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维演义》过客匆葱

122、第122章 感世奇遇赋

　　其时已近深秋，帝都雁京上空依然阳光灿烂、万里无云，凌冽肃杀的寒风似乎丝毫无法削弱那轮高悬空中，此刻正向大地散发着无穷无尽光与热的红日的光彩。
　　在骄阳的照耀下，国会山门前五根巨大的圆型石柱看来无比宏伟壮观，内部议事大厅更是一片敞亮，深色调的原木装饰，高达数十米的宏伟穹顶，成弧形队列排列的议员座位，安静的气氛…这一切共同调和出了云秦名义上的最高权力机构特有的那种庄严肃穆味道，以及…权力的味道。
　　…
　　云秦共和历99年十月的最后一天，刚刚于国会山完成正式卸任演讲的前国会议员赵康宁阁下，此刻正迈着沉稳的步子从国会山正门那道长长的石阶上行下。
　　此刻在这位前国会议员大人的脸上看不到丝毫颓丧之色，他的脚步依然稳定，面容依旧平静自信，仿佛他才是胜利者…看见国会山广场上摩肩接踵，高举写满各种口号的各色标语旗帜支持自己的民众，赵康宁停下来，微笑着冲人群轻轻挥了挥手，以示谢意。
　　“议员阁下，您还有什么想要发表的吗？”被拦在安全线外的记者们，一边拼命摆弄着手中某种会发出闪光的炼金小设备，一边大声地喊道。
　　议员大人停住了脚步，笑了笑，旋即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向着记者，向着远处支持自己的民众们正气凛然的大声说道：
　　“祖国和民众的利益高于一切！”顿了顿，又朗声道：
　　“能为祖国的利益做出牺牲，是每一位民众公仆应尽的义务与至高的荣耀！”
　　话音刚落，远处的人山人海中猛然爆发出一阵排山倒海般的掌声与欢呼声！
　　…
　　国会广场前早已布置妥当，临时搭建好了一个简易而不失体面的小讲台，此处通风良好，采光理想，在深秋的艳阳照耀下，看来更像是一个舞台。
　　“您要放弃吗？”台下的人从中，一位手举标语的大妈泪眼婆娑地呼喊道。
　　“阁下，您不能对恶势力低头！”一位壮实的小伙子握紧拳头，愤怒地大声叫道。
　　此刻，台上的议员大人脸上早已不见平素那副古井无波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比真挚的深情与感恩之色，眼中更隐现水光…不知为何，他平素口若悬河、倚马千言，此刻却有些沉默，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一言难尽…
　　良久，议员大人将手中预先写好，厚达四页纸的演讲稿轻轻搁在一旁，抬起头来，用饱含深情的目光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台下的民众，眼角泪光闪烁，张开双臂，一字一句的说出了四个字：
　　“我爱你们！”
　　旋即深深一躬。
　　时光仿佛停滞了那么一瞬间，四周是如此的寂静。
　　“哗啦啦——”下一刹那，一片真挚而热烈的掌声在国会山广场前如雷鸣般响了起来，更有不少民众受议员大人的情绪感染，情不自禁的任由深情的泪水汨汨流下…仿佛在这一刻，被民众的真情感动，忘记流淌的时光才重新开始流动…
　　掌声在阔大的国会山广场上不住回荡起伏，余音渺渺，良久不绝于耳，似要响至天荒地老，宇宙坏空…
　　…
　　看着如蚂蚁般大小的议员大人与民众代表一一热情的握手拥抱之后，在警卫人员的簇拥下进了一辆黑色的加长车子，距离国会山广场不远处一间小咖啡馆前的露天阳伞之下，一名穿着普通的游客端起眼前那杯售价200元的麝香咖啡一饮而尽，旋即拿出五张100元的大钞压在咖啡杯下，将头上那顶帽子的帽檐用力往下压了压，遮住了那双如两把墨刀般的浓眉。
　　眉下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中，此刻神光湛然一片宁和，再看不到一丝一毫迷惘、恐惧、愤怒之色。
　　怀钰与侍者打了声招呼，又轻轻吸了一口气，旋即起身朝国会山广场的另一个方向缓缓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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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议员阁下，回官邸么？”前排的秘书兼司机礼貌的问道。
　　尽管赵康宁此刻已然是一介白身，但这位秘书仍称其为议员阁下，语气中更无丝毫轻视或颓丧之意。
　　“不…绕道帝都饭店接个人。”议员大人从思索中回过神来，以一种决定谁今天值日般的口吻轻松的吩咐道。
　　…
　　“…山川满目泪沾衣，富贵荣华能几时？不见只今汾水上，唯有年年秋雁飞…”数刻钟之后，议员大人看着车窗外碧空中那一队呈人字形向南方缓缓飞去的大雁，触景生情，口中情不自禁的吟诵起这首古意盎然的歌行来。
　　随着吟诵声，议员大人的眼眶湿润了起来，在这一刻，他回忆起来很多往事：
　　当初如果那位可怜的兄长没有死，没有后来的那一趟格罗里亚大陆之行…或许自己如今只是一个家乡随处可见的那种蹲在田间地头抽着旱烟的老农，整日忍受着粗手大脚、鄙俗无文的老伴儿埋怨，为儿子娶媳妇要给多少彩礼，女儿嫁个什么人家这种事头疼不已…然而天命终究是天命，这是连神都无法改变的定数。
　　他也并不认为自己失败了，他相信在云秦政坛…不，在整个人类的历史中，没有任何人比自己更加成功，虽然与云秦最巅峰的政治王座失之交臂，但这点失败在他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晒；相反，他已经以一种比原计划远为轻松直接的方式，得到了他真正想要的东西。
　　事实上，自从很多年前，由于一个极其偶然的机缘，接触到那位冥冥之中伟大存在的意志，并选择终身信仰并追随对方后，不仅世俗的权力地位荣华富贵在当年的赵阿根、如今的赵康宁眼中如过眼云烟，就连窗外年复一年的征雁秋景、看似亘古不变的锦绣河山，甚至高悬空中的那一轮炎炎红日…也不过若白云苍狗。
　　整个云秦，不，应该说是整个世界，除了他自己和眼前这人外，没有谁真正清楚他到底想要什么。
　　“狄奥基尼斯，都准备好了么？”议员大人从如烟往事中轻身而出，朝对面座位上那个剃着阴阳头的红发大汉询问道。
　　“都OK了…冕下。”狄奥基尼斯手中紧紧握着一把雕工精美的权杖，目不转睛的盯着权杖上端那长相几乎一摸一样的双子女神雕塑，幽深的碧眼中浮现出一抹轻蔑、嘲讽中掺杂着庄严、狂热的复杂神色，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