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什么时候来？》X号线向北

3、第 3 章

　　唐湘楚的确是唯一一个韩易希不会拒绝的人，从小到大，韩易希都对唐湘楚尤其包容。

　　韩易希和唐湘楚是名副其实的竹马兄弟，从穿纸尿裤到大学思春期，两个人一路一起长大。
　　最早的时候，韩易希家和唐湘楚家住一个小区，两家的爸爸是老乡，平时多有来往，联系紧密。后来韩、唐两家太太在差不多的时候都有了孩子，在育儿上有了共同话题，两位妈妈一跃成了无话不谈的好闺蜜。要不是韩易希和唐湘楚生下来都是男孩，两家说不定会忍不住像旧时代一样定个娃娃亲。
　　后来唐湘楚长大后搬了家，两家住得远了一些，但是多年的情谊一直没断，过年过节都要串门问候。
　　家里长辈关系好，连带着韩易希和唐湘楚两个小辈也是从小玩到大，关系好得就像一家人。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韩易希和唐湘楚都在一个学校，高中以前还一直是同桌，直到上了高中以后要按成绩分班，韩易希去了培优班，唐湘楚留在平行班，这才稍稍分开了。高考的时候，两家都商量着想让他们考同一个城市。为了和韩易希上同一个学校，唐湘楚高三那年几乎是用了两百分的心思搞学习，终于是和韩易希一起考到了北京。在同一个小区生活、长大，从同一个幼儿园到同一个小学、同一个班，又从同一个中学考上同一个大学，这些年，韩易希和唐湘楚两人的成长生活中始终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饶是韩易希和唐湘楚这样年少竹马的铁关系，从前也吵过架。
　　唐湘楚八岁那年暑假，韩易希难得和他生气大吵了一架，吵得还特别凶。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唐湘楚已经记不得了，好像是因为他将韩易希很喜欢的一个玩具车借给一个女孩玩，结果是给弄坏了还是弄丢了。反正韩易希就是特别生气，对着唐湘楚发了好大一顿火，一连好几天都不再理唐湘楚，唐湘楚来家里找他玩都不带分一个眼神。
　　唐湘楚那一回是真的被韩易希吓着了。韩易希比唐湘楚大几个月，长得也比唐湘楚高，两个人一起长大，韩易希一直是照顾人的那一个，不仅会带着唐湘楚玩，有什么玩具、零食都会让着唐湘楚，对唐湘楚特别的好。唐湘楚小小个的，性子又软又静，在其他同龄的小孩里免不了被欺负。每次唐湘楚被欺负，都是韩易希替他出头，把熊孩子们揍个哭爹喊娘、屁滚尿流。唐湘楚只要跟在他的希希哥哥身后，就觉得什么都不用怕。这回对他这么好的希希哥哥第一次这么凶，唐湘楚实在是吓得不轻，各种好话都搬了出来，天天到韩易希家里敲着韩易希的房间门求和。然而韩易希要么不生唐湘楚的气，这一生气起来就严重得很，任凭唐湘楚求和示好都不为所动。

　　唐湘楚他们住的小区里专门有一块空地划出来作休闲区，里面有社区健身器材，有草坪，有沙坑土坡，小区里的孩子们都喜欢聚在这里玩。
　　韩易希和唐湘楚也在这碰上了，可是韩易希依旧不理唐湘楚，只和别的孩子们聚拢在一块，商量一会儿玩什么游戏。
　　韩易希是小区里的孩子王之一，跟随者众多。小孩子们有效仿意识和从众心理，懂得跟着周围人做一样的事，好不被排挤，不被落下。唐湘楚此刻明显就被落下了。韩易希作为孩子们中领导者的存在，大家自然事事跟着他，韩易希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韩易希和谁好，大家就和谁好。以前韩易希天天带着唐湘楚玩，处处护着他，大家当然也和唐湘楚一块玩，现在韩易希不理唐湘楚，也就没人想起来叫唐湘楚一块玩。唐湘楚就这样被韩易希这一群人剔了出来。
　　以前被欺负多了，唐湘楚不太敢和其他孩子玩，但现在韩易希不和他玩，唐湘楚没办法，只能慢慢地挪到一边，试图找其他的孩子一块玩。

