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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修夷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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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她真的没看见福贵,就算看见了,她也不可能问的出福贵的行踪啊,更何况,福贵就算失踪了,跟她又有何关系?为什么福安非得盯着她不放。
林嬷嬷跟司如晨同样无语,用帕子擦了一下额头的汗,讪讪道:“小福管事,三小姐昨日下午去墨神山采药去了,上午都在院里干活,大福管事早上交代完活计就走了,这谁也没看见他,你要是不信,尽可以去问问别的下人。”
福安闻言,干瘦的脸皮像上了蜡的黄纸,整个人拍案而起:“好哇,你们这一老一小的,在我福安面前唱双簧呢是吧!昨日我兄弟午间吃完饭就去院子里检查,下午她前脚刚走,我兄弟后脚出了院门。”
福安拿手指对着司如晨,他是个烟鬼,手指被烟熏的发黄,司如晨闻到他手上的烟臭味,不动声色地离远了一点。
福安继续口水四溅:“你这丫头一向惫懒,我兄弟定是为了查你有没有偷懒,才跟着你出去的,你要是不知道他的行踪,谁会知道?”
好叭,所以福贵跟踪她,却不知为何失踪了,这也是她的问题?
司如晨袖子下的手指捏了起来,浓密的睫毛微微垂下,她努力调整了几个呼吸,告诉自己,反正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小福管事,真哒,我是真的不知道福管事的去向,你要么找府上的护院去找找?”司如晨真诚地看向福安,她觉得自己提了一个很有用的建议,却不知福安听了此话,只觉司如晨是在讽刺他。
他们兄弟二人虽然是管事,可护院那个级别却不是他可以使唤得了的。福安上午本来昨夜就派了几个小厮去找过,无奈毫无音讯。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呢?这丫头一向记恨他们兄弟二人,就算知道他兄弟的消息也不可能主动相告。当下勃然大怒,拽住司如晨的胳膊:“走走走,别废话,我们去见大夫人,叫大夫人来决断,我就不信撬不开你这丫头的嘴。”
司如晨脸色发白,去找大夫人无异于是给她定罪,一旁的林嬷嬷见状,忙上前挡在司如晨前面,对福安赔着笑脸道:“小福管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呀!”
那福安见老婆子碍事,一把扯开她,没料到力气过大,竟将林嬷嬷推的撞向门板,林嬷嬷“嘭”的一声撞到门板又跌坐在地。
“嬷嬷!”司如晨惊叫一声,挥开福安,连忙冲过去扶着林嬷嬷。
福安被司如晨一挥,整个人像陀螺似的打了个转,他好不容易才停稳,惊讶地张大了嘴……这死丫头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
“嬷嬷,你怎么样?”司如晨急声问道,林嬷嬷捂着胸口,脸色一片煞白,半晌说不出话来,司如晨急的双眼发红:“哪里疼,是心口吗?我,我带你去找大夫。”她说着,细弱的身子蹲下来,将林嬷嬷驮在背上。
福安吃惊地看着她,那林嬷嬷少说也有个一百六十斤,这丫头往日提桶水都费劲,今日神勇无敌……不对呀,福安眯了眯眼睛,这丫头莫不是往日都是装呢么?为了逃避重活,福安瞬间就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见司如晨已经驮着林嬷嬷走出了房门,几步就追了上去。
“你们去哪里?!本大爷话还没说完呢,就那么轻轻推一下,还能死人不成?!”福安正大声嚷嚷着,忽然动作被定格一般闭上了嘴。
司如晨回头看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如古井般沉寂,福安没由来的觉得有点发毛,这小崽子以往见了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几时有过这样的目光……
待福安反应过来,司如晨人影都不见了。
“嘿!老子居然被个小崽子吓到了……”福安一拍自己脑门,脚步忽然一转,直直地朝司如晨的房间走去。
司如晨背着嬷嬷出了门,拐进了后院巷子。人一急就容易慌神,司如晨脚步匆匆,在拐角处和一人撞了个满怀。
她背着林嬷嬷,身子不稳,当即东倒西歪,眼看两人都要摔,那人身影一闪就将司如晨扶住。
司如晨咬唇看去,那人身穿白色道袍,袖口刺有阴阳八卦图,坠璎长冠束起部分长发,其余披洒肩头。和她的慌乱无措形成对比的,是此人浑身上下超然脱俗的清雅。一瞬间司如晨觉得,他外袍上的系带璎珞都比她淡然,比她脱尘。
司如晨定了定神,慌乱致歉:“抱歉撞了公子。”她说罢抬脚便走,那人却轻轻地按住了她,司如晨不明所以,以为他是怪罪,声音带了哭腔:“如晨待会再向这位公子赔罪,我急着带嬷嬷就医。”
他摇摇头,双眼看向林嬷嬷,清冷的声音从他两瓣薄唇中溢出。
“来不及了,她命数已尽。”
司如晨如遭五雷轰顶,一瞬间头脑空白,不知为何竟绽了个笑颜:“你胡说。”
杜兆陵闻言微微愣住,往日他在青芒山,因着身份缘故,同门师兄妹见了都是毕恭毕敬,诚惶诚恐的模样,却是很久没有人质疑过他说的话了。
眼前少女约莫十四五岁,面色发白,眉清目秀,此刻那双眼睛看着他,倔强之中带了些许怒气。杜兆陵张了张唇,那少女却是重新将背上的老嬷嬷调整了一下位置,步履匆匆地走了。
杜兆陵看着那少女离开的方向,一声热烈的呼唤从旁而来:“真人!”
