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十年》十八

13、破棉袄

　　第二天一进家门爹妈就已经在等她吃饭了，她就叫了一声爸妈就坐下了。从小的家庭环境让她对父母没有那么亲密，连生日快乐说出来都会觉得很矫情。
　　“正好开饭。”
　　爸爸笑盈盈的说，已经很久没见过小女儿了。
　　“我姐呢？”
　　往年这时候姐姐都会回来，姐姐嫁的不算远就在本地，所以回娘家的频率比较高。
　　“她今天要培训不知道到几点，咱们吃吧。”
　　桌子上的菜比较正常，也不是鸡蛋开会，只有爸爸在家的日子母亲才会正常做饭，因为爸爸很挑剔，不在于食材是什么，而是很在乎味道。
　　大人们过生日很少买蛋糕，一般就是一家人一块儿吃顿饭，再来碗长寿面齐活。
　　“爸你先吃第一口。”
　　她不知道别人家是不是这个规律，从她记事以来过生日第一口面必须是寿星吃的。她很不爱吃面，但过生日都要吃几口。
　　三个人吃饭几乎没说话，吃完就都起身了剩下母亲一个人收拾。
　　“爸，洗衣机怎么用？”
　　家里的洗衣机还是老式双桶的，她没怎么用过。
　　“这上面写着呢，多长时间你就拧多长时间，甩干就拿出来放这边拧脱水就行了。”
　　“哦，知道了。”
　　这丫头怎么了？竟然知道自己洗衣服了，长大了！
　　正在老头欣慰之际，看到她的老二丫头明目张胆拿出一个男士棉袄，那么黄的颜色扔进了洗衣机。
　　“这谁的？”
　　“我们班同学的，离家远我就帮他洗一下。”
　　这种小瞎话她张嘴就能来，再说了也不算瞎话。父亲也并不怀疑，他这个老二就是这样能帮别人的肯定帮，就是说话不饶人，心里软的很。
　　陈莉定了时，洗完之后放进了甩干桶，没两分钟发出一声巨响，把爸爸也引来了。
　　“洗衣机坏了。把你同学衣服也给刮破了。”
　　爸爸从洗衣机拿出那个破棉袄，袖子上的棉花都出来了。
　　陈莉走近一看，洗衣机也不太好，内胆竟然裂了。
　　“爸，不好意思啊，我就是想帮个忙没想到洗衣机弄坏了。”
　　她低着头，她很少给家里添麻烦，洗衣机肯定是不能修了。
　　“没事儿，怎么也该换新的了，现在都流行全自动的了。”
　　“只是你同学这个棉袄……”
　　爸爸眉头紧锁，她知道爸爸怎么想的，帮个忙的事儿把人家棉袄弄破了不好交代，本来就是出于好心的。
　　“这没事儿，我自己处理就行了。”
　　陈莉接过棉袄，水分不多，拧了拧就塞进暖气片了。
　　明天要怎么跟他说呢？要不要给他买个新的？他天天穿这个棉袄一定是很喜欢了，早知道就不给他洗了。
　　按他平时说话冷嘲热讽那个劲儿，生气了不定能说出什么话，陈莉在心中告诉自己，只要他说的话不中听，那她也不能光挨打不还手，那可不是她的性格。
　　士可杀不可辱，对！
　　这一夜她都梦见的是陈奕辰。
　　梦中的他竟然站在楼梯上冲着陈莉的脑袋吐口水，而且不是装样子，是真的眼睁睁看着那口水吐到了自己头上，最难以置信的是都被欺负成那样儿了，她都没想反抗，结果那个人变本加厉，拿出打火机去点她的头发，脸上还有狰狞的笑容，陈莉一下子就醒了。
　　从喜欢上他那天，她几乎隔两三天就会梦见他，每次的内容都很奇怪。她只会安慰自己，梦都是反的。
　　陈奕辰确实对她算不上热情。她不求轰轰烈烈，只想稳中求胜。
　　“那个，我在白楼门口你下来吧。”
　　陈莉挂了电话，等着一会儿的审判。
　　让狂风暴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面对疾风吧！
　　五分钟，那个人终于出现了。
　　“今天有什么想吃的吗？”
　　陈奕辰带着微笑，搂着陈莉肩膀往食堂走。
　　“我都行。”
　　陈莉也没心思挑三拣四，手里拎着那个棉服手心都出了汗。
　　陈莉吃的酸辣粉，陈奕辰依旧是炒饼。两人对面而坐，专心吃饭。
　　“你怎么今儿话这么少？”
　　“是吗？我不觉得。”
　　陈莉埋头吸粉，在想棉袄怎么才能自己修复。
　　“平时就跟个老家似的叽叽喳喳，嘴就跟个机关枪似的，你干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了这么蔫儿吧。”
　　“我在你眼里头就那么烦人啊？真逗乐。食不言寝不语，没人教给你？”
　　陈莉看出来了，不能心虚，以往的风格不能丢。
　　“没人。没文化不好意思，吃饱了就走。带你去个地儿。”
　　“哪儿。”
　　“跟我走得了废话那么多，我还卖了你？”
　　“等下，衣服给你。”
　　早死晚死都是死。
　　“看你拎一道儿了还以为你不想给我要昧了。”
　　陈奕辰接过去拿出来一看，眼神愣了三秒，然后看向陈莉。
　　“不好意思，洗衣机也报废了，两败俱伤。”
　　“没事儿，一个破棉袄不值钱。怪不得今儿干什么都不反抗，连酸辣粉的香菜都吃了。我到底有多么凶神恶煞，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光打你呢。走吧别跟这儿呆着了。”
　　陈奕辰露出了标准坏笑，对，就是坏笑，拉着陈莉胳膊走了。
　　“你就带我来这儿啊？”
　　一个小台球厅，在饺子城附近，学生也都是四中的。
