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甜菌

12、Chapter 12

　　那个不好的念头终于得到了印证——莲心仙妃就是那狐妖。

　　“姐姐，我觉得听你说的这些故事……”我想了想，“好像从第二世起，你好像变了。”

　　“哪有一成不变的人。”

　　“我说过，很早之前我就随青渊一起死了。”

　　“在他说要娶那狐妖时，我曾去找过司命星君，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只说，皆在命里…………好个皆在命里，从他救我，我偷看他的命盘……………不就是皆在命里吗…………”

　　几世千年，她的泪，早该流尽了。

　　我看着那最后一滴泪，想伸手接住，就像冬日里接住一片雪一样。

　　“所以想请你帮我个忙？”

　　我一入天牢，她就说有个不情之请，这时候我根本不想拒绝。

　　我马上点头，除了天罡玄铁我不敢碰以外，其他什么忙都能帮。

　　只见晗音素手一翻，一只玉佩竟穿过了天牢对她的禁制，朝我飘了过来，我连忙伸手接住，是皎月。

　　天牢里五百年的埋藏，皎月的光芒早已微弱。

　　她只说：“替我物归原主。”

　　我只觉得是多么决绝的一句话，皎月虽是赵青渊送给晗音的，但我却觉得皎月出世便应该是晗音的东西。

　　其实晗音也有私心，她自己留了那根兰花发簪，便由这根发簪陪自己离开吧。

　　“姐姐为什么不自己给他？”我还是不甘心地问她。

　　晗音却无所谓地摇头，“我没机会了，他曾说过要与那小妖成婚，那时，他便容不得我………我在这儿，关了有五百年了吧，是时候了，你入天牢那日，我听到了长生钟的声音……”

　　整整十二道，一如从前，只不过这次的承诺他许给了其他人。

　　“不是，姐姐，不是他……”我几乎脱口而出，想骗她，说那日成婚的不是褚光帝君。可看晗音面色，又觉得她信与不信都不重要了。

　　这时，伏虎师叔由人引了进来，“小狐狸，还不快快过来，天帝消气了。”

　　晗音闭了眼睛，好像睡着了。

　　我出来后，又被师叔禁足几日，这天好不容易躲开师兄们溜去了九重天。

　　“你问这干什么？”扫地仙童摇头晃脑地打瞌睡，“这等秘辛……我可不知道。”

　　我揪了这小仙童的耳朵，“信不信我把你扫把毛拔光，让你没法儿扫地，然后被老君罚。”

　　小仙童自然被吓了一跳，可褚光帝君的事，他也是从神仙们嘴里听来的，可不敢乱说。

　　我实在没法子，谁让我在九重天就只有扫地仙童一个朋友呢，只好掏出之前在蟠桃园里摘的桃子给他。别的不说，扫地仙童和我一样贪吃，只是没我胆大。

　　“好像是七百年前吧，还是八百年前，帝君娶了位仙妃，名唤晗音，帝君可喜欢这位仙子了，后来嘛，冒出个妖精，哦不对，应是现在的莲心仙妃，以前也叫晗音的……原来莲心仙妃才是真正的晗音，当时，莲心仙妃说不想再想起那假晗音，便求帝君允许她改名，帝君不光允了，还将莲心仙妃引渡成了上仙，啧啧。”小仙童一口气说完，似还在回味。

　　我狠狠把扫地仙童锤了一顿。

　　只是我看着这手里的皎月犯了难，晗音只说物归原主，却没说，是还给褚光帝君，还是还给赵青渊？

　　我急得抓耳挠腮，赵青渊多半是找不到人的，可我又没胆子去找褚光帝君。

　　我还真是高估了自己哦。

　　终于按捺不住，一路杀去褚光帝君的仙宫，半路却听人说，今日弑仙台要行刑。

　　啊？不会是……我又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弑仙台几百年没人来了，我赶到时，前来观刑的仙家意外的多，此时都聚集在弑仙台下低声交谈。

　　未几，几位手持银戟的天兵脚踏祥云飘来，后面押着的确实是晗音。

　　她还是天牢里的模样，一身白衣，长发散在肩头，脸上始终是轻柔的笑，唯一违和的便是那眉间的血印了。

　　弑仙台是一处圆台，行刑时罪仙便会被绑在上面，届时会有十道罡雷劈下，直至罪仙灰飞烟灭。

　　直到褚光出现在监刑台上，晗音那仿佛凝着千年冰雪的眉眼才现出一丝裂缝。

　　褚光与莲心坐在高台上，这本是与他有关之事，他自然是要来的。

　　晗音看着眼前陌生的场景，笑了，真是，荒谬。

　　晗音笑出声，“竟是如此……叫我………”她其实笑得很好看，神情间并无不甘或是嘲讽，偏偏声音凌厉，“……情何以堪！”

