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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热烈与冷清 ...

  •   每次撸麻辣烤串,都是亨利买单,俩人渐渐成为熟人,对于亨利的邀约,无论是什么幺蛾子,燕子都随叫随到。
      燕子和亨利在本地人开的的夜宵摊子上吃烧烤,亨利点什么,燕子就吃什么。看她偏爱肉类,亨利就主动吃光蔬菜,把孜然牛羊肉留给她享用。亨利喝哈尔滨啤酒,就着碳烤韭菜,把酒言欢。燕子默默地吃食盒里的烤肉,安静地聆听,从不多话。
      燕子一直是一位尽职的聆听者,对此我深信不疑。她的才貌和睿智,让她懂得如何讨人喜欢,让她具有无声胜有声的魅力。同理心是每个自然人都不缺的品格,在亨利面前,燕子把这种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女孩的直觉告诉我,他对我有感觉了……燕子陶醉地深笑,脸颊上露出两颗小酒窝。
      又或者,你随唤随到,这仅仅证明,你心里有他了?我说直话。我从来就是一个扫兴的拆穿者。
      我不管,反正他爱我,比我爱他多很多的那种炽热的爱。燕子难得撒娇一回,从她嗲嗲的湘音中,透出深深的受用感。
      亨利爱她,而且是坚定如磐石一般的爱——光是这种想法,就让她受宠若惊。我猜。她深陷暧昧的水塘里,往返徜徉。
      燕子和亨利的感情,在某一晚开始定型。那晚,亨利出席生意人的酒会,把燕子当作女伴带在身边。
      这一天恰好是他俩认识两个月的日子。她在高档的酒会上得知亨利的身份。Henry是一家快递公司的CEO。皇城根儿底下长大的帝都人。因为姓薛,所以绰号“薛子”。真人很消瘦,梳大背头,抹定型摩丝。两颗眼珠像琥珀,骨溜溜转动着,一副精明能干的商人模样。燕子跟他一起出席酒会。曼丽酒店的大厅里,挤满了商人,薛子拿着一杯“蓝色火焰”鸡尾酒,像鱼一样,在人群中穿梭逡巡,和不同的人夸夸其谈。燕子坐在人迹罕至的角落里,她的眼睛跟着薛子的背影走,她慢慢吃着一杯苹果汁和一盘酸黄瓜鲑鱼open-sanwich(开放三明治)。他偶尔经过角落,对她挑挑眉眼,她淡笑,然后继续对食物“囫囵吞枣”。因为亨利事先没有打招呼,燕子的打扮很随意:一条破洞铅笔裤,黑色皮卡丘卫衣外搭机车皮夹克。就那么我行我素地独自暴饮暴食。不合群就似一顶光环,笼罩着她,因此她失落得特别显眼。
      亨利注意到她的闷闷不乐,问她,喝不喝长岛冰茶鸡尾酒,她一向滴酒不沾,因此照例拒绝。
      你现在有点混沌哈,也该清爽一下脑子了。亨利递给她一杯纯净水。
      燕子没有接,她憋着一口咬字较劲的京腔说,拜拜了您哪,说给姐们听,多久把我当女对象来处?
      哈哈哈,霸得蛮,霸得蛮,现在你奏是我女对象啦。亨利的京腔中夹杂着他唯一会的湘言湘语。
      大龄文艺女青年的孤独难免露出马脚,至少,燕子不会把孤独藏得滴水不漏,仅仅因为在一起吃了两个月的夜宵,她暴露了自己的心动。因为一个陌生男子耐心地关注她。因为他陪她吃家乡湘菜。因此,燕子声称,她与他是恋人关系。

      我仍然持续着枯燥成瘾的码字生活。没有男朋友,收入微薄。夏至将至,来自太平洋的东南风使空气变得暖烘烘的。星城正值繁华初放的盛夏季节,到处暖风熏熏,明花照眼。热闹的人群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开雪佛兰的本地男子走在八车道的大马路上。每个人都是一颗恒星,运行周期和轨道都不可能变更。
      在这个亘古不变的盛夏,我开始了我酝酿已久的蜕变。除了继续为母校写专栏之外,我开始向星城的文学杂志社投稿,我所投的稿子中,被采录的文章占大多数,我正式有了一份兼职,有了价格不菲的额外收入。
      我的生活重心渐渐偏向雨花区。那儿林立着印刷厂和杂志社。我经常步行去杂志社投稿。雨花区是星城的老城区,新开发的工业区也占地不少。如果说,韭菜园街是星城的形象,那么,雨花区就是长沙的内里。这里,慢节奏的生活和纯正的湘音,让我清晰地认知到,我是一个来去匆匆的外地人,我享受着星城的华美与实用,也被它的灯红酒绿剥夺着自由和年岁。陈旧食品厂里的破旧家属楼,伫立在盛夏的烈日下,透出隐隐的万丈红尘。我大概是个恋物狂,而且极度念旧,因此,复古又现代的雨花区,是我的乐园。但我从未思量过,将家搬到雨花区,倘若我活在这儿,我大概会成一道双面胶,既接受不了陈旧带来的污秽,也无法跟上创新所必须的进步。
      有些事物,懂得欣赏就好,不适合生硬地靠近。比如,伶仃。人在说自己孤独时,已经不感到寂寞了,因为倾诉,不安迎刃而解。雨花区是我的宝藏,却不是我的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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