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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三三 逃奴 ...

  •   三万六千顷烟波浩淼中,隐约七十二峰峦,风帆过处野鹜惊飞。
      听见熟悉脚步声,白玉堂目光并未从五湖月色转回,悠然道:“白福你也懒了,端这么些酒果,犯得着再拉个人当差?”
      白福陪笑道:“爷命少打搅,小的哪敢妄为?念离说有要情禀告,哭得可怜,怕真有什么事,才斗胆带他来送细点。”
      点点头,倏然转身,见念离恭谨直立。
      略微一丝若有若无落寞神情顿变为冷峻。
      白玉堂目光掠过念离微颤双手,只片刻,重又定在秀美却略显稚嫩的面上,沉声道:“你说罢。”
      念离扑通跪下叩头,口中嗫嚅,却只瞟着白福。
      白玉堂失笑道:“他与我自幼一起长大,避甚么?……也罢,少知晓些便更长命,白福你且退下。”
      待这倚船舷精致舱室只剩二人,念离伏地不敢起身,低声道:“怀黍不见了。”
      白玉堂神情顿时严厉,低问道:“你最后一次见他,船至何处?”
      念离吓得整个人都发颤,垂首仔细思量,方小心翼翼答道:“约摸入太湖之前……听韩二爷随口说,当是常州地界。”
      咬咬牙,白玉堂道:“现已将至松江——这一天一夜,你都在闷不作声寻他?”
      念离脸色惨白,几乎出不了声,只点头不迭。
      目光灼灼瞪着念离,白玉堂突地微笑,一字一句缓缓问道:“既是襄阳王府旧人相招,你为何不随他去?”
      念离死死咬着唇,只叩头,却不答话。
      负手仰头当风而立,略沉吟片时,白玉堂道:“好!念离你不糊涂……且放心去吧,爷自会处置。”
      抬头定睛瞧白玉堂一瞬,念离又叩一个头,起身悄悄去了。
      扬声招呼外面守着的白福进来,白玉堂交待道:“从此刻你,寸步不离瑞哥儿左右,若无爷或韩二爷亲自来命,谁说亦不得走开……做得到么?”
      白福痛快答应着,笑问:“若展爷来说呢?”
      白玉堂一皱眉,掌不住笑骂道:“死生攸关大事,也敢说笑,你还真长进了!”

      闪身进韩彰卧室,白玉堂随手擦火镰点灯烛,低声急道:“二哥,快起身去官船那边寻展大哥……说我有要事商量,他必来的。”
      韩彰闻声,睡眼朦胧笑道:“急甚么?展爷多半不在官船。”
      白玉堂不由拧眉头,微怒道:“他若离船,我怎会不知?”
      听见这话,韩彰不禁失笑,道:“你怎地忘了?江宁起锚前,你白泽琰白三爷来官船拜会,我特特当着众人面,邀你同去金华认亲。那日丁二爷就便悄悄交待,展爷身怀密令,纵然有些神出鬼没,大伙儿休惊……记得你当日回来笑,讽刺人家‘这般重官箴,何不弄个官儿玩玩’,劝你噤声,还不依。”
      深信展昭若离船必来知会,白玉堂却难对韩彰这般说,只恨声道:“就是懒怠看丁二那死皮笑脸,才深夜搅扰;再说白泽琰不该会轻功,怕人撞见不好说。若二哥不想动,说不得小弟跑一趟,自去求见钦差大人罢!”
      这时韩彰已草草穿戴齐整,笑道:“罢、罢,空跑一趟又何妨?兄弟莫恼,二哥去去就来。”

