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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四章 搅局(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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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宋三依约登门。两人计议一阵,便即出发。
一路上下求索,不多时己离开珠岛市区,来到郊外一家位置和外观都颇为低调的高档会¥所门口。
怀钰定睛四顾,只见此处依山傍水、风景如画,秀美之中更隐现一丝壮丽气息…还未见过什么世面的他不禁有些微感拘谨。
再看那个轻浮的家伙,却是收发自如,反客为主极其亲切自然的与清丽无双的迎宾小姐们打着招呼,时不时搂搂这个的香肩,香香那个的俏脸,恰到好处的调#¥笑一两句,三五下便撩得姑娘们粉脸羞#红美目含¥春…直如回到自己家中一般逍遥自在,显是老马识途举重若轻。
随“小爷”一路穿堂入室,片刻后二人来到会@所后山一座清幽雅致的凉亭中。见四下无人,宋骊神秘兮兮的从袖中拿出一张卡片来,怀钰眼见,瞥见上面绘制着一个复杂的炼金法阵。
小爷用这张卡片一扫亭柱上一个不起眼的图案,登时金光乍现。与此同时只闻“滋滋滋滋滋滋…”之声不绝于耳,凉亭对面的一座小山崖竟如被利刃劈开一般,突兀的从中“裂”开一道口子,旋即缓缓向两边分开,露出中间一条黑洞洞的通道来,曲径通幽,深不知几许。
怀钰正感眼前的景象有些似曾相识,宋骊提醒道:“一会儿看我的暗号见机行事…”
二人进入通道,两则的山崖自动在身后重新合拢,通道两侧墙壁上的魔法灯却是亮了起来,粉红色的灯光朦朦胧胧,更添几分神秘与暧昧…
沿着通道不知行了多远,眼前豁然开朗,竟是来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中。怀钰揉了揉已有些不适应强光的眼睛,定睛看时,此地倒甚是风清月明,阳春白雪:只见整座大厅雕梁画栋、古色古香,四壁更悬挂着不少云秦古典风格的诗词绘画,富丽堂皇之中平添了几分书卷气。
再看这大厅分为上下两层,一楼作宴会厅格局,错落有致极是讲究的摆着数张黄花梨木的八人圆桌。有数桌已然高朋满座。
怀钰眼尖,立时发现有一桌上赫然竟是当晚那颇有些“交情”的公子哥,听叶子说好像姓赵。好在上次和自己照过一面的那个战士和法师都不在场,赵公子则显然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这种小人物身上,只一个劲的伸长脖子,仿佛曲项向天歌的鹅,死死盯着二楼正中间一扇描金绣玉的门,直欲把那秋水都望穿…再看赵公子身后的两名从人在他头顶用长杆挑着一幅鲜花簇拥的横幅,上书:“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你是我的爱人,是我的牵挂”几个大字。
另外几桌宾客也是气派俨然,显亦非普通人物…
二人旋即觅了一张圆桌坐定。不多时,只见一个身穿怪异传统服饰的主持人出场,毕恭毕敬的向众位来宾行了个古怪的隆重礼节,旋即用带着浓重异域口音的云秦官话道:
“各位尊敬的贵宾,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帮衬关照…今日春暖花开,正是登堂入室的好日子…趁着今夜这良辰美景,我家主人准备亲自答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关照,并为大家送上一份特殊的‘礼物’…”说到这里欲言又止,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这时只听那赵公子向身边的几名随从嬉皮笑脸的道:“…这‘礼物’么,便是做这花魁的入$幕之%宾!据说她有着桑海帝国皇族血脉,是位流落民间的公主,还是白璧无瑕…若能与这卡哇伊的小公举有一#夕$之欢,定然快活赛过了神仙!”
