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维演义》过客匆葱

140、第140章 女神的圣斗士

　　“砰——”怀钰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强行出手，原本无隙可乘的气势登时不可避免出现了一丝缺口。狄奥基尼斯把握机会及时转身，一记膝撞迎上那只铁拳，堪堪破解了他这记舍身暴击。
　　但如此一来，他的祈祷也被打断了。
　　二人被对手的力量冲击的各自退开半步，狄奥基尼斯轻轻拍着胸口出了口长气，又活动了一番手脚，忽然冲怀钰笑道：
　　“云秦人，你的确…很了不起，和你切磋真是快乐…我是不介意继续这样陪你耗下去的。但你拖得起吗？事到如今，想必你已清楚卡蒂丝女神绝不仅仅是个传说了吧…”
　　怀钰调匀呼吸，脚下依然不丁不八的摆着马步，盯着对手的动作一字一句的道：
　　“你有什么高见…”
　　“这样，你急于破坏女神灭世的大计，而我则渴望着更深一层的快乐…不如决胜负吧！”
　　“好！”怀钰话音刚落，下一瞬间，狄奥基尼斯似一道明亮的惊雷，挟着一往无前气吞山河的气势，如摧枯拉朽般迎面砸了过来！
　　怀钰眼瞳微缩，体内剩余的真气猛然炸开，身形骤然化作一道残影，毫不示弱的迎向了扑面而来的奔雷！
　　…
　　怀钰顶着扑面而至的猛烈拳风，左手闪电般斩向对方的手腕，脚下却是连进三步，掌缘、指尖、手肘，如同细密的雨点般接踵而至，间不容发的击打在对手身上…
　　狄奥基尼斯竟似对对手的攻击视而不见，完全放弃了防御，只是全力提聚起斗气，同时绷紧了如钢铁般的肌肉，任凭对手的攻击落在自己身躯之上，举手投足尽是进手招数，直拳勾拳刺拳摆拳肘击膝撞脚踢头槌…
　　二人动作太快，瞬间化作无数道残影，你来我往、倏分倏合…狂暴的劲气迸发之下，二人浑然不顾生死，不，应该说是不知死活的将自己毫无保留的攻击尽数砸在对手身躯上！“砰，砰，砰！”这等声势已经不像是两个血肉之躯之间的战斗，更像两台没有痛觉的钢铁战争傀儡之间的死拼！
　　拳风腿影之间，怀钰似乎长力不继，忽然放弃了一切进攻，一边如同挨打般蜷缩起身体，险到极致的躲闪防御着对方令人应接不暇的猛攻，一边却暗自提聚起体内已然所剩不多的真气，如同赌博一般孤注一掷的将其全数逼入了右掌...这一瞬，他的掌缘看来竟隐隐透明，泛起了如玉石般的莹洁光芒！
　　他的脸色也很白，一种不健康的白，似乎他已然将整个人所有的精、气、神，尽数凝聚于这一掌中！
　　说时迟，那时快，似对迎面而来的那个如沙煲大的拳头视而不见，怀钰凄厉的吼叫一声，整个人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勉强提起左掌护于胸前，蓄势已久的右掌泛着淡淡的莹洁光芒，无比痛苦而又坚定的向对手的侧腹刺去！
　　“嗤——”一道若有若无，却又清冽至极的剑气，从怀钰的掌缘喷吐而出，似瞬间割裂了空间，斩断了时间，更似超越了人与神之间那道牢不可破的天壑，呼啸着撕裂了狄奥基尼斯腹部的衣物！
　　战斗骤然开始，瞬间结束。
　　怀钰胸口中了对手一记毫无保留的勾拳，“砰——”的一声闷响，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远远倒飞了出去，于半空挥洒出一道血箭...旋即却是极为强悍的在空中拧身，保持着一个半跪的姿势落于丈外。
　　刚才的一瞬间，他的身体不知遭到了多少记沉重的痛殴，尤为严重的是胸口最后中的那一拳，尽管及时收回左手挡在了胸前，饶是如此胸口此时也是一阵剧痛，不知断了几根肋骨…加之最后那记“掌剑”更是榨干了他所有的精气神，已然无力再战。
　　再看他的对手倒是岿然不动，身形依然挺拔如松沉郁如山，只是左手捂在侧腹，鲜血不断从指缝间涌出，淋淋漓漓的滴落在地面上，逐渐汇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
　　然而，狄奥基尼斯那张因为失血而有些苍白的英俊脸庞上依然是那种满不在乎的轻蔑笑容，似在嘲笑他的对手，又似在讥讽整个世界…
　　“云秦人，你真令我惊讶…六千年了，自那个家伙之后，你是第二个带给我如此震撼的人…今天如果是一场单纯的拳赛，你，毫无疑问已是胜者。”狄奥基尼斯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有些感动的道，旋即又恢复了轻蔑的态度：
　　“不过我们终究还是比你们高贵，因为比起你们，除了世俗的‘力量’外，我们还多了一种名为‘信仰’的力量…虽说这对你未免有些不公平，不过，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原本就是毫无意义的…用你们云秦话怎么说来着…哦，全都是他￥妈%的扯淡。只有绝对的虚无才代表着终极的完美和永恒…作为让我快乐的感谢，我最后就让你见识见识人与神之间那道不可逾越的天堑吧！”
