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军和她的寡妇朋友gl》且行且笑

2、2.汗水

　　“喂，你没事吧？醒醒？我见你还活着，才把你背到这儿的，我可是废了好大劲的。”

　　这分明是年轻女子的声音，李蔷有些疑惑的睁开了眸子。

　　“你可算醒了，喝点水吧？”那女子松了口气，又拿了一个粗碗来，递到了她的嘴边。

　　看着近在迟尺的水碗，看着差点把自己吓过去的面庞，这才发现原来方才是自己看错了。

　　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蹭了许多黑色的木炭，睁着一双杏眸，逆着光，乍一看吓人，仔细看着五官还是端正的。不是什么地府鬼差。

　　许是失血过多，李蔷着实有些渴了，想要开口道谢，嘴巴却干涸的说不出话来，就着粗水碗，一口气喝了精光，以前喝水她从未觉得有什么好滋味，此时此刻竟觉得宛如琼浆玉液瑶池甘露。女孩见了，当即转身又去盛了一碗过来。

　　一连喝了三碗，这才觉得好过了许多，得了清凉的水分，头脑也清醒了几分。

　　不过尽管喝了些水，声音还是难免有些嘶哑：“多谢姑娘……搭救，大恩没齿难忘，在下姓李，单名一个蔷字……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

　　“我姓许，家中排行老四，他们都叫我四娘。你先别急着道谢，还没恢复呢。”

　　四娘看起来约摸只有二十四五岁，一米七的身高，身形高挑，但体型瘦弱，着了一身褐色青色的粗布衣裳，头发则用荆钗外加青色头巾缠裹着。

　　这是非常典型的农家妇人打扮。

　　移了移视线，见了一旁泥塑的怒目菩萨，堆积一片的陈旧香火，无人打扫遍布蜘蛛网的房梁窗户，才发现这竟是一座荒废许久的破庙。

　　再将视线移到许四娘身上，便见她收拾了东西，靠了过来，伸手摸上了她的腰带。

　　李蔷吓了一跳，颤巍巍抬手挡在了腰间，带了十足的警告，只是此刻她刚刚苏醒，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声音孱弱：“你要做什么？！”

　　“你胸膛处有伤，我得看看。”许四娘见她有些犹豫，继续道：“你不会想说男女授受不亲吧？你放心我不会要你对我负责。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只遵从本心，为自己多积点德。况且你这胸膛像是贯穿伤，要是不做处理，只怕会有性命危险。”

　　见她这样说，李蔷也算是认了，到底比男人看伤来的强。

　　解了腰带，随后又一连解了两件衣服，终是将整个上衣全部脱完，露出了紧实的肌肉皮肤，以及那翻卷狰狞的皮肉。

　　四娘给她脱着衣服，见了用白布缠裹的胸膛，不禁有些迷惑：“你这还有旧伤？”

　　李蔷看了她一眼：“那不是伤口。”

　　许四娘不由得蹙了眉，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带了几分讶然：“你竟是女子？”

　　“有什么问题吗？”

　　“我从未见过会有女子当兵入伍上战场，简直就像是那说书话本里的花木兰一样。”四娘说着就要伸手去解李蔷胸前的白布。

　　“你别解这个！”李蔷瞬间红了脸，呼吸也急促了起来，牵拉着胸膛的伤口，疼的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不要激动，我只是觉得你这白布条用来缠裹伤口非常合适，虽然沾了血，但好比没有。眼下这也找不到合适干净的布条，你看我刚刚从集市上卖完灶炭回来，一身的碳灰，也不是舍不得撕衣服扯布条，实在是脏的很。咱们也都是女子，你有的我也有，别害羞。”

　　这许四娘一边言语安抚着，一边拿开了她的手，动作麻利的给她把裹胸的布条拆了下来。

　　话虽如此，可她到底是喜欢女子的，眼下这样实在是叫她有些无法接受，李蔷心跳如鼓，红着脸，别过了视线。

　　伤药洒在前后伤口上，腌的她忍不住皱了眉，伤口的痛楚已然麻木，现下又像是被唤起了，疼的她龇牙咧嘴。

　　李蔷强忍着痛楚，见她手脚麻利的包扎好了，这才喘了口气，拿了一旁的衣服就要往身上套。

　　“你倒是硬气，我这药是特制的，虽然见效快，但是疼的厉害，饶是铁打的汉子也吃不住。这样的伤药洒在身上你也不叫喊。”

