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口舌之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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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以禅微微侧头，颔首冲他打了个招呼，低声道：“你醒的刚好，再休息一会儿，我们就要准备走了。”
在这个没有钟表判断时间的噩梦中，甚至连天上的月光都看不真切的夜晚，时间的判断异常困难。不过到了此时，远方的天际已微微亮出白光，不难知晓即将到了天亮的时候。
李绶这一晕，连带着睡眠，直接到了黎明前夕。
连接湖泊的河流，会在绕过半个小镇后离开小镇，但他们的目的地是在可以通往官路的镇北路口，需要在距离半条街的时候就下船步行。
吕律猜测，出口会在天亮或者天黑后距离镇北路口将百来米的道路中央。
“离开噩梦的途径通常都是有迹可循的。比如在这样一个充满龌龊的小镇地点，逃离噩梦的关键也就是逃离小镇，但要如何在那么多心怀恶念的小镇居民的眼睛下保证安全？这个小镇只有镇北的出口可以通往官道。至于时机，像眼下的情况，只能一半靠分析，一般靠猜测。”
说完，这个表面冷淡孤傲，实际已经被张以禅打上闷骚社恐日常自闭的青年就合上了金贵的嘴巴，再也没看他们一眼。
在水中央的他们虽然安全，但也意味着将成为黑暗中一盏明灯。一路行水而上，指不定等他们上岸，祖孙几位排排坐在一旁，就等投喂。
但目前也没有更好的方法。
从猫脸老太一直徘徊在这个小镇可以看出，它应该是不会往通往外界的地方活动的，不需要坚持多久，它们就会主动退离，以免暴露在日光之下。
岸边的僵持还在继续，那是一对老夫妻和一个懵懂的不到五岁的女娃。
变异成猫人的蓝何欣在路经他们家时听到声响，卷了不想让祖父母担心丝毫不知严重性独自起夜的小姑娘就走。小孩子慌了神，这才把两位长辈给唤醒。
蓝何欣对女孩垂涎欲滴，却始终没有下重手，它迫于阶级，不得不先将这样的美味敬献给猫脸老太，在对方明确态度后才可动手。
也正是因此顾虑，老夫妻才成功将女孩给抢了下来。
但也仅止于此了。
若让小女孩提前避难，猫人对他们将再无顾忌，他们一家三口都会丧命。若留下，也许要不了多久，其他猫人甚至猫脸老太就会赶过来，照样无力回天。
哪怕眼前这只猫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然没有呼朋引伴。
李绶有些不忍，他疼爱的侄女也就这般年龄，实在看不下去。本以为其他人尤其其中还有个女孩子，会为此怜惜甚至打抱不平，结果扭头一看，那四个已经在武装自己，以尽量减少逃离时可能会受的伤害了。
他还听到那个看着挺好看的小姑娘特别无情地在那说：“现在正好，要是被发现了，我们就把那小姑娘当诱饵。我们一群皮糙肉厚的大人，哪里比得过身骄肉贵的小姑娘。”
？！等等，女孩子该有的恻隐之心呢？
张以禅：抱歉，没有，谢邀，自己还顾不过来呢。
船只轻轻动了起来，缓缓晃过尚未完全淹没的船群。水波晃过，微妙保持平衡的破船相继吃水，咕噜噜开始沉没，造成不容忽视的声响。
岸边对峙的两方不约而同投来了视线，猫人很快就收回视线，显然对于在水中央且也并非肥肉带着红绳的大人们并无兴趣，反而趁机扑向了晃神的两大一小。
老头惊呼一声，挡在妻子和孙女的面前。猫人的目的本来就是趁机干掉两个碍事的老人，一爪下去毫不留情，老头当即肠穿肚烂，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老妇人哭嚎了一声，却顾不上哀恸，拉着小姑娘就往湖边跑，哭泣着喊道：“请把我孙女带走，求你们把我孙女带走！”
李绶忍不住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柳佳音瞧着张以禅不太好的脸色，担心道：“姐，你可别心软啊。”
张以禅沉重脸：“不，我就是在想，她这一嗓门，直接把其他怪也都引过来了。”
葛若竹也感叹道：“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死也要拖人下水吧。”
然后两人和着默不作声的吕律，船桨划得更快了，飞一般远离了制造喧闹的湖边，朝着既定地点划去。争取在敌军支援未赶到之前，脱离猫人的视线。
老妇人绝望无比，竟然心灰意冷直接拉着自己孙女跳湖了。
李绶：“……艹。”
他忍不住问道：“虽然我也不认为应该帮助他们，但你们不觉得……有点太无情了吗？”
