头等他，偷笑欣赏南山这番滑稽举动。

　　南山终于走出，“噗…”小风在他面前模仿起南山那左一蹦右一跨步的姿势，有时南山会防不住头顶的树枝，如同缩头乌龟版般将脑袋塞回去那样子搞笑之极。小风学了个十成像，七分动作三分表情。

　　“够了啊…”南山微红着脸，见小风这样自己也崩不住。

　　小风乐尽兴这才停下来。“不过大王，你这样子和林篱离同学简直一模一样，哈哈哈。”他笑道，“不过他的动作比你僵硬多了，看上去那个什么运动细胞就不太行。”

　　“呵呵。”脑中闪过当初林篱离走这里的样子，那个时候他穿着自己的外套就像现在南山正穿着他的外套一样。

　　“大王，林篱离同学什么时候回来他不会不来了吧？”小风问道，样子有点失落。

　　南山心头揪起，“肯定会的他的答应过我，你又不是没听到，别瞎想。说不定今天爷刚把事情解决，他就回来了呢…”

　　“那就好，明明见你们俩在一块没几天，我就有点不习惯看你单个走了。”

　　“嗯…”好像自从进了城里，他总是会和自己在一起。南山习惯性侧目，身边少了个人突然有种落寞。走在街上，前几日还能隐约见到几个人，今天去就彻底没人。二人在路上都隐约不安，明明是白天。空虚的天堂屯被夹杂在寒风中，四处突兀毫无生机。

　　他们穿越民宿街，终于来到栋房子下。同样的房门被紧闭封锁住，这里不是民宿而是居民房。虽然比例同它周围的民宿差不多，但从它表面装修的模样就能看出不同。

　　“大王，我们从后面翻不进去啊。”小风道，声音微颤他知道这里是哪包括里面住了谁。南山只身上前，“我们为什么要偷摸进去？”

　　“难道要直接进去？”小风惊奇道，面部表情复杂。

　　南山伸手，没想到门会被轻而易举的推开。他语气沉寂且淡定，勾唇道，“我们不仅要正大光明的进去，还要正大光明的出去。”小风听他的话跟上，却还是忍不住颤巍在他身后发抖。

　　他们刚步入房里，门就被自动关上。小风心慌地拉了门锁，发现门已经被自动锁死，“果然，就知道这老爷子要耍这种小心思！”气不过干脆直接对着反锁的门踹了脚。这里的门只能进不能出，他打小就知道，也吃过这门好几次亏。

　　“怕还来？”沧桑沙哑的声音从他们头顶处传来，村长伸手按下开关整个正厅的灯按照次序被点亮，他这才从楼梯上下来。见到小风往南山背后躲冷哼道，“这么怕村长爷爷？小风？”有人上前扶住村长，对方见到熟人当即抬手指着南山身后的小风，“爷，就是他！不仅打俺，还骂俺！”

　　见到十三出现在村长家小风惊奇，他道也不怕了，“啊呦，十三香？刚见面就在村长爷爷面前告我状？你本是可真大！”撸起袖子，预备上前让对方长点记性。 “哎哎哎，爷，他又要打俺了！”十三赶紧躲到村长身后，如同方才躲在南山身后的他自己般。“别躲，村长爷爷在，俺给你面子。”学着十三的口音，到村长的另侧搀扶。

　　村长见了也只是笑，那样子和蔼可亲，满满地都是亲切感。“小风臭小子，还有小魔王都来客厅坐着。”对仍旧站在那里的南山道。“爷，我去倒茶。”南山走向厨房。村长方才落座完毕，“好，还是老地方…”对厨房方向叮嘱。小风见到十三，也不再紧张了。

　　“哼，刚刚是你在门口不敢进来？”村长冷哼，佯装生气。

　　小风伸脚故意踩了下十三，“村长爷爷，您是知道的，小时候我最怕您了……”小风小时候总喜欢在外面乱跑闯祸，爸妈要管民宿生意没时间照顾小风，他就只好出去调皮。因为闯祸没少被村长关进自己家，小风每每都要上次那反锁门的当。

　　“你踩俺干嘛，噗哈哈哈，你的光头真亮，哈哈哈哈哈…”十三是因为灯光刚好反照射在他的头上，才注意到小风的光头。小风毫不在意的摸了摸，将头在他面前低下，“看到没，今天早上刚剃，还是免费的。”十三在村长的眼神示意下才收住了声，“免费的？俺也想去！”

　　“去什么去，又惹你爸生气了？”

　　小风不好意思道，“也就是小事儿，我就还了个嘴，哪想到他就给我剃光了…”