一个跟班闻言谄媚的道:“属下看好公子爷,今晚这‘入幕之宾’非你莫属!”主仆二人都是一阵快活的“银”笑。
怀钰知道这桑海帝国在云秦西北方,隔着一条窄窄的海峡与云秦大陆和西领地呈三足鼎立之势。虽国小民寡,却是民风强悍穷#兵黩%武,在云秦帝国强盛时期曾多次派人远道而来学习古代语魔法和其他文明。古代帝国灭亡后,国力已然强盛起来的桑海帝国此时却忘恩负义,趁火打劫发动了对云秦的侵¥%略战¥争,曾一度占尽上风,其狼子野心最终却在云秦共和国那位伟大开国总统的高明手腕下冰消瓦解…
怀钰正在脑中狠扒历史,此时宋骊轻轻拍了他一下,在他耳边小声道:“等下看我掷杯为号便动手,不必和对方客气…但切记不可伤害那赵公子。”
说话间,一阵优雅的丝竹声响起,场间的气温似忽然升高了,二人循着众人的眼光看去,只见二楼正中的一间房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一道珠帘静垂下来,隐隐望去,珠帘后端坐着一个美妙的身影,未见其人,未闻其声,只这么一眼,饶是宋骊早已阅遍人间芳华,也不禁微感神驰目眩;
再看那赵公子,更是不堪,只瞧得两眼发直目光呆滞,十足一副猪哥模样…不消说,这位妙人儿自然便是那令众人千呼万唤的“花魁”了…不过怀钰倒是觉得很奇怪,为何自己对她却没有太多想法,倒是忍不住对另外一桌的一位俊秀公子多看了几眼:
只见那人高鼻深目,秀眉入鬓,侧脸的轮廓如同雕塑般充满立体美。礼帽下沿露出几缕略带些红色的黑发,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光彩照人。
怀钰一边有些困难的从那公子身上移开目光,一边心中纳闷:别是自己修炼的那种功法进入第二重境界后出了问题吧…
闲话少叙,只见那花#魁也不说话,只十指轻拨,便闻一阵天籁之声由远及近,缓缓而来。初时声响尚轻,似是山上清泉汩汩而下,逐渐便又紧凑起来,似初春之细雨密密麻麻。细耳凝听,那琴声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音韵似在头顶盘旋,又似在耳边私语,直让人沉醉其中。
伴着这声琴音,一阵悦耳的女声传来,轻柔温婉中透着大气磅礴,将词中的情怀表达的淋漓尽致:
长相思,
欲问卿何在。
别情依稀常入梦,
嵩山秋月明。
空蹉跎,何处觅芳踪?
但得江山成大业,
杯酒映烛红。
…宋骊心知此词是云秦上古时代的一首描写某位著名的风#尘侠女与那位云秦开国皇帝之间矢志不渝爱情故事的名篇,词牌名做《长相思》。
词如其名,缠绵徘徊,旖旎近情中更融入了天下气魄,家国情怀。
此时由那号称有桑海帝国皇族血脉的花%魁唱来,琴音相和,意尤隽永,更似有一股说不出的浩浩皇气,润物细无声的融入了这词的意境之中…
一曲唱毕,众人仍旧沉浸在那壮丽婉约相得益彰的境界中,久久未曾回味过来。
但见那赵公子呆呆望着珠帘后的俏丽身影,脸上满是贪婪痴傻之色,竟似浑忘了身在何处。
“靠,这赵公子未免太没志气了。这不是丢云秦男人的脸么…”宋骊心中暗骂道。
这时只见那赵公子身后一个保镖模样的中年人不动声色的在他肩膀上轻拍了一下,前者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用力拍着手掌大叫道:
“好!唱得好!词也做得好,和公子爷写给姑娘的这几句心里话有得一拼…”他旋即想起什么,慌忙从口袋中摸出一张小纸条,照着上面所写一字一句的念道:
“在下赵彬,见过姑娘。适才听闻姑娘一曲,让人如坐云端,如饮佳酿。姑娘不仅有仙人之姿,更有天人之技,赵某甚是仰慕…”
那花¥魁闻言轻笑道:“赵公子谬赞,小女子蒲柳之姿,得入公子法眼已是三生有幸…至于抚琴弄曲这等末技,更是难登大雅之堂。”语声婉转悠扬,似黄莺出谷,还略带一丝桑海帝国语言中特有的鼻音,更添几分神秘的异域风情,说不出的惹人遐思…
赵公子正手忙脚乱,身后一名文士打扮的随从低头极快的在一张小纸条上写了些什么,旋即悄悄将纸条塞给主子,那赵公子接过纸条如蒙大赦般的照着念道:
“姑娘何必过谦?姑娘风华绝代、倾国倾城自毋庸多言,单是这一曲《长相思》便可谓洞悉了我云秦五千年文学音律艺术之神韵,堪称千古绝唱。姑娘正可谓当世大家…”
那花#魁正待回礼,忽闻有人轻轻的“哼”了一声,似是透着深深的不屑。声音并不大,但在场间所有人听来似乎发声之人就在自己耳畔。
那花魁循声隔着珠帘望向宋骊,俏脸上瞬间流露出一丝惊艳与赞赏之色,旋即回复了矜持,带着礼貌的笑容问道:“这位公子似乎有些不同的想法…可是小女子这几手雕虫小技难以入得公子法眼?”
