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镜子里照出的不是昨日的面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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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想错了。刚离开室内走上去咖啡厅的路，一群参观者就撞了上来。
迎面走来的人的双眼全成了利箭，伊川爱在视线中无处可逃，像抓住根救命稻草似的拉住他衣袖的一角，却还是最轻的力度：只要他挥开，她就不会再伸手过来了。为了转移开自己的注意力，她打量起他的左手。
这只手可真是好看。常年拿笔的纤细手指生出了一重薄茧，却没有任何油墨水彩铅笔痕迹的残留，好像放在银河里洗过一遍的月亮般白净透亮。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不适，他翻过手腕，将她的手指扣在掌心。体表的热度一路高升沸腾，心脏却漏了一拍，仿佛踩在云端般头晕目眩。
广场恐惧症好像消失了，但她不想把手抽回来。
按惯例，她看他的画，他读她的文章。当然，第一感想肯定是在读完后的一小时内发来。这是种不定时的交换，更长的评论或许会在读完的一天内，或许会在读完的几个月后。
但是今天不同，笔记本电脑就在包里，再发过去还要耗一段时间，怎么想都太麻烦了。所以她在咖啡厅的桌上点亮屏幕输入密码，找到自己那一篇文档打开，将电脑旋转到他的方向就低头专心于自己那杯可可了。
被人当面看自己的文章总有些害羞的感觉。
你在阅读我所写的文字，就是在阅读我啊。我的立场、观点、思维方式，全部在我的文字中或明或暗地体现，通向我的那扇门对你完全打开。
她撑起脸颊越过折叠屏幕的边缘看过去，又想起他们关于创作的讨论。
文字和绘画都是相当精确又相当自由的创作。
音韵、句式、段落、修辞和抒情的手法，线条、构图、光影、黑白或色彩的运用，完全可以按科学的方式排列组合。然而，创作者们却常常顺应经年累月积淀的感情，或者一瞬之间的灵光。
每次试图构建起模型，她都会回归随心所欲的写作。对她来说那才是常态。但说到技巧，她便不是那么擅长了。
“有时我也会觉得，自己不擅长写作。我只会写自己这一个角色，也不会控制节奏与情节。我创造不出精美绝妙的句子，只是重复编织着言语。说不定我连自己都不了解。
但即便如此，我也想就这样继续写下去。
我有着天赋，有着才能。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我想要书写自我，想要留下关于我的记录。只要我还被阅读着，就不会死去。
这是读者与作者之间，最紧密也最浪漫的联系。”
而后她坦然承认了自己的不足。
“我无法描写出头发垂坠的弧度，指甲的形状，额头与玻璃相接的触感，角落里的阴影与光。”
“我也无法描绘出阳光膨胀起来的气息，花开的声音，针刺伤舌头般的酸味，或者泪水的咸度。”
他这样回答。
文学和画作终究有着载体的限制，但却又可以相互补足。画作无法描绘的时间可以交给文学，文学无法形象的空间可以交给画作。
虽然可能只是因为才能不足，但我们可以相互支撑。
如果仅是一方不断付出的话，对你对我都不公平。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镜子里照出的不是昨日的面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