　　“是啊，我除了上网就是来这儿。上去吧。”
　　要不注意看都看不到这么个小门口，陈莉还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儿，莫名的兴奋，也不知道兴奋个什么劲儿。
　　“来了啊晨哥。”
　　董健热情的打招呼，王一晨还是坐角落沙发上玩儿手机。
　　“打两杆儿吧。”
　　陈奕辰从桶里拿出杆儿用一个不知道啥玩意儿钻了钻，看着挺专业。
　　然后就开始炫技。
　　一杆进洞，不走空。
　　他俯身压在台球桌上，专注的神情，漂亮的姿势，让人移不开眼。
　　陈莉在旁边直咽口水。她压根没注意他进了几个球，一直在看人。
　　“莉哥，把口水擦一擦。”
　　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已经靠过来了，而且无限贴近。
　　“滚边儿吧，我可没那么没出息。”
　　说着手还是顺从的擦了一下嘴角。
　　“真他妈服了。嘴硬你排第一没人排第二了。想学不？”
　　“不。没兴趣。”
　　陈莉直说，真没兴趣。而且她的样子撅着个腚怎么都觉得不美观。
　　“德行。我还不愿意教呢。那你跟边儿上看吧，差不多就回去上晚自习。”
　　“你不上？”陈莉皱眉，两个人出来一个人回去怎么都觉得不痛快。
　　“不想上。”
　　陈奕辰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继续打球。
　　“不行。我可不自个儿回去。”
　　他抬头看她一眼，发现真有点儿不高兴了。这人一倔起来真能把人倔死，晚自习无聊的让人抓狂，他是真的想放松一下，早知道不带她来了。
　　“服了。回回回！你俩打吧，我们走了。”
　　陈莉看他一眼，眉毛皱成一团，她可偷着笑了。
　　“笑个屁。都快咧到耳朵根儿了。有那么美啊？”
　　看她笑陈奕辰也跟着笑了，傻笑这东西一个传染俩，接着就停不下来了，对着哈哈哈。
　　“我靠，赶紧闭嘴。不知道还以为俩二缺。先去趟小卖部。”
　　陈莉看着路过的人还真有人看他们，赶紧收起了表情。
　　职高的小卖部零食种类很多，好多零食都是陈莉上高中以后才见过的。
　　“你吃什么？”
　　“辣条。”
　　刚在一起的时候她还不好意思说她喜欢吃辣条，现在也不遮遮掩掩了。
　　“光吃那个垃圾玩意儿。叔，来两袋麦丽素，还有卫龙辣条。”
　　真是口嫌体正直。
　　陈奕辰是真的爱吃麦丽素。没见过几个男生爱吃这么甜腻的东西的，按说喜欢吃甜的，人就应该甜啊。
　　再看看面前这个一米八三的壮汉，虽然面带微笑，一说话就拽的二五八万，要不然就是怼怼怼。
　　精分晚期。
　　鉴定完毕。
　　“少吃这个，真的。味儿大对身体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哦。管挺宽。”陈莉斜眼看他的表情。
　　“吃——屎我都不会拦着了。赶紧滚蛋。”
　　陈莉就跟得了逞似的，挨了骂还屁颠屁颠的回了教室。
　　陈莉才是精分晚期。
　　她喜欢男生霸道一点，可以替她做决定，但又希望可以听话一点，就是矛盾体。
　　不管是什么样的都好，只要那个人是陈奕辰就好。
　　其实她也想陪他在台球厅多待会儿的，她也不想回来上晚自习。还有几天就要放寒假，接下来可是一个月都不见面的日子，想想都觉得难受，喘不上气儿。
　　但，一旦开了这个头，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她还是希望某些时候能有一些女生的矜持，已经被吃死她自己心知肚明，可是她还不想彻底无法自拔，陷入了死循环。
　　陈奕辰的冷静甚至于满不在乎，她都能感受到。她又不是傻子，可只是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呢？这么久了连喜欢都没主动说过。
　　陈莉纵然再大大咧咧，也知道这个他喜欢她跟她喜欢他比起来差了十万八千里。
　　先动心就别想赢。
　　陈莉心里有一股劲儿，她要陈奕辰爱她，不管要多久，她有的是时间。
　　说句俗话，时间能证明一切。
　　很快寒假就来了，陈莉和李兴坐公交车回家，一人一个小行李箱。陈莉神经很大条，不好拿的东西通通进了垃圾桶。她最讨厌大包小包的收行李。
　　“你那男朋友怎么走的？”
　　上车李兴经过几场厮杀才给陈莉护住一个座位，自己站在她旁边扶着靠背。
　　“应该是拼车。他们比咱们远不是这片儿的。”
　　陈莉说的漫不经心，眼睛看着窗外。
　　“突然想起来，围巾给人家织好了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扔了。”她也不想解释，她就是做不来。
　　“我一猜就是。一会儿回家去吃臭豆腐吧。”
　　他很快岔开了话题避免了血光之灾。
　　“行。”
　　这个臭豆腐摊儿就在那个丧葬用品一条街上。不知道今天这小子还想不想探险去了。要是去一定要好好吓唬吓唬他，谁让他净说酸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