　　小区里的另一个孩子王是一个小名叫小虎的胖男孩，因为韩易希和他同为孩子王，两个人都有一帮小伙伴，“势力”不相上下，所以小虎平时总看韩易希很不爽，连带着不喜欢天天跟在韩易希身后的唐湘楚。
　　这回唐湘楚落单，不能和韩易希他们玩，便想着往小虎那一堆人里蹭，想要和小虎他们玩。但唐湘楚的这一行为，落在小虎的眼里，就成了一种领地侵犯。
　　唐湘楚目标明确地走近小虎和小虎的伙伴，小虎看唐湘楚走进他的“势力范围”，十分不悦，朝着他大吼了一句“滚开！”唐湘楚被吓得震了两震，瑟瑟缩缩在原地停顿了一会儿，习惯性扭过头去找韩易希。以前有小朋友对他不好，韩易希总是护在他的前面，唐湘楚被韩易希保护惯了，现在和韩易希闹别扭了，依然还是下意识的先向韩易希投去求助的目光。但韩易希一直朝着另一个方向，似乎根本没关注过这边发生了什么。唐湘楚看了好一会儿，韩易希一次都没转头往他这看一下。唐湘楚这才反应过来，他惹韩易希不高兴，韩易希还在生他的气，这一回肯定不会再来帮他。唐湘楚只好又聚拢些勇气，继续朝小虎走去，想和小虎卖个好，也许小虎能让他和他们一起玩。
　　唐湘楚才迈出了一步，小虎忽然奋力地朝唐湘楚扔了一个东西过来，唐湘楚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感觉到左额角上面一阵尖利的疼痛，他本能地用小手去捂脑袋上的疼痛，他的痛觉神经实在太发达，唐湘楚只感到密密麻麻的疼痛铺天盖地而来，有点站不住地蹲了下来。
　　原来在刚刚唐湘楚回头看韩易希的时候，小虎就蹲下身捡起了一块石头握在手里，看见唐湘楚站了一会儿又靠近，以为他是不听警告，非要来挑衅，于是先发制人地将手里地石头砸向唐湘楚，正正好砸准了唐湘楚的左前脑。
　　唐湘楚蹲在地上紧紧地捂着脑袋，手上有点湿湿黏黏的，唐湘楚猜是出血了，心里害怕得想哭，他本来就是个爱哭受不得疼的人，刚刚一下被砸得太疼了，疼得都先忘了哭。
　　但是唐湘楚还没哭出来，倒是先听见了小虎的尖叫和哭声。
　　是韩易希冲上来，一拳把小虎给揍地上了。
　　这下倒好，唐湘楚和小虎两个都像是长在了地上，一个侧身倒在地上哭，一个是蹲在地上要哭不哭。
　　韩易希看着特别生气，说是暴怒也合适，坐在小虎身上一拳一拳拼命砸着，简直是想打死小虎。于是唐湘楚盈上了眼眶的眼泪又被吓回去了，被这样的韩易希又吓到了，韩易希现下的怒气值比前几天对他发火可严重了好几倍。唐湘楚惊吓之余，都忘了自己还在流血，赶紧站起来挪到韩易希身边，怯怯地叫他别打了。
　　那天，小虎被打成了熊猫眼和缺门牙，身上没看着的地方不清楚是什么情况。韩易希下手真狠辣，一战在全小区孩子心里立下了深威，成了一统小区的唯一霸王。

