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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六三 闹猫 ...

  •   目送白玉堂身影潇洒远去,展昭收敛心神,照他指点方位疾驰。
      约摸一炷香时分,眼前屋脊起伏间次第展开雕梁画栋,巍峨轩敞气派远胜寻常院落,定是这汝阳王府正室。
      这位老王爷哪知家中天翻地覆?正御书房陪皇上瞧诸宗室子弟窗课。
      展昭悄无声息将身一闪,等许久才有敲更人经过,再不迟疑,点晕了夺下一盏照夜灯笼。潜入厅堂。
      心中暗暗致歉,手下却利索,早点着帐幔帘子。
      未待火头起,早已全速飘然起身,直奔府邸大门。

      一本正经报了名字来拜谒,步入赵宗晟小花厅,扑面丝竹悦耳、陈酿馥郁,实是富贵讲究到了极致。
      见展昭官服辉煌焕然,赵宗晟也不问宫中应对情形,只含笑道:“来,坐罢。”
      唱一声诺,展昭摆出生死与共方显的亲近意味,痛快坐下,又抱拳道:“展昭终需报答些甚么,此心方安……九爷吩咐了,才好效力。”
      口内信誓旦旦,却一刻不停潜运内息,探查外头夜行人动静。
      赵宗晟笑道:“五年前耀武楼献艺一举成名,‘御猫’名动京师、威慑天下,能得这般英雄人物一诺,幸何如之!”
      院墙上“嗤”一声稚声冷笑,展昭心中暗道“来了!多半是小侠艾虎也在”,面上却不动声色,从容道:“请九爷的命,若趁今夜去皇嗣子府,岂非痛快?”
      口中说着,还抬手狠狠一劈。
      显示极受用展昭这般急切“知恩图报”,赵宗晟悠然道:“区区嗣子府,深浅早探查清楚,何劳展大人亲至?”
      这话明白:以赵宗晟敌国财力,绝非无人可用,急切间嗣子府不能得手,多半是不知有白玉堂这般高手在,一时失算。真正令他为难的,无非深宫关防重重,且不宜强攻。展昭份属御前,最合适进宫刺杀皇帝。
      ——但须先杀了皇嗣子,刺杀皇帝后,赵宗晟才“大位有望”。
      嗣子府那边,白玉堂一早已嘱咐兄长们密密防范。
      展昭虽担忧,却不动声色一击掌,笑道:“九爷高明!——不知当在这里坐等吩咐,还是……”
      赵宗晟却好整以暇道:“不妨听会儿曲子,待嗣子府办事的回来,便知时辰了。展大人这般情急,莫非,怕美人儿不肯好好等着你?”
      生怕他“体贴下情”,让人去命白玉堂出来陪酒。
      展昭一把抢过桌上细瓷官窑碟子,听准外面衣袂琐细声响处,使足了气力一掷,口中喝道:“甚么人!大胆——来人,护住九爷!”
      身形一展,已如箭般掠出厅外。

      赵宗晟藏于王府中护卫虽不甚多,却都是平日恩威并施、不吝银子喂饱了的,一听展昭呼喝,四下暗哨顿时聚拢来,点火把的、执强弩的行动有素,更竖起明晃晃数排钢刀。
      不多时,团团人肉围住赵宗晟,竟是个水泼不入的阵仗。
      趁火光辉煌,又有白玉堂言语在前,展昭瞧见树上人形,心知身量未长全的自是艾虎,潇洒瘦高的乃黑妖狐智化,那手持七宝刀的魁伟紫髯大汉,便是北侠欧阳春了。
      展昭从身边侍卫手中抢了一张强弓,听风辨形,只听弓弦响处,利箭竟快地悄无声息,直奔欧阳春面门。
      只闻大喝与金铁交鸣巨声齐响,果然欧阳春身手了得,挥刀劈开了箭。
      劲力所至,纵然北侠艺高,却也在树上立身不定,一翻身坠至院墙,早已被整排强弩瞄定,宝刀舞得急,倒也不必忧心一时之噩。
      智化不愧人称“狐”,顿看出关窍,喊一声“徒儿跟来”,二人身形展动,直扑赵宗晟——瞧这架势,当是想拿住人质解困。
      生怕强弩齐发射死三人,展昭瞄一眼老王爷院落方向,心中有数,扔还了角弓,高喊一声“大胆刺客,快来授首”。
      绝技燕子飞使出来,人亦轻飘飘掠至墙头,巨阙早已出鞘,直指欧阳春。

