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香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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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瑛和勾乙在一起的这几日，活的真是太迷乱了。
简直是昼夜颠倒，难分难舍，睡在一起也就算了，醒了也是腻歪在一起，舍不得片刻分离。
只是不知为何，贾瑛总是有一种奇诡的感觉，似乎...似乎是有一种什么他无法查探到的东西，始终在无形的禁锢着他们。人虽然紧密相贴，但是心里的距离却似乎很远。
更奇怪的是，越是和勾乙接触的亲密，贾瑛就发现，自己似乎对勾乙越来越熟悉了。熟悉到什么程度，有时候甚至不需要任何一个眼神的对视，就能准确无误的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只有早就已经这样相处千万年，才能有这样的惊人的默契。
那种默契，比那个无形的禁锢还叫人心惊。
甚至让贾瑛会生出一种恍惚，自己和他，早就如此生活过千万年了。但贾瑛很确定，事实绝对不是如此。
回去的时候他心里觉得空落落的，仿佛丢了什么要紧的东西，却又不知为何生出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松了一口气，但是并不轻松！反而更加的沉重了。
回家看见面前的三堂会审才略略清醒过来了点，把自己丢在某人哪里的神志找回来。
贾瑛撑起一抹笑：“太太姨妈这都是怎么？倒像是谁惹了您二位生气了似的。”
王夫人一张菩萨似的脸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看了眼坐在下手的薛姨妈，然后问道：“你上回是不是和你薛大哥哥动起手来，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为了这事，贾瑛还没说啥，边听一边坐着的薛姨妈抹着眼泪哭诉：“可怜姨妈只有这一个儿子。便是有什么不是，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告诉姨妈来，姨妈替你教训那孽障也就是了。他才挨了顿打，还没好利索就又被你一顿好打，如今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我可怜的儿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贾瑛听得直皱眉，眼看着王夫人和薛姨妈一个表情，都是在心疼起躺在床上只能嗷嗷乱叫的薛蟠。她责问贾瑛：“糊涂行子，不管为了什么，你如何能对自己大哥哥动手？亲戚情分，自己的体面都不要了？我看你是在外面和那些狐媚下流东西都学坏了，竟然还动起手来。一点不知道和好人学，专门和你大哥哥过不去。”
这话说的其实蛮奇怪的，专门和薛蟠过不去是真的？那外面的狐媚下流东西是谁？外面的？和他学？难道是说勾乙？？？
哎呀当初感恩戴德的感谢人家看上我，现在转脸就说人家狐媚下流东西。
女人可真可怕！
听着这阴阳怪气的话就别扭又生气，贾瑛故意冷冷的对她们道：“太太和姨妈的话我倒是听不懂，若说打架，难道不是薛大哥自己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废材才和我动手的？至于太太说的狐媚子...您要是瞧咱们府里那个姑娘不好，直接撵出去不就是了，左右府里您当家，除了老祖宗屋里的丫鬟，那个您撵不得。何必在这里阴阳怪气的，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我也糊涂，您也生气不是。”
王夫人自来没在贾瑛这里听过这样的话，真是连手里拿来装样子的佛珠都气的掉在地上，手指头颤抖着：“你你你你这是和谁说话呢！你要气死你母亲不成！”
贾瑛却显得比她还生气：“太太这话我可不敢当。本来就因为勾引了忠顺王府的戏子被老爷打了一顿，在外面还被人笑话指指点点，回到家太太不说关心我一句，反而又说我和狐媚子学坏了。感情我就是个登徒浪子，到哪里都少不得和妖精狐媚，戏子粉头勾搭在一起。太太既然这么说，和不再请了老爷来，一顿家法给我腿打折，也算是替薛大哥报仇雪恨了，您也可以安心我不必被什么妖精狐媚带坏了！”
这才知道她无意之间又在自己儿子心头上插了一刀。不由的又愧又恨，恨他说话狠毒，自己怎么能这么诅咒自己，又气他不知道轻重，什么给薛蟠报仇雪恨，哪里至于到这种地步。
薛蟠也配！
王夫人忙道：“你看你这嘴，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这暴脾气，怎么母亲还不能随口说错一句话了。才回家就急的满头大汗，好了好了，我不说你了，你进去和你大哥哥赔个不是，就赶紧回去歇息去吧！”
“赔不是？我为何要赔不是？”贾瑛冷冷道：“喝了几杯酒犯浑把我贾家女孩的闺名往外透露，不是柳兄及时制止....我不打他个半身不遂都是轻的了！”
“太太细细想想，若是姐妹们的名声真的败在薛大哥嘴里，太太还有什么脸面做这个当家人，还有什么脸面见老太太和老爷们？”
王夫人从来不知道这件事，眼中陡然爆发炙热的火气，瞪着薛姨妈把人吓得只会喃喃道：“不不不我从来不知道......蟠儿不至于糊涂至此！”