　　过后小虎妈妈带着小虎上韩易希家来要说法，韩易希爸妈不在，把在家的韩奶奶给气了个半死。韩奶奶一边给小虎妈妈赔着好听话，一边抓住韩易希用力揪他的耳朵，要他给小虎道歉。韩易希被他奶奶揪着耳朵也无所谓，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韩奶奶气得破口大骂，韩易希倔强着不肯认错，梗着脖子怒视缩在妈妈身后的小虎：“是他先欺负楚楚的！谁欺负敢楚楚，我就要揍死谁！”
　　唐湘楚也在韩易希家，是韩易希带他回来让大人给看看伤口的。
　　小虎妈妈一看韩奶奶揍韩易希那个样子，自己也怵到了，怕韩奶奶太生气，真把孩子给怎么着，再一看唐湘楚脑袋开花，也不好多说什么，她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是个什么死性子，这事情两孩子一半一半错儿，也不能只怪哪一个。于是小虎妈妈只好反过来劝韩奶奶几句：“两个孩子都不是省心的，算了吧，韩姨你也别生气了，先给孩子看看伤。”那样子倒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而像是来负荆请罪的。

　　小虎母子走后，韩奶奶给唐湘楚的脑袋剪了剪头发，用酒精给伤口消毒，涂上红药水，洗过脸后简单包了包。韩易希全程在旁边紧盯着，监工似的，也不知道是好奇还是不放心。韩奶奶觉得好笑，问韩易希干嘛呢，韩易希却一句话不说。
　　唐湘楚以为韩易希还在生气，小心翼翼地试探，“希希哥哥，别生我气了吧，我想和你一起玩。”
　　“你想和我玩你去找小虎干嘛？他讨厌你你不知道吗？他明明吼你了，你还送上去被打，活该！”韩易希一幅愤怒极了的表情，脸都被气红了。
　　听到韩易希凶狠的质问的语气，唐湘楚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刚刚被砸的时候没记起来哭，现在倒是放开了嗓子嚎。
　　“希希哥哥……不……不理我，我才去找别人玩，我想……想和希希哥哥玩……呜……呜呜呜呜……”
　　唐湘楚越哭越伤心，哭得停不下来，“希希哥哥不要不理我，呜呜”
　　唐湘楚哭起来脑袋前后晃动，韩奶奶轻轻地掰着他的脑袋才打完结，包扎好后在韩易希脑袋上用力敲了一记，“还惹楚楚伤心，以前不是说要照顾弟弟的吗？好好说话，哄一哄楚楚，让他别哭了。”说完韩奶奶走开了，让这两个闹别扭的小家伙自己解决。
　　韩易希伸手摸摸唐湘楚的脸，帮他擦去眼泪，缓下语气：“好了好了，别哭了，我都听你的，不生你气了，楚楚别哭了，好不好？”
　　“真的吗？”唐湘楚高兴得立马就不想哭了，但还有点不敢相信。
　　韩易希向唐湘楚严肃保证，“真的。我妈妈说我从不骗人。”
　　“那我想和希希哥哥在一起玩，希希哥哥可不可以不生我气了，我想和希希哥哥永远不吵架。”唐湘楚快速抹了干净眼泪，仰起头来期待地看着韩易希。
　　“你不哭了我就答应你。”
　　唐湘楚马上就不哭了，还对着韩易希咧开嘴甜甜地笑了一下，韩易希看见唐湘楚好看的笑，什么气都没有了。
　　”咱们拉钩。”唐湘楚拉起韩易希的手，兴冲冲地去勾他的小指，韩易希配合他动作，“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勾完牵着唐湘楚去房间里搭积木。虽然憋了几天不理人，其实韩易希早就想开门让唐湘楚进来玩了。
　　那以后韩易希也再没和唐湘楚吵过架，反而是对唐湘楚的包容度越来越高，唐湘楚想做什么都让着他顺着他，从不拒绝唐湘楚的小要求，只是把人看得越发牢。

　　小虎被揍得老老实实，小区里所有的孩子也都知道了，招惹谁也不能招惹唐湘楚，韩易希把唐湘楚给罩牢了，谁也不敢再欺负唐湘楚。这一罩就是十二年。

作者有话说

　　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