　　吐完这段槽，狄奥基尼斯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一种如殉道者般神圣中夹杂着疯狂的神色，以庄严的口吻重新咏唱起之前那种优雅的语言来：
　　“残酷的终焉之女神卡蒂丝啊…”
　　随着他的祈祷，怀钰感到之前那股毁天灭地不可一世的气势又重新接近了过来，神殿内的温度急剧降低，变得无比寒冷，怀钰瞬间觉得自己的身体被冻僵了，甚至就连经脉里的真气运行都变得缓慢了无数倍...莫说战斗，连站立都觉得无比困难。仿佛神殿中的每一丝空气，此刻都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天地伟力。
　　“啪”的一声轻响，怀钰再也无法维持单膝跪地的姿势，双膝重重的砸在坚硬的青砖地面上，仿佛跪拜于某个高不可攀的伟大神明面前。
　　他虽双膝跪地，身体却兀自剧烈的颤抖着，倔强的咬紧牙关，就是不肯向这股令天地失色的无上威压五体投地彻底屈服。
　　“很累啊，一个人终究还是太勉强了…难道，人终究还是是战胜不了神么？”怀钰用力眨巴着那双不大的眼睛，甩掉眼睫毛上不断滴落的汗珠，脸上挂着暗淡的笑意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想着。
　　他眯着的双眼却变得越来越亮...似犹不甘心，仍欲作拼死一搏。
　　“…毁灭即创造，死亡即新生！”弹指间狄奥基尼斯的祈祷已经完成了。
　　下一瞬，只见他用左手指尖沾着自己腰侧流出的鲜血，笔直的指向了怀钰。
　　“怎…怎么回事…”几乎与此同时，自狄奥基尼斯身上流下的鲜血仿佛有了独立的生命一般，从地板上蠕动着向怀钰涌去，瞬间“爬”满他的全身，将他整个人包裹成了一个血人…并未就此结束，鲜血还在不断的朝他眼中鼻中耳中蠕动着钻去，怀钰用力的咳嗽着，试图将敌人的血驱逐出体外，然而一切努力只是徒劳…
　　“这厮，竟然能用咒文将伤口转移…”怀钰难以置信的盯着自己腰际那个不知何时出现的深深伤口，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似乎无穷的生机也正随着其中喷涌而出的血泉汨汨流失。
　　再看对方腰侧那道恐怖的伤口消失的无影无踪，连疤痕都没留下一条...不仅如此，竟连之前被自己打伤的其它伤痕似乎也在那道恐怖的咒文之下全部愈合了！
　　怀钰本已重伤，此刻腰际莫名其妙出现的那个几乎与对手身上一摸一样的致命伤更是彻底剥夺了他最后一丝战力与生机…眼看已无任何生路，怀钰脸色惨白，依旧强悍的半跪着不倒。他张口似欲说些什么，却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旋即与从腹部伤口流出的血汇作一处，在地面上汇成了一片小小的水洼。
　　“果然，人终究还是战胜不了神啊…他妈的，反正小爷已经尽力了，过二十年又是一条好汉…”怀钰用力冲着对手眯起那双不大的眼睛，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旋即“啪嗒”一声，极为干脆的摔倒在地，就此昏厥，再无丝毫动作。
　　在逐渐稀薄的意识之中，怀钰眼前突兀浮现出了一头如镜般笔直黑亮的青丝，旋即化作了叶子那张泪流满面的俏脸。他正待“看”个究竟，这张梨花带雨的娇颜上似乎多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他大着胆子，双手颤抖着慢慢抬起...未待有进一步的动作，却见眼前的幻象如海市蜃楼般摇曳一阵，便化作漫天流萤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来，死是这样子的啊，大哥…”怀钰在心中最后喊了一声。
　　之后，他的意识便被无边的黑暗吞没了。
　　…
　　“云秦人，醒醒，接着打啊…你不是很丧么，这就死了？”已然复元的狄奥基尼斯有些神经质的半跪于地，轻轻拍了拍对手那张因失血过多而呈现惨白的脸，似有些难以置信，旋即又喃喃自语道：
　　“你的眼神的确很像他，你们都太爱这个世界…那股执意要拯救这个无可救药的世界的傻劲也有一拼…不过，历史再一次证明像你们这种爱的太深的蠢货最终都会失去一切…果然，绝对的虚无才意味着永恒啊…”说话间伸手探了探怀钰的鼻息，又道：
　　“就这样放着不管你肯定也活不了…不过，看在你让我这么快乐的分上，老子就大发慈悲，给你个痛快的好了…云秦人，我会永远记住你的，就像那个家伙一样…”
　　狄奥基尼斯正欲一拳砸向那张兀自挂着一丝不甘与倔狠之色的讨厌的脸，忽然发现自己的拳头居然伸不出去了！定睛细看，只见一种触手般的物体牢牢缠住了自己的手臂。
　　“大地之精灵…”狄奥基尼斯正待发力挣脱触手，“咔嚓咔嚓——”从地底下凭空钻出无数死人手骨，一道白骨樊笼一瞬间就将他整个人牢牢的困作了瓮中之鳖，只露出一颗火红色的脑袋来，看来格外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