“姨妈，薛大哥喝了酒什么样子您还不清楚？”贾瑛不屑，“至于柳湘莲，姨妈也莫要寻他的不是了，若不是他，咱们两家现在怎么样还未可知呢？”
贾瑛说完甩手走人，留这姐俩自己折腾去。
于是乎，薛蟠很不地道的告状之后得到的结果完全不是自己想要的。
他又被自己亲娘数落了一顿，打了几下。
自己妹妹也坐在他的床边哭泣抱怨，怨他：“这么大的人了，说话一点也不注意不当心，若不是及时止住了，咱们还有什么脸面留在贾家，我还有什么脸面见诸位姐妹们，妈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姨妈？”
薛蟠被她哭的心烦意乱的：“要不是为你，我和不至于受这几遭的委屈！”
“怎么又怨我来？你自己平素嘴里就没有半点把门的，有什么话也不注意能不能说就直接往外说了。何苦来怨我！”
“不是你天天在家里念叨那什么不通的诗，我怎么会记得什么诗词，又怎么会喝了几杯酒，被人挤兑几句就说了出来。”
“那是林姑娘诗写得好。我才念的，我念我的，谁让你听了记了说了。”宝钗忽然反应过来，“你说的是林姑娘？你说出去了？”
“谁知道念的是谁的诗。”薛蟠郁闷无比，“你不是说叫什么...什么子的诗吗？我那时候哪里想得起来这么拗口的名儿...”还没等他想起来就被人从天而降，揍了一顿。
听见没有说出黛玉的名字，宝钗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庆幸之余，不知为何竟然无端生出那么些许的失落。
“总之，这话以后万万不可在说了。”宝钗道：“莫要因为你这一张嘴平白害了咱们和贾家的情谊。”
薛蟠不耐烦的挥手：“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妈来说我，你也来说我，没有一个惦记的我被打了的。”
宝钗起身往外走，掀开帘子回头道：“怎么说，你也是活该！”说完便撂下帘子走了。出门正碰上薛蟠之妾香菱，宝钗道：“菱姑娘，你这是端的什么？”
“姑娘出来啦，这是大爷的药，太医说要趁热喝下去才好。”
“那你快去吧。”宝钗笑着让开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薛蟠好不容易养好了伤能出去见人了，却自觉大失脸面，所以不愿意在家呆着。打定主意借着出去做生意的借口出门去逛个一年半载的才回来。
在这一方面薛蟠倒是个难得的行动派，从偶然说起这话，到打点行囊走人拢共不过七八日薛姨妈含着眼泪送人出门，回来简直哭成一个泪人。
王夫人眼看着妹妹如此伤心欲绝，也不好意思再和她冷战，亲自去看了妹妹。两个姐妹手拉手说话，仿佛并没有经历一场长达小一个月的世纪大战。
贾瑛正在房间里看书，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问了声：“是谁？”
彼时袭人好不容易才抄了一半的书，总算是能叫贾瑛放她出来接着服侍。只是贾瑛说了，若是另一半的书不能在剩下一个月的时间内交给她，加罚！
袭人赶紧进来回话说：“是宝姑娘那边的香菱来咱们这里走走。我多嘴问了一声，说是宝姑娘叫她进来作伴的。”
贾瑛道了声：“知道了。”便也没多问了。
他对香菱不熟，只知道是薛蟠入京时和人争的那个姑娘，拢共见过不到十面，现在是正经薛蟠的妾。
与他不同，黛玉倒是很喜欢这个爱和她学习写诗的姑娘，说是，“一股子灵气，可惜了。”
知道她可惜的是什么，这姑娘被拐来，也不知道挨了多少顿打，受了多少罪。到现在也没能改掉低垂着眉眼的习惯。总是不自觉的就瑟缩起来。便是十分的灵气也折腾的不剩多少了。
“不可惜，总算熬出了头。姨妈宽厚，宝姐姐也和睦。如今更得了你这么一个好老师。”贾瑛笑着宽慰。
“你又取笑我！”
“那敢取笑你，上一回还没来得及多谢你帮我作诗呢！不过片刻便吟成一律，妹妹这般才智，我几个胆子去取笑你？”
正说着香菱却都已经找到怡红院来：“林姑娘原来在这，叫我好找。”
这时再看她，已经和模糊记忆里的形象有了很大的变化，不再低垂着眉眼被人说是害羞，不再连话都不敢大声说，她几乎是一阵风一般的跑着进来，看着黛玉时那种满溢欢喜的样子，那种从内心散发出来的欣悦的样子，灵巧生动的简直叫人移不开眼睛。
贾瑛终于明白黛玉属于的可惜是怎么回事了，“香菱姑娘跑慢着些，我这里楼梯多，你再伴着了。”吩咐袭人：“上茶来。”
香菱不知是羞还是跑的累，满面通红。黛玉笑道：“这是得了好诗了，快拿来我看看。”
贾瑛也忍不住凑在一旁看：“非银非水映窗寒，试看晴空护玉盘。”
黛玉笑道：“二哥哥看如何？”
“这月色描写的不错。”
香菱犹豫道：“可是林姑娘叫我吟月...”
“诗词么，原本都是大家自己胡驺来的，会吟月色，离吟月就不远了。”贾瑛朝她笑道：“有点意思就很有进步了，你加油！”
黛玉笑道：“二哥哥要说的就是我要说的。还有一点，这诗过于穿凿了。还要另做才好。”
“就是辞藻堆砌生硬了。写诗么，都有这么个过程。其实辞藻还不是最要紧的，意思到了，便连这些词都不必用了。你听李太白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简单自然，朗朗上口。”
黛玉点头认同：“正是这个道理了，你再去写一首来，只管放开了胆子去做。莫要太过计较怎么用词，反而失了意趣。因小失大。”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香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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