宋骊唇角微绽,挤出一丝轻佻的笑容,道:“词乃好词,殿下的唱功更是登峰造极,只是却有一处致命的败笔。”他说到这里闭口不言,自顾自的吃喝起来,竟似不打算再开口了。
那花魁见宋骊一副惫懒做派,心中又被他吊得着实有些好奇,只得主动开口道:“本宫还请公子赐教。”
宋骊咽下一只蛋黄酥,抹抹嘴道:“赐教不敢当。只是殿下,你技艺虽登峰造极,但是想要百尺竿头再进一步,却也难如登天。”
花魁闻言娇笑道:“悉听公子教诲。”
宋骊收起轻浮神态,正色道:“‘艺’之一道,自有两重境界。一是‘仿’,二是‘创’;以殿下这曲‘长相思’为例:在‘仿’的境界上已然登峰造极,但也正因在‘仿’上过分求全责备,以至于平白耗尽了才华,始终无法进入‘创’的境界…要知道这世上本无艺术,艺术正是从无到有由最简单平凡的生活中来,经过一代代艺术家的不断创新与完善方臻大雅之境…殿下若是参不透这一层道理,始终停留在‘仿’的境界上一味求索,自难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那赵公子闻言酸溜溜的打岔道:“你说的倒容易,你倒是‘创’一个来看看。”
宋骊指着厅中央那座巨大的三角钢琴对花#魁道:“这又有何难?就以殿下这曲《长相思》为例,借殿下钢琴一用。”花¥魁道:“公子请多指教。”
征得主人同意后,宋骊当仁不让的走到钢琴前坐下。只见他十根修长的手指轻弹,一阵气势磅礴、抑扬顿挫的钢琴声伴着一个沧桑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轻佻的声音响起:
长相思,
杯酒赠离殇。
楼外青山又白首,
绿水怎无忧?
空蹉跎,
何处诉衷肠?
三十功名尘与土,
红袖夜添香。
…
歌声伴着阳刚之气更足的钢琴,似有浪迹天涯的不羁浪子情怀,又若透着阅遍红尘的中年男子心声,令人闻之久久不能忘怀…连自认从无任何艺术细胞的怀钰听来都不免有些感同身受,心驰荡漾起来…
此时另外一桌上的那俊秀公子也是闭目微笑,似是完全陶醉于其中浑然不知外物…和他同来的小厮见状小声笑道:“公子,你看那位公子长得好帅啊,又有才学,和公子比都只差一点了。”
一曲奏毕,场间久久寂静无声。
良久,那花#魁方才从这令人耳目一新的绕梁之音中醒过神来,幽幽叹了口气道:“公子高才,本宫仰慕不已”。
宋骊呵呵笑道:“殿下不必仰慕在下。在下这两下子与鄙国五千年的艺术底蕴相较不过九牛一毛,你若有心,不妨常来我云秦做客,多受我云秦生花妙笔黄钟大吕的熏陶启迪,想来定能助殿下茅塞顿开,百尺竿头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