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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二八 泽琰 ...

  •   踏如水月色,兴尽而返。
      展昭自码头掠至楼船舷侧,不闻身后丝毫风声,知白玉堂必悄然紧随。正欲举手叩韩彰所居舱室窗棂,却听室内悄寂,船尾白云瑞母子居处却有女子呜咽低泣。
      推门悄响过后,白玉堂轻“噫”一声,随即内力传音:“二哥不在,猫儿你进去略等。”
      展昭正待阻其露面,话未出口便止住,心道,玉堂这一路憋屈得狠了——这船上只住白云瑞母子与韩彰,以白玉堂身手,想必无事,不妨且由他恣意。
      展昭方借些微月色找到烛台,摸出怀中火刀火石相击时,已听门外白玉堂笑声渐近:“……水面月色清朗,二哥真好兴致!”
      韩彰只含混答应。

      二人推门进来,展昭起身拱手,尚未开口,白玉堂已抢着道:“二哥,方才与展大哥上岸晚膳,遇数人行踪诡秘,听言语,或是已故襄阳王府门客。”
      韩彰恍惚顿敛,微怒道:“五弟怎么轻率离船?展爷本筹谋得细,若被瞧见你还在人世,不但你罪在欺君,连展爷这宣慰钦差也罪无可绾!”
      白玉堂傲然一笑,道:“二哥太多虑!我与展大哥上岸自会留心,哪能随便叫这些人瞧见行踪?”
      向来偏疼幼弟,韩彰不忍责骂,只摇头苦笑,摆手示意三人各自坐下,又追问道:“那些人都言语些甚么?可与五弟照面?”
      展昭见白玉堂神色已不耐,便帮着道:“各自雅间里吃酒,并不曾照面。”
      这二人神色凝重,白玉堂却颇不以为然,只道:“他们说得热闹,却也没甚么,不过是骂那小诸葛沈仲元如何吃里扒外,受王爷深恩却投靠朝廷。”
      一听这话,韩彰不由愁眉深锁,道:“这些余孽未必可虑,但言辞中提及沈仲元踪迹,却是要紧,毕竟沈兄知晓五弟并未命丧冲霄。”
      展昭点头道:“正是这话。同五弟夜深来搅扰,正是特特与二哥商量——前番,五义共议都依了五弟,可展某此行金华,白氏一门受封荫恩诏,五弟便不能被人瞧见还活着。成日闷在船舱中,终究不成……”
      还有一句话未曾出口,三人均心照不宣——白玉堂决心已定,就当已死了。从此江湖上没了锦毛鼠这号人物是理所当然,放弃富贵名利也自无妨,但若终生禁锢在家憋闷着,或藏于渺无人烟的荒山绝岭幽隐,实在太过委屈。
      韩彰不好多说,只点头叹道:“展爷虑得是。五弟暂且留神行藏……”
      见他二人皱眉,白玉堂洒脱摆手,道:“二哥休烦恼——白玉堂这条性命真是白捡的,本已决心做个死人。放心罢,自今夜始,小弟足不出舱便是,断不会给展大哥招致半点麻烦!”
      展昭正色道:“五弟英雄性情、一诺千金,展某又岂是怕连累的?若非顾念包大人,展某早就弃了这官职潇洒自在,钦差名衔算得甚么!”
      此言一出,白玉堂眼中神采顿亮,却不接话。