      此际,四下里火光明如白昼,清楚见欧阳春碧眼中惊疑不定,拱手道:“南侠名满天下,怎能助纣为虐?”
      展昭眼神锋锐,连连冷笑道:“谁不知汝南王爷德高望重、九爷渊博贤德?兀那大胆匪徒,深夜窜入王府非奸即盗,搅扰宴游罪名足够扭送你开封府,还敢信口雌黄?”
      一语方毕,不管欧阳春惊怒交加,展昭糅身直取任脉诸穴,剑势凶险之至。

      北侠成名极早,自是名下无虚,七宝刀使开,刚猛中夹杂劈穴,劲力声势惊人,且招数不凡。
      展昭年纪轻轻声名鹊起,能以“南侠”名号隐然欧阳春分庭抗礼,自有非同寻常之处。这一战旨在拖延时间,且动静闹得越大越好,自然不取内力相拚。
      拿定了主意,仗着燕子飞身法神妙,展昭使开一路快剑,招招凌空下击,剑尖银光如雪片、风声飒飒,招数不离面门左右。
      ——展昭细心,唯恐趁乱走了赵宗晟,也担心硬弩乱发、二人俱成刺猬,故脚步不离人群,剑光霍霍,却只对北侠招呼。
      欧阳春夷然不惧凌厉攻势,划出一片片瀑布般刀光。
      宝刀宝剑频密相交,只听叮叮当当响成一片,煞是热闹。

      才斗不多时,便听那边“嘡嘡嘡”锣鼓声乱起,更有人忙忙高喊“走水啦——王爷寝室走水啦”,杂声訇然大作。
      赵宗晟心急,欲去指挥救火,却被智化与艾虎缠斗侍卫拖住。
      ——强弩威力足够震慑,却只在齐射及远,真陷入混战,反不如刀手利落。智化师徒武艺虽不甚高,制胜无望,拖住这些人,实足自保。
      四下早已人声鼎沸。
      忙乱中,艾虎斗得气喘,尚忍不住问:“师父,南侠这套剑法好利!……不知有什么名目?”
      智化正潜心琢磨其中关窍,手中忙着招架,百忙中没好气侧头细瞧,怒道:“猫洗脸!”
      到底少年心性,艾虎“扑哧”笑出声,猛劈出十几刀,又问道:“瞧这剑路凶险得紧,我义父没事罢?”
      智化眉头越来越紧,道:“瞧不出胜负……展大人身法轻灵,并不费劲。”

      这话实属为欧阳春留了颜面。
      ——南侠、北侠均驰名遐迩,但各自珍重羽毛,从未当众较量。
      展昭行走江湖向来谨慎,从未与人全力厮拚。今番正中下怀,不求速见功、只一味缠斗不休,不惜性命扑上、招招行险,巨阙潜涌赫赫威势,煞气中,竟隐然有魔意。
      从未听说温文尔雅的南侠会得这般,欧阳春不由暗暗心惊。
      轰轰烈烈一场比拚,或本当势均力敌,实际却截然不同:一个全神贯注只求此战痛快淋漓,一个却瞻前顾后不断寻隙欲退。
      欧阳春经过官司受过惊的人,更还有官身的智化同来,自然怕坐实了“闯王府”罪名,分外想脱身求去。本心使然,北侠虽着急要走,却也不肯狼狈逃窜。
      ——要知道,这欧阳春素来行侠仗义,生平别无他求,却最爱惜盛名不过。
      当年杭州城慧海妙莲庵中不肯从白玉堂归案,竟闹得锦毛鼠险些寓所上吊、请托茉花村双侠为彼此圆面子,便是为这缘故了。
      七宝刀依旧招数谨严,却难免落了下风。

      手底下不停迎战众侍卫钢刀,艾虎却仍瞧着战局,不禁失声道:“啊也!所谓‘骤雨不终朝’,义父岂非——”
      正乱哄哄,突听得凄厉一声:“赵宗晟,你还我孩儿来!”
      手底下更紧,展昭却暗暗纳罕:听这话语,或是出事孩儿的娘亲。当这般伤痛难以自禁之际,却怎能依旧不失身份贵重?
      转头瞧,竟是卢方、徐庆、蒋平,领着一众锦衣卫,团团簇拥定。
      中间一名朴素年轻贵妇,定是方才出声之人。
      再瞧着贵妇人身边,展昭目光一凝——山羊胡子青衫瘦削,今日却面目生光,可不正是赵宗晟的亲信管家蔡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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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安注:
      千年之后,常州拳派还真传下来一招叫作“猫洗脸”,多半是当年展大人滥觞!)

  • 作者有话要说:  ——猫大人为啥胖揍欧阳胡子?
    有人知道吗?…………真的有人清楚吗?
    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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