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男人养成记》14时

28、恨生（四）

　　这里到处都是阴霾，天堂屯的人们称它为仙气。这些仙气为温泉山增添意味，为天堂屯带来财富。可没人会想到，这仙气从山的背后看去便是阴霾密布。

　　“常恩，你应该放我出去了....”南树在这里待了半月。南山还没有找到这里来，他有些担忧。天堂屯还等着他主持大局。

　　被唤作常恩的中年男子起身，为他们二人手动倒了杯茶。男子随上了年纪，眉目里确是坚定。“我说了，时候到了自然会让你们走。”看了眼对面的李方，“到底是个识趣的...”

　　“都是坏事做尽的人，自然不会觉得着急。”他道，还是淡定的饮尽杯中的茶。

　　李方冷哼声，“正因为是坏事做尽所以不着急，因为心里已经有把握，既然有了就一定要做到...”悠哉道，“你可是自愿跟我来的，怎么能想来便来想走就走呢？”南树已经知道了他们在天堂屯的根据点，又怎会让他南树离开把消息带给警察。

　　“南书记岂能是让人轻易说的。”常恩开口赞叹，“先从儿子方面来说，我拿那儿子性格扭曲，南书记的儿子虽然被唤天堂屯混世魔王，心思却机灵的很.....”

　　“一个在用心查案，一个在报仇，这两个要是从小认识，说不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擦出些不一样的花火....”李方顺着常恩感慨道。

　　南树摇头不语，将手撑在额上。静默不再准备开口，线下的希望就只能是等儿子了。李方调侃，“南书记放心，我那傻徒弟会告诉他你说的嘱咐...”显然是看穿南树心里想法。

　　“你办事付出代价太多，太亏....”常恩道。李方调笑开口，“他的傻现在不是被利用上了么。”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向南树。

　　李方做事，无论下多大的决定都是有自己的道理，不到必要关键时刻，绝不会让其露出锋芒。南树明白，他是在告诉自己，即便他同这个傻徒弟说了什么他都会告诉李方。哀叹口气，状若失策。

　　看到他的反应常恩随着低头轻叹，“南书记还是和几年前一样爱藏心事，难怪姐姐会离开你。”抬头落寞的为自己点了支烟。

　　“不要伤害天堂屯，不要伤害孩子，也包括你的儿子....”眼里情愫溢出，语气阴寒如同这里的气氛。

　　常恩淡笑，“都是他们欠我们家的…”

　　秋天的尾巴快要逃走，南山家院子里的树叶泛黄落尽。透过窗台看去，就连被仙气包裹的温泉青山上也有了些许微黄，充实里增添了金色的孤独。林篱离洗漱完毕来房间里换衣服，眼前就是南山对着色彩犯愁的模样。

　　这样的南山看上去离林篱离好远，他好像根本抓不住般。南山站在那里，他渴望的都被整个房间束缚。“南山？”轻声唤他。

　　“诶。”他轻声应答。却不曾回头看他，“林篱离，你说我妈要是还在那该多好…”他道。无数个日夜里他都在想啊，自己的母亲会如何跟他说话，如何给南山做饭如何温声细语开口给他讲故事，哄她入睡。

　　林篱离被他的话刺地心寒，听上去南山是十分期待的。记忆里自己的母亲却总是喜欢强迫他做各种不喜欢的事情，南山地话感染林篱离不由得让他也有了期待，期待她能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期待她也可以理解理解自己。

　　“靓仔？你怎么不说话了？”南山微转过头，这才发现他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微微颔首寒眸眯起。“啊，你要换衣服是吧，抱歉我说了奇怪的的话....”话落颇为不好意思起来。

　　南山拿出自己要更换的衣服，去了厕所。贴心地帮林篱离关上门，换到一半才想起来，他们都是男人来着，为什么自己要逃出来啊。

　　两人换好衣服在南山的带领下去张叔家吃早饭，他临走前给张叔和小风都打了电话。张叔热情的答应了，小风本来觉得有饭蹭不去白不去，听得是去班主任家当即在电话那头摆手，表示不去，他决定去李方家的十三香那串门。

　　“郁雪的外公，还是老师？”林篱离凉声开口。

　　“嗯，我爸和张叔关系最好了。小时候刚落地他就忙得很，都是张叔带我的。我差不多都算是他半个儿子了...”调笑道。

　　林篱离听后不语，南山提到关于一个人长大的事时他心里便莫名觉得膈应。林篱离不接话，他也懒得搭理早已习惯和林篱离如此的交流模式。沿路欣赏不会被喧闹声破坏的美景，乐得自在。

　　终于到了张叔家，来开门的是张姨。见到南山和他身后同样来蹭饭的林篱离，样子颇为不爽。“来了？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做饭？”

　　“张姨好，我张叔呢？”南山尴尬道，回头看了眼林篱离他看上去倒是不怎么在意张姨的态度。

　　张姨，把门留了条缝。对着客厅方向喊，“南山小子来了，还带了张嘴！”

　　南山：“......”泼妇.....