      舱房里转着圈儿等不多久,韩彰已回来。
      白玉堂急迎上前,见他是一个人,竟凉了半截,脱口而出:“他竟真不在船上?这太湖茫茫,展大哥又不会水,却能哪里去?”
      韩彰不禁莞尔摇头,道:“无人知晓展爷行踪,你我却也不急在一时——船现已过青浦,算松江地界,这般夜行到约摸辰时,便至茉花村附近码头。展爷送夫人归宁,自然邀你我上岸去逛逛,届时不就寻着了?”
      白玉堂只觉胸口发闷,却又不能交待白云瑞之事,唯跺脚低骂“这瘟猫,没事成日来晃悠,着急却寻不见影子!”
      韩彰忍笑劝道:“五弟,这条船上都是我们的人,你咒猫不打紧,到茉花村后收敛些,千万莫让丁家兄弟听见——江湖中胆大的人不少,敢唤‘展小猫’的,却只有白五爷一个罢?”
      见韩彰摆出“左右睡不着,索性陪着坐等天亮”架势,白玉堂定定神,郑重道:“二哥,小弟还有事相求。”
      韩彰笑点头道:“难怪大哥常道,历劫后五弟实在懂事——对二哥都会正经说话。”
      感激韩彰爱护心意,白玉堂一笑,复正色道:“二哥有所不知,待船泊岸,与陷空岛只一水之隔,若有托言‘念记白五爷’来求见云瑞,一并挡驾方好——前路多艰,只盼顺顺当当到了金华,我已拿定主意,便可着手安顿那母子。”
      见韩彰诧异,白玉堂便把江宁岸上撞见强弩灭口、疑与汝南王府或江宁府或有牵连之事,细细说一遍。
      只隐过怀黍之事不提。
      韩彰自连连点头答应,又道:“即使在茉花村里,你我也轮流守着小侄儿,谅必无事。”
      兄弟二人商量妥善,船上无别事可做,白玉堂无可奈何之余,只好暂放下隐忧。但念及展昭夤夜独自离船,火气不禁又旺上来,少不得韩彰好言相劝,杂以他语。

      泊船免不了一番热闹。
      沿岸净街披彩,熙熙攘攘,多是松江府来迎接钦差的地方官员父老。官船跳板利索搭上,展昭、韩彰品级服色辉煌,先后登岸。尤其展昭一身红衣耀目,肃立代天子受官员礼拜,惹来人人羡艳。
      白玉堂立船舷边冷眼瞧,两日不见的展昭神清气朗,含笑对地方宿老团团作揖回礼,解释“钦差船只过路,决不敢打搅地方,连驿站都不必备”等等寻常话头。
      运尽目力,看得出展昭行动略沉。
      咬咬牙,白玉堂闷在肚里暗骂:“瞧这瘟猫模样,多半不曾阖眼,却不知彻夜捣什么鬼……不知那位二舅爷是否晓他逛去哪里?”
      一念及此,展眼便瞧见丁兆蕙已跟到岸上,杂在人群中,笑吟吟瞧着展昭,满脸崇慕光辉。

      想必茉花村事前早接到快马探报,车轿马匹均已备得齐整,两船女眷上岸俱各有专人招呼,丝毫不乱。
      众人沿引路树荫迤逦前行,中间一条平坦大路,两边多密林丛杂。树下均有抄手而立的汉子,俱身形挺拔、带芦苇圈儿遮阳。陷空岛与此分水而治,白玉堂常来走动,明了这是丁家约束渔户头目之法,每日芦花荡北头目来站班点卯。
      路尽头是成片青石鱼鳞海墁台阶,顶上头高砌茉花村广梁庄门,此刻中门洞开,左右侍立众多庄丁、伴当,丁兆兰当先迎候,身后还围随些小童、执事,更有几个身官服的客人,远远见车马,一并跟着降阶相迎。
      到彼此能看清,更纷纷肃然跪下,口称“吾皇万岁”。
      瞧在眼里,白玉堂嘴边微微衔一丝冷笑:这般迎接钦差礼仪一路见得多了,大半是地方官领着叩问圣安,民间若这般阵仗,却绝无仅有。
      那厢展昭昂首受礼,朗声代答“圣躬安”,随即含笑抱拳回礼,道:“没想到茉花村这许多贵客,展某不胜欢喜!”
      丁兆兰上前携手,满面欢然道:“展大哥说得是——北侠欧阳大哥刚到不数日,智大哥、沈大哥二位如今俱各封了校尉,在颜大人府里高就,恰也公干路过,听说展大哥要到,都说怎也当欢聚过才各自上路。”
      俱是同生共死过的相熟朋友,展昭决不肯以官场礼数相对,请过韩彰、丁兆蕙来,大家握手彼此称兄道弟问安,提起白玉堂身后哀荣,也都唏嘘羡慕一番。
      乱纷纷礼罢,丁兆兰携着展昭,当先正要往里走,突闻丁兆蕙嘻嘻一笑,朗声道:“诸位哥哥慢行……今日还有贵客。这位白泽琰白三爷,乃白家先太爷在大理国外室所出,回来认祖归宗,特地追到江宁府遇上的。”
      ——瞬间,数双审视目光便聚拢过来。
      白玉堂放松真气,特地妆出十足斯文模样来,含笑拱手。

  • 作者有话要说:  猫大,您晚上不乖乖找小白报到,还不报告行踪……你犯罪啦!
    等着受小白惩罚、跪搓衣板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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