　　“还敢还嘴？你们这代年轻人也是要做父母的，到时候你儿子跟你还嘴我看你怎么做，咳咳咳。”村长冷哼，一口气没喘过来呛住。南山端着茶水来了，当即给村长倒了杯缓解缓解。

　　村长镇定住，缓缓道，“小魔王去城里读书回来，脑袋变聪明了…”意有所指。

　　南山这才从口袋里掏出纸条，“爷您要让我来找您大可以只说，这么别出心裁做什么。”昨天这个盒子冒出来的时候，南山便知道这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的，怕是他们的举动都被人监视了去。

　　“回村的时候，你带了个外人。”村长道。“他背后有警察，这个时候的天堂屯单靠警察是行不通了…”

　　南山点头，他虽然觉得警察靠不住但林篱离可不是。开口步入正题，“爷能告诉我么，阿香家的事情…”

　　“这个秘密不应该由我告诉你，孩子，我只能回答你的问题。”村长长叹息声，当初让他头痛的往事再次要被翻出来。 小风不解，“说呗，既然大王迟早都要知道，谁说出来有区别么？”吐槽道，十三刚准备出口反驳，村长又道，“这事情，很重要不能轻易说出来啊…”就在众人沉默时，他又开口了……

　　“记得那年是个春天，我想为咱们屯的的山神修个庙就挪用了笔钱，这钱就用来当作装修工的奖金…”

　　三人面面相觑，不是说不讲么…

　　“阿香的父亲是我亲自任命的拆迁队工头，我向他承诺山神庙建成后会给他们家分民宿做生意用，搞的他爸爸是异常兴奋，做什么都是一头劲啊。”

　　南山不解道，“按您这么说来，您是很信任他们家的，为何最后还要赶他门出去？真的是因为阿香的父亲亡了晦气？”

　　村长听到，当即严肃起来，“你说的那都是谣言，如果我真的在意这些又为何要在你舅舅常恩故意伤人后，执意让他当新的书记。爷爷我，完全没有这个必要！”说到激动处，“奈何世人的嘴你根本管不住，不在意是自己的事儿，听不听是别人的事儿，听了赞不赞成更是别人的事儿。管好自己不是难事儿，这最重要…”

　　“爷说的对，俺赞成。”十三在旁点头，也不知这些大道理自己是否能理解。

　　“哼，得到太多难免会有贪欲。阿香的父亲略次挪用公款，先前还是些小数目到后来欠的钱越多，直到有人发现告诉我。将他唤来本是想提醒他，如果即时将钱还回去大可不必追究责任，毕竟开工这么多天只有他一人是在尽力做事。”

　　南山点头了解，他本以为这欠条是别人打给阿香他们家的。村长开口继续，“没想到她爹没有丝毫悔过之心，非但不承认还傻乎乎的跑到工地里去叫嚣，让真正做这个件事情的人早点站出来，不要冤枉他。在后面的施工中他不信任别人，什么都自己上去亲自操控，最后拆迁过程中，他被人报复性迫害丧命…”

　　“阿香和她妈悲痛欲绝正处理亡人后事，有人揭发出她母亲的医院治疗病单，上面的治疗金额同欠条上一模一样，就连日期都是一样的，让我怎么能再去相信阿香他们家？”

　　“后来母女俩上赶着各处去求人为她父亲做证明，她父亲那样桀骜哪里会有人愿意帮忙。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片片骂声。过了几年我终于下定决心找你舅舅将它重新建起来，可惜这山神庙终究是建不成。你舅舅爱上阿香，为了她连李方小人设的计都甘愿跳。”

　　村长哀叹道，“后来为了不让阿香分你舅的心，我将她赶出去了…”南山轻声听后开口，“我记得信纸说了关于治病，信上也说了阿香的妈妈知道她把借钱治病的事。”关于阿香一家为何要糟到屯民门唾弃的理由，算是解开。

　　“我甚至怀疑，当初这个信就是她妈写给我的……”村长道。聊到动情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随着嘈杂的脚步声响起，“聊什么呢老头，带上我好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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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过去一天，身边静得出奇林篱离很不习惯他身边少了南山。昨晚试图用书本来让自己镇定，结果看着心思便不在了，偶尔还觉得南山就坐在自己桌旁趴在小桌板上偷偷睡觉。他会不经意的用脚踢踢，等待他同自己撒油腻的娇。

　　他不吃饭不理自己了，南山都会跑来在他耳边念叨。出门前还穿着他的外套，林篱离抬起胳膊凑近嗅了嗅上面的味道，很熟悉很想念的感觉明明只是一个晚上。胳膊放置在桌上，脑袋埋在里面。想了想终于决定，他看向床上令自己反胃的衣服，这是林悠然拿给他的条件。

　　林篱离想好了唯一的是，他不否认，他喜欢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