　　张叔听闻南山来了立马出来迎，“你开门就敞开了开，光留条缝算怎么回事？”上前将大门打开，南山姗姗迎着他的面笑，林篱离就跟在他身后。

　　三人的早饭被张姨端上来，简单的白粥和咸菜。忽略她端上来不满的姿态，南山还是挺高兴的。埋头开吃，还跟林篱离一块分了半块馒头。

　　“怎么，进趟城里回来，带回来个保镖？”看了眼林篱离，此刻他正同样冷眼对视上张叔。南山当即笑得猖狂，“对对对，他就是我的保镖，我的小跟班。”颇为不脸红的对着林篱离各种抛媚眼。

　　林篱离：“....”

　　张叔冷哼声，“那你小子真是厉害了，全县第一做保镖，几世修来的福分啊！”他当然认识林篱离了，当初去县城教育局改试卷。其中有个名叫林篱离的，上来就是满分，找到了他的照片以及学校。当初推荐南树给南山找家教的事情，就是他想的。

　　“切，知道还问我，故意的吧。”故意说林篱离有多么优秀，借此来说他多么垃圾。张叔轻笑着递给他烧饼，刚准备给林篱离夹被南山制止了。

　　“叔，他不喜欢烧饼，你把那个稀饭勺子递给我，我帮他再盛点。”南山语气自然神态安定，自觉取过勺子端走林篱离面前的碗。“给你。”这样可以弥补下他刚才说的话了吧，可别给自己加题目啊！林篱离！

　　林篱离神态安然，“嗯。”轻声道。

　　张叔在旁笑着点头感慨，终究是士别一日怪目相看。目光朝客厅外看去，张姨不在大概是去领居家吹嘘去了。放心道，“你来，是想说我那小孙女去世的事情？”他知道郁雪跟南山是同所高中的学生。

　　南山微愣住，“您怎么知道...”当初自己认出郁雪的时候，还是她提醒自己才想起来的。张叔难道一直都和郁雪有联系？

　　“我关照过一中的同行，所以这苦丫头的事情我都知道...”缓缓开口，“你们认出彼此了？”为此事疑惑开口。

　　“恩，是她先找到我了，让我想起来了，当初....”

　　“当初在老弄堂的事情，我还抱着你去玩玩具，明明苦丫头才是我的亲外孙....”对郁雪是愧疚的。

　　“张姐，知道这事儿么？”南山放下手中食物。

　　张叔点头叹气道，“知道，好不容易狠心放下了。听到苦丫头的事情，发了疯般吵着闹着要把她以那样的方式接回来。我家老婆子和她男人都不同意，她上个月才生了个小的，说贸然在婴儿新生的时候带骨灰回来不吉利....”

　　郁雪明明是个美好的生命，去往极乐却被人说是不吉利。“那郁雪生父那里呢？”脑海里闪过她倒在血泊中的模样，不知怎的竟红了眼。

　　话说到一半点了支烟，眼眶同样是红的，“那人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还指望他给苦丫头找墓地？可笑...”

　　“苦丫头走了也好，我带着你张姐去过她住的烂洋房。那是什么地方啊，那是…到处都是蜘蛛网，水龙头里竟然冒出泛黑的泥水，衣柜里只有校服，明明连我们这里的小女孩都有好几条漂亮裙子....”

　　“走了也好，来世，也不要降生了。人间冷的比暖的多，在天上当颗明星未尝不是好事。”他道。语气逐渐变得更沉重起来。“有的时候人活着，未免是好事…”

　　南山摇头，实在是不忍心提到郁雪，她现在在常相思哪里，和她最想见的人在一起，这就够了。“叔，我们来是有别的事情。”掏出那张三人合影，指了指边上的黑衣男子，“这个人是谁？我小时候见过他么？”

　　张叔将照片放在手中端详，“常恩，你肯定见过。”肯定道。

　　“可是我映像中，从来没有过这么一个人。”南山道，语气不再像昨夜同林篱离说话时那样坚定。

　　“你不仅认识，还跟他有血缘关系。他是你舅舅，常恩。你妈妈常雅美的弟弟。”他道。

　　南山激动不可置信道，“你别骗我啊，我们家怎么会跟贩毒的扯上关系，而且还是血缘关系。”不可能的吧，常恩是他舅舅，那常相思是他弟弟，还是哥哥？

　　“听他说。”林篱离伸手触碰上他的肩头，示意他冷静。

　　张叔点头欣慰，庆幸南山身边有林篱离这样的人。“看来你爸遇到常恩了，否则不会愿意让你知道这些陈年旧事的....”

　　“常恩当年也是天堂屯的人，那年雅美刚怀你，你爸还只是个村委会委员。”猛吸了口烟，“村长儿子那会儿刚考上大学为了冲冲喜，当然要闹点事情出来。他决定拆了咱们村门口的石柱，建立新的寺庙将山神石像供奉起来让我们以后专门去寺庙参半，也好让天堂屯头个新的景点…”

　　南山迫不及待道，“后来呢？没同意？”因为到他这辈，天堂屯里并没有寺庙。

　　“错了，并不是所有人都不同意。而是各占了一半，村长找人带头开工修建寺庙，带头人，就是你舅舅常恩。”

　　“是他？”

　　“恩，常家刚好就有这门手艺在身，不选他选谁？”又道，“开工本来是顺利，因为寺庙的建模很美，所以那些保持不同意态度的人都站到了同意边上。”

　　“本来是很顺利的.....”