　　李蔷：“接下来还有更疼的。”

　　许四娘欣慰的笑了笑，视线扫到她的断腿，当下便给她脱了鞋袜，将裤管卷到了大腿上，看着那处位置不正的断腿，微吸了口气：

　　“我待会要给你接骨，会有点疼，你可要忍住，不要挣扎，一挣扎就得重新弄了。”

　　方才一直被裤管遮着看不出什么来，现下见了，看着膝盖下原先笔直的小腿扭曲歪斜的模样，李蔷不禁屏住了呼吸，头皮发麻，就连胸膛的疼痛也觉得顿时轻了不少。

　　“好，我忍忍。”虽然答应了，但是额头已然是冒了冷汗。

　　“如果紧张，就不要看着你的腿，看看房梁。”听着她这样说着，李蔷连忙看向了房梁的蜘蛛网，正紧张着，随即便听到她突然开口来了这么一句：

　　“其实吧，我觉得你这个胸完全不用裹。”

　　“嗯？”

　　“不裹可能还看不出来是女子，裹了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你……”

　　扎心了，真的扎心了。

　　李蔷欲哭无泪，为了锻炼肌肉，外加长期的军旅生活，本就平坦的胸部更加的一马平川了。她说的虽然也有道理，可要什么都不裹，还是无法接受。

　　正在她感慨之际，忽然只听得一声卡擦，一阵巨痛传来，直冲脑海，登时脸色煞白，浑身冒汗。

　　许是与她聊天转移了注意力的缘故，这会子竟觉得还好，没有想象中那样痛苦。

　　“好了，接好了，你现在可别动，我去拿木头给你固定一下。”

　　不用她提醒，李蔷也不敢乱动，尽管额头冷汗岑岑，打湿了发际。

　　很快便见四娘抱了一小堆粗树枝进来了，比了比她的腿骨，削了削，四五个前后左右一起，用着方才还剩下的白布条一起给缠裹了起来。

　　待四娘将这些全部弄好，额头也已被汗水打湿了，如今正是三四月份，天气也算不上热，完全是忙得流汗。

　　汗水混着碳灰往下流，就连汗滴也是黑色的。

　　李蔷颇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一想冬天煤炭才紧销，不由得关切问了起来：“如今三四月份，煤炭怕是不好卖吧？”

　　“还行，那些富贵人家喜欢用小炉子煮茶烫酒，去年的核桃我本打算当成年货卖，哪想卖不出去，我便琢磨着把它们烧成了核桃炭，想不到却是意外的好卖。”

　　四娘抬手擦了把额头的汗水，看手心一片黑，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让姑娘见笑了，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哪怕是一脸的碳灰，流着黑色的汗水，可朴实的劳苦人民，用力气吃饭，拿着微薄的血汗钱，又岂能说脏。

　　“无妨，劳动人民的汗水从来就不是脏的。”

　　底层百姓向来就是卑贱的存在，这是最普遍的认知，四娘望着她，一双杏眸亮了几分。

　　屋外正是太阳西斜时候，阳光温暖和煦，时候也不早了。

　　“姑娘若不嫌弃，可在我家小住些许时日，等伤好些再走？”四娘性情直率，说着便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俨然是要背她回家。

　　李蔷身量比她高些，长久以来身处军营，体重也轻不到哪儿去，这一百二十来斤，要她这么瘦小的身躯来背，着实不好意思接受。况且她是一个已婚女子，乍然背回去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男人，只怕她的家人责怪，乡邻也要指指点点。

　　“这……多谢四娘好意，只是我现在责任在身，还不想恢复女子身份，若是住进四娘家，只怕不方便。这破庙虽然四处漏风，但也算有片青瓦遮身。”

　　四娘温柔笑着，如实劝道：“这破庙虽然遮点风雨，可是你一人腿脚不便，胸膛带伤，手一动就难免痛的厉害，四下都是荒野，三餐如何为继？留你在这儿岂不是慢慢等死？我虽然赶集路上可以过来看你，却也是隔三差五。再说了，多你一个也就多双碗筷，到时候回了村，别人问起来，你就当我表哥。”

　　她这样说，李蔷也不在犹豫了：“我这……四娘可背的动？”

　　许四娘望着她，勾了勾嘴角：“那你可不要小瞧我了，我可是你口中的‘劳动人民’，这对我来说不过是毛毛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