体力跟不上划了会儿就休息的柳佳音嘴巴可不需要休息，作出放着我来的架势，叭叭道：“嘿我说你是不是脑子有病？照你这么说，全世界每分每秒多少人都会因为意外事故或残或死，要一个个同情过来不累死了？说到底人们也就只同情目之所及的，这就圣人善良富有同理心了？感情那么泛滥还不如多爱爱我们伟大的祖国爱爱那些为我们美好生活贡献良多的伟人呢！他们为了我们美好的社会付出了多少啊，人家多低调啊？当然我也不是说同情不好，互帮互助社会美德嘛，可你爱同情是你的事情，干吗道德绑架不想同情的别人啊。谁还没有点挫折苦难，自己日子过好了吗？”
柳佳音歪理邪说噼里啪啦就是一长串，说的失血过多的李绶头晕脑涨，偏人家还起了兴致，话一张口就不肯停了。
“玛德老子早就烦那些说谁谁怎么不捐款的键盘侠了。谁赚的钱不是钱啊？天上白掉的啊？老子有钱老子就要捐款了吗？我老爹那么辛苦不就是为了让我开心的，我就花钱大手大脚寻开心怎么的了？又不是我撞了人家，也不是我亲戚得了病。虽然很惨，但是跟我有嘛关系。哦，人家需要钱了，卖可怜了。回头又坚强地表示自己不需要同情。什么都要艹人设呢？”
“柳佳音！”张以禅轻喝，“过分了。”
而且这楼也歪过头了。
前面的话听着还没什么，后面就过于偏见了。还说键盘侠呢，自己都妥妥的键盘侠口吻，满是火/药味，让人想提起来吊打一顿。
葛若竹说：“同理心，也就是社会生活中常说设身处地、将心比心。是社会化的表现。基督教中的黄金法则说，‘你们愿意人怎样对你们，你们也要怎样待人。’人们同情弱势群体并非全然道德心理作祟，也是包含善意，希望如若自己落入困境，同样也有一双手能够解救自己。所以你的说法是片面偏激的。而具有同理心的人，因为能够尽可能重视他人的想法，也会更容易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柳佳音阴阳怪气：“所以你也觉得我特别冷漠无情喽？”
葛若竹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平淡道：“社会心理学是一门非常复杂的学科，人类的很多行为是无法用对错来加以判断的。但无可否认，诸如捐款之类善意的从众行为往往能让人更容易融入群体，增加亲和力与影响力。”
柳佳音气呼呼地看了他一眼，冲着张以禅道：“姐，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个讨厌鬼？”
张以禅：“emmm”这种陈述事实的口吻是有点讨厌没错，可话说的没毛病。人是群居动物，总是免不了口舌讨论的，有说好的就有说坏的。想要自由，得先与人无愧，再者平心静气。
原本被怼的中心人物李绶成功被他们抛到了一边。
李绶：怕了怕了，当他什么都没说。
老太带着小姑娘跳河当然不是为了自我了断，而是绝境中挣扎求生的表现。能从猫人手里抢走孙女，可见老夫妻两个身体都还健壮，带着小孩游泳倒也不是多困难的事情。
只是一会儿功夫过去，船已经行出老远，老太带着个拖累，自己到底年纪大了体力不够，没能赶上，只扒拉到了湖中央仅露出船顶的船。而后在船将要没顶的时候非常幸运地找到一张不知道怎么从船舱中飘出来的木桌，借力浮在水面之上。
猫人被水阻挡在岸边，只能无能狂喵。这一老一少也算勉强保住了性命。
然而这对张以禅他们却不是什么好事。
本来天光将亮，散开的猫人和猫脸老太捕猎的心思也渐渐淡了，近乎漫不经心地在四处晃荡。老太呼声在前，猫人鸣叫在后，很快，他们就聚堆到了水边，自然，也瞧见了从宽阔的湖中拐入河流分支的孤船。
四位遗憾从玩家变身猫人的怪物瞅了眼湖中心够不着的祖孙，沿着河畔追逐着船只，似乎像是好奇被新鲜事物吸引的猫咪，亦步亦趋，始终保持着和河岸一米宽的距离。
与张以禅推门将要着陆的地点以河水隔绝开的现状倒是让他们没有那么紧张，但紧接着，已经完全看不出面容仅能从衣饰判断曾是孙霖的猫人往后退出十余米远，一个加速度俯冲，朝他们跃了过来。
噗通一声，孙霖直接掉进了水里，喵呜着以狗刨的姿势艰难浮在水面之上，却还暂时无法自由控制方向。
葛若竹：“哎呀。”
柳佳音都快怕了他开口了，可又忍不住抓心挠肺的好奇心，问道：“你哎呀什么啊？”
葛若竹：“其实猫和狗一样，简单学习就会游泳的，但大多数猫都不喜欢水而已。准确的说，自然界中，很多动物都怕水。因为落水后容易成为别人的猎物，而且皮毛沾湿后不容易干，会生病死亡。”
柳佳音迟疑道：“……它们不是正经的猫，应该不怕这个吧。”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口舌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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