往日在司府轻易不甩人的朱管家此刻低眉顺眼地跑过来,对着杜兆陵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阁下定是修夷真人,我家大人已在大门处等候真人多时,真人快随我来。”
杜兆陵微微颔首,跟着此人去往司府大门处。
司府大家长司庆安早已率众人等候多时,杜兆陵抬眼望去,见门内乌央乌央,竟站了一大帮子人,其阵仗跟迎接皇帝也差不了多少,当下微微蹙了蹙长眉。
司庆安久居官场,察言观色的本事深入骨髓,见真人眉眼动作,当下立即惶恐地陪着笑脸道:“真人莫怪,凡间世俗之礼,对待重要的客人,必出动所有人相迎,以示对客人的重视。”
杜兆陵轻声道:“无妨。”
司庆安简单了介绍了一下家眷,转头吩咐顾曦云:“夫人,快,叫下人奉茶来。”
顾曦云诶了一声,这边厢司靖安带杜兆陵绕过影壁,迎进了花厅,司如月跟在母亲后头,一旁的青锁兴奋地小声道:“小姐,这道士长得好俊呐……”
司如月放下团扇,远远地看了一眼父亲身旁的身影,白净的脸上浮上了一丝红霞。矜持如她,虽然心里赞同,面上到底是没有流露出来,其他女眷却是忍耐不住了,当即热烈地议论起来。
二姨娘拉着女儿司如烟的手,奇道:“女儿,那真人真是修仙之人?怎的如此年轻……看着也不过二十来岁。”
司如烟轻咳几声,用帕子捂住嘴巴,缓了片刻才道:“娘,修仙之人自然不同我等凡人,那都是青春永葆,生生不老的。”
“是吧……”二姨娘呐呐道:“就是瞧着太冷淡了些,方才我都没敢正眼瞧他呢。”
“可不是嘛,女儿也觉着不敢逼视。”
实在是罕见,众人都是凡夫俗子,对于修仙之事多有耳闻,却从未见过真正的修仙之人。一想到方才那位真人,不光相貌出尘,通身气派难以言说,更是来自于鼎鼎盛名的修仙派青芒山。众人的八卦与敬畏之心并存,一时间声音闹哄哄的大了起来。
顾曦云冷着面孔过来,压低声音冷喝道:“都在嚼什么舌根子?要是冲撞了真人,看老爷不扒了你们的皮!”众人噤声,顾曦云唤司如月:“月儿,你过来,给真人奉茶。”
司如月一走,二姨娘当即阴阳怪气道:“哈,让我们噤声,倒是把自己女儿往前头推,哪家的大家闺秀要往个出家人面前凑,真个笑死人了。”
司如烟扯一下二姨娘的袖子,皱着眉道:“娘亲慎言。”
二姨娘撇撇嘴,自家女儿也不怎么的,从小就忌惮那位姐姐,虽然说那位是嫡小姐,但也没必要怕她怕成这样吧……二姨娘轻叹口气。
隔着打开的雕花隔扇门,司如烟冷眼看着司如月给那位真人奉茶。她紧紧的捏紧了手中帕子,一双眼盯得死紧。
真人啊真人,若你真是修仙之人,你可能看得出这位姐姐的真面目?
她,她究竟是个什么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