      思量片刻,韩彰道:“展爷方才那话见得极是,总要做个长久打算方好。”
      白玉堂笑道:“有甚么可烦恼?襄阳回东京路上,小弟便暗自计议,总要回金华祭拜父母先兄坟茔、安排好家中诸务,再无牵挂,便携云瑞远走暹罗……听商户道,天下之大并不只大宋,过了天竺波斯,极西方还有大国拂林,都城拜占庭风光亦不错。”
      展昭心头猛然一紧,突地转头,只盯着白玉堂。
      骤然听得这话,韩彰眼眶俱都红了,急道:“这还了得?五弟若当真扬帆远去,这……岂非你我兄弟终生不得相见?”
      白玉堂微喟,道:“小弟何尝情愿终老异国?可丈夫生于世间却不能见天日、终身避于内室受照拂,小弟决计不能。”
      看出白玉堂决然神情背后那一丝不舍,展昭定定神,正色道:“真留在大宋,也未必见得就委屈了五弟。以陷空岛与白家财力,或能弄出官家丁籍谱牒来,展某亦甘愿效力奔走……五弟终不至背井离乡,也方便日后行走。”
      瞠视展昭良久,白玉堂突地扬眉一笑,赞道:“好缜密心思!五爷虽不在乎见识见识异国,却也不舍……唔,爷终究不忍辜负你这番筹划。总不能白手托那些司官办事,莫非跟着船队那些货物——出行前,你早已想了对策?”
      白玉堂向来坦荡利落,这般明言不舍,展昭心顿时定了,含笑点头。
      见白玉堂意动,韩彰亦松一口气,却虑这番言语多少有些讽刺,恐冲撞展昭不妥,忙道:“弄新的丁牒本不易,其中尚有别的干系——江湖上谁不认识‘锦毛鼠’?处处远近朋友、红颜知己且不论,任御前护卫四、五载,又多了公事照面的相识……五弟年少盛名、又生得这样,但凡见过,实实不易忘却。就算另入丁籍,若被辨识叫破,别的不说,展爷担的罪责着实不轻!诚然展爷不怕担干系,我陷空岛门风,也从不连累朋友的。总要商量个法子,不容易被叫破才好。”
      白玉堂笑道:“方才展大哥呶呶半晚,二哥却又来这话!莫非都不信白某易容之术?”
      向来与这兄弟亲厚,韩彰亦不怕他恼,直摇头道:“遇到急事用易容药水固然最妙,终究麻烦,天天抹在脸上却实在要命,此时方过谷雨节气,往后江南越发暑湿,五弟又性好精洁华美,这……”
      白玉堂一哂,道:“要认不出来……人人皆知锦毛鼠最喜鲜亮衣裳,从此爷便日日白衣素服,如何?”
      这自是赌气话。
      展昭却含笑拊掌道:“五弟此计大妙——谁能料想‘锦毛鼠’竟肯同寒素小民一般着白衣?若再换掉惯常武生装束发髻,弃了称手钢刀改佩长剑,再有熟识江湖朋友照面,多半便想不到这位是锦毛鼠白五爷。”
      斟酌片刻,韩彰点头赞道:“展爷这话有理。五弟可否……”
      听二人推波助澜,白玉堂扬眉一笑,慨然道:“不更换容貌,还要天下人不疑,小弟尚有一说——索性自认异母兄弟,声称某乃白泽琰,先父当年行商大理、百越所纳外室庶出之子,倾慕白家门风,成人后回来认祖归宗。此时,加封白氏恩诏已风传天下,白某听说寡嫂幼侄还乡,特赶上来送一程,岂不妥帖?”
      展昭深知白玉堂天纵傲性,竟肯设想改换身份之策,其中不舍离别的牵挂情分未肯明言,却颇见情谊。
      ——心中着实不忍,可设身处地思量,也只能如此。
      果然,韩彰立刻点头道:“果然妥善!不在宋境出世,便无丁口谱册。展爷说明原委,再托有司入籍,也很说得过去。最妙是亲兄弟容貌相同,纵然有人疑惑,亦无可厚非。”
      暗赞韩二爷果然一门心思偏宠这幼弟,展昭心中滋味难明,只点头道:“五弟此计果然高明!如今出来不远,展某这便修书,急遣人快马回东京,寻户部司官相助补告身,将来再入金华白氏籍,便容易了。”
      韩彰松口气,抱拳笑道:“有劳展爷……深夜为五弟奔波操劳,却连口茶也没有,惭愧!”
      见这话有送客之意,展昭起身还礼道:“不敢。展某这便告辞。”
      转身便行。
      白玉堂立时也起身,笑道:“展小猫且站住,等爷一同走!”
      韩彰急忙起身送展昭,口中道:“五弟休对展爷不敬!……这般夜深,船上再没人随意行走的,更不怕被瞧见,五弟何不去看看瑞哥?也现成有人伺候,起居便宜。”
      白玉堂笑答道:“二哥费心,小弟左右还要回官船,陪那供桌上圣旨闷着,不如趁夜走,免得天明要躲人眼目,反而费事。”
      展昭静静停步相候。
      韩彰亦不再挽留,端烛台当先开舱门。

      先行半步,替展白二人探看左右,忽听得官船那边有人喊“韩二哥”——声音虽远,却以内力凝聚,若在耳边,又不搅扰已睡下众人。
      韩彰一凛,急回身以手势示意暂缓步履,同样凝内力传音道:“可是丁二弟?”
      那头道:“二哥可曾见敝亲展大哥?”
      韩彰回身瞧展昭手势,答道:“展爷住在你那边官船上,韩某怎得见?二弟这般急着寻,莫非有要事?”
      丁兆蕙道:“展大哥去陈留县里办事,恰巧按院颜大人来拜访,苦候了几个时辰,这可急煞小弟了!二哥若瞧见,千万带个话。”

      听见颜查散来拜,展昭顿时皱眉。
      掉头看,月色下白玉堂木着一张脸,瞧不出喜怒。

  • 作者有话要说:  白衣、佩剑、长发飘飘,还换了名字叫“白泽琰”……当当当当,电视小白形象从此新鲜出炉!!!
    ……华丽丽笑倒袅
    另,同情可怜的猫大——漂亮而且永远到处惹祸的小老鼠精还没有全部吃下肚子,韩二哥和小颜,都是死忠小白的彩旗呐……侬要淡定挖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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