　　这罪仙的声音竟然穿透苍穹。

　　褚光坐着的身子有些不稳，两只手放在膝上竟有些发抖。

　　褚光握住身边女子的手，莲心也回握他。

　　罡雷一道道劈下，晗音觉得痛极，是绝对忍不了的，她也没想忍，在场的仙家也不免被这凄厉的惨叫震的心神发麻。

　　刑台上的人很陌生，五百年过去了，他早就忘掉了她的长相，可是就像当初他找去极光殿时说的，每次见到她，他都会不自觉停下脚步，他一直觉得她就是晗音，就算长得和从前不同又如何。可当天他说他只要她一句话，她却沉默了，她好像真的不记得……应该说是……不知道。

　　五百年来，褚光一边替莲心重塑肉身，一边忙于六界琐事，不知道为什么，婚事一直搁置着。

　　耳边是女人不停的惨叫，好像他认识的晗音从来不会这样凄厉的尖叫，记得有一次，她被妖道用克她妖身的法阵困住，他知道她很痛苦，可一直到最后她逃走，都是——

　　“青渊！！！！！”

　　一如记忆当中。

　　褚光回头去寻那声音。

　　声音戛然而止，就连回音都消失了。

　　天地间忽然安静下来，我拿下遮眼睛的手，弑仙台空了，“晗音！”

　　褚光帝君看着空了的弑仙台，有些恍惚，莫名问道：“她逃了么？”

　　“没有，帝君，十道罡雷已行完，罪仙已魂飞魄散了。”

　　金风桃树下。

　　褚光已经很久没来这里，久到他都忘了上一次来这儿是什么时候了，金风桃树下金叶飘飞，他的书案堆了不少东西，他轻笑，他记得晗音说早在仙界时她就送了自己很多新鲜玩意儿，自己怎么现在才想起来。

　　有泛黄的志怪小说，有一盏浮生醉。

　　在人间时，晗音告诉他，金风桃树下还有一盏浮生醉，那时候他还不知道金风桃树是什么地方……

　　太多年过去了，这盏浮生醉比那时的还要好喝，褚光帝君便倚在书案边细细地品，眼看就要喝完，该给晗音留的……

　　他将海螺凑到耳边，是她的声音，“天上太无聊了，我每次都是偷偷下凡……”

　　“我找到好多新鲜玩意儿，可惜不能全部带回来……”

　　“对了，忘了说，我叫晗音，住在极光殿……算了，褚光仙君可能也听不到吧……”

　　“我上次送来的东西根本没被人动过，你是不是真的好久不来金风桃树了，可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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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百年了，我再也没见过你，不过我马上就能找到你啦，我灌醉了司命星君偷看了你的命盘，你好像叫……赵青渊？等我……”

　　我就知道可以在金风桃树下找到褚光，他可是战神诶，是个不自觉就会生出距离感的男人，我只好安慰自己别怕别怕。

　　褚光呆坐在树下，只消看一眼就知道他后悔了，“虽然我觉得你不是赵青渊，但可惜赵青渊早就没了，皎月还是给你吧。”

　　我都要恨死他了，多一句话都不想说，我要去找莲心。

　　他见过一枚完好无损的皎月，是莲心给他看的，他还问莲心皎月是怎么修好的，她只说她找了很多名匠，这才堪堪复原。

　　莲心知道皎月是碎了的，可没见过被晗音勉强拼上的样子，她没见过的东西又如何能变得出来呢？只好谎称皎月被修好了。

　　盒子里的皎月静静躺在他面前，上面的裂痕还是很明显。

　　“你以为你没破绽吗？你好像是神机剑庄的时候被晗音带在身边的吧，你可知自那往前数是他们在人间第一次遇见，那时候你还在忙着害他们，你不知道他们那时候的事……”

　　“晗音下凡之前就等了褚光三百年，她经常在褚光的书案上偷偷放东西……这些事第一世的时候晗音就讲给褚光听了，褚光现在就在金风桃树下……第一世再往前数，那时候你恐怕都还没修炼成人形吧？又怎么上的来天界？你哪儿来的胆子冒充晗音！”我虽也是狐狸，但我可和莲心不一样。

　　莲心猛然怔住，她到底还是知道的不够多，竟还有这一层因果在。

　　莲心逃了。

　　褚光将红日与皎月放在了一处，只是不知为何这一对日月神器竟双双失了灵，彻底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