　　天堂屯，这个时候是春季。南树刚结束屯里委员会的工作正在往家里赶，雅美出来接他时两人刚好撞见。

　　“老公....”她挺着孕肚，看清向自己飞奔过来的人。

　　南树兴奋跑近，幸福洋溢。看到妻子挺着孕肚来接自己有些不好意思，“雅美，我不是说了么，轻易不要出来。民俗区域人多，撞到你怎么办？”

　　委员会就在民宿区后面，民俗集市向来热闹都是伴手礼摊主和揽客店员的天下。见眼前男人害羞的模样，偷笑道，“我就来看看，光待在家里闷的慌...”

　　“我还看到了常恩，他还在施工队上干活呢，你去劝劝他让他跟我们回家吃个饭休息休息。三天都没回来了，你不着急我着急。”叮嘱南树。

　　南树点头，雅美的话他最听了。“好，待会儿，我就跟他说你就站在外面等我不要近工地，那里到处都是钢材，磕到碰到可不好。”雅美现在可是他的一级保护对象。

　　轻笑出声，“好，孩子他爸。”说的南树有些不好意思挠起头。

　　路上到处都是行人和游客，看上去热闹非凡。走在他们前方一家旅行的父亲单手抱孩子，腾出来只手牵妻子。小男孩天真烂漫的笑总是往妈妈那里看，引的爸爸有些不高兴。对他说，“别看我老婆，以后看自己的看个够。”

　　“哼！我要妈妈！妈妈！抱抱我！”小男孩不乐意了开始对爸爸紧紧牵住的妈妈撒泼。“妈妈休息会儿，先在爸爸怀里好不好？”女子安抚道。

　　小男孩不乐意了，挣扎着从爸爸宽敞的臂弯里下来。“我说了我要妈妈了，不抱抱，牵牵也行。”小奶音萌化了周围，倔强的小手牵住妈妈的。从爸爸中间隔开宝宝和妈妈，变成了宝宝在中间隔开爸爸和妈妈....

　　“真可爱...”雅美笑道。南树看了眼这个场面又看了眼爱妻的孕肚，不由得担忧起来。这场面可千万不能发生在自己身上，是女儿，是女儿。雅美侧目看去，发现他此刻正在喃喃自语。

　　终于走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入口被人用布条拦住，挂牌上写着：非本区域人员禁止入内。“进去吧，你也注意点脚下啊，还有头顶！”雅美急着嘱咐。

　　“恩，你别进来啊。”南树道。

　　进去后两旁 先是桃树，看来已经运送过来栽培好了。就差寺庙建成期到来，南树去的时候不由得感叹起他们施工队的速度，明明前几天还在建模搭柱子现在就开始盖瓦片了。寺庙看上去华丽高贵，为了美观特地用红木铺设了小道。

　　“常哥儿！你姐夫来了！”几个面熟的看到南树来了识相去唤常恩过来。南树只好呆在原地等他，不好随意走动，以免不小心踩坏脚下的红木。

　　终于常恩头顶施工队的帽子出现了，两眼周围发黑，面色看上去极为不好。“姐夫，又是我姐让你来的吧？”

　　“呵呵，都是担心你。今天有空么，回家一趟？”南树开口笑道。

　　常恩冷声开口，“不了，这里有吃有喝。你照顾好我姐和肚里的小侄子就好。等我早些把这里建成，村长就给我升职了到时候我就可以罩着姐夫。你就不用那么累天天大事小事到处跑都不能多陪陪我姐….”

　　“走吧走吧，这里是施工队又不是菜市场，碰坏了你我找谁赔给我姐？”

　　南树犹豫开口，“但是...”

　　常恩已经将他带到桃花道上了，“没有但是，我后天就回来行吧？先别告诉我姐，免得她又烧一桌子菜。”

　　“那好吧，后天我来接你。”南树终于妥协，同为男人在事业方面上多少能理解常恩。只是出去，难免又要挨顿唠叨。

　　常恩见南树终于走远，这才回到工地。“常哥儿，姐夫又来劝你回家？”常恩淡看他眼，不喜欢别人谈论自己家事。“你手上的活忙完了？”

　　“诶，红木不够了。”李方走来态度并不友好，对常恩道。他实在是不理解，为什么会有把这么珍贵木材铺在地上的想法。

　　“我马上打电话给村长说下，上次的钱他还没报销呢。”他道。

　　李方点头转身回到自己岗位上，他负责两个地方分别是铺设红木，和刷漆。已经待在这里好久，他比谁都渴望收工回去。

　　“方哥儿，常哥儿怎么说？”手下等候久的人上前问道。李方铁冷着脸，“哼，他说，不用红木头铺地了，该用水泥。”他道。

　　“啊？就这几米的事儿了，突然就改了那多丑啊....”

　　李方不搭话，他明白即使他们再怎么努力，最后建好了功劳也都只在常恩身上，没他们什么事儿，自己只不过是个陪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