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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童子 ...

  •   “仙君,你们真的要走了吗?”陈如意依依不舍道。

      “我和师弟这些天打扰你们了,”谢归途拍了拍陈如意的肩膀,顺手替他把脑袋上插歪了的木簪扶正,“也有劳你关照。”

      眼下,太阿宫内部乱成一团,玉虚子也不便多作挽留,便让陈如意来送送他们。
      陈如意在怀里摸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体面一点的东西可以当做礼物,只摸出了一袋糖,和一册《修仙后四个元婴期大佬都独宠我》。扉页上还有“如意书生”四个字的笔名,写得歪歪扭扭,如同春蚓秋蛇。

      “呐,仙君,这个送给你吧。”陈如意扭扭捏捏地说。

      谢归途微笑着点头,大方地收下了他的糖和话本:“话本写得不错,挺有意思的。”

      “嗯嗯!”陈如意生平第一次得到别人的赞誉,这可把他高兴坏了。

      要知道他虽然一直有写话本的志向,但这还是他第一次有勇气把自己的作品分享给别人看,没想到竟然还得到了谢仙君的赏识!

      楚风临跟在他们身后,看见谢归途和一个十三四岁的道童站在一块儿——陈如意灵力全无,并不像是太阿宫修士,更像是个年纪稍大了一些的道童。

      一般出身名门的世家修士都自视甚高。在他们眼中,修为和地位卑微的道童、剑童不过是仆人,不屑于跟他们闲聊。

      但谢归途不会。相反,他不知为何,还与这小道童关系挺亲密。

      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聊的投机了,那道童竟然还不知好歹地去拉谢归途的手——很不幸,谢归途似乎很讨厌和旁人有直接的身体接触。
      作为谢归途的师弟,连楚风临都从来没有过拉到他手的机会。

      眼看着那小道童抓了个空,楚风临蹙着的眉心这才舒展开了一些。

      师兄还是那个师兄。

      虽然他没有机会触碰,可旁人也休想。

      ……

      为了避免惊扰百姓,仙门有规定,出行时非必要不御剑。

      两人一连赶了几天的路,终于在日暮时分到达了蜀地。

      “妄行,我们快要到了。”谢归途看着面前的一张地图,说道。

      “……”
      无人应答。

      谢归途偏头一看,就看见那小子双手抱着剑,低垂着脑袋,已经合上了眼。

      沿途舟车劳顿,加上身体抱恙,他竟然在如此颠簸的马车上睡着了。右耳的银坠在阳光下微微颤动,十分耀眼。

      谢归途叹了口气,收回了视线,继续研究起了地图。
      山路崎岖,车轮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忽然重重地颠簸了一下。睡梦中的少年,身体也随之一晃,缓缓往侧边倒了过去,慢慢地滑到了一侧。

      谢归途面前摆着一张地图,原本正在研究着,忽然感觉到肩膀一沉。
      偏头一看,楚风临已经脑袋一歪靠在了他肩上。

      谢归途无言地盯着他看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推开,把目光收了回来去,继续潜心研究自己面前的地图。

      大乘期修为的灵兽虽然难找,但不是完全没机会。
      蜀地多山,山中多精怪,再加上自古和外界不相通,或许会有藏在深山里的道行高深的灵兽。

      这样的灵兽多半都被当地认作乡野散仙供奉,像什么狐仙蛇仙的,多打听打听就能找到一些线索。

      不过眼下最大的难题是,谢归途自己也刚到大乘修为,再加上灵力尚未恢复。哪怕和楚风临联手,想要对付这样一只修为与他相近的灵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妄行……醒醒,下车了。”

      马车停在了山脚下。楚风临缓缓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谢归途的脸。

      ……师兄俯身喊他起床的样子,竟然有一丝温柔。
      他这是做了哪门子的梦?

      楚风临略微动了一下,就感觉到自己脑袋地下枕着的并不是冷硬的木板,而是某种较为柔软的东西——他竟然是睡了在谢归途的腿上。

      ……还没醒。
      楚风临这么想着,险些又把眼睛闭了回去。

      直到谢归途将他拽了起来,楚风临才吃惊地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在师兄腿上睡了这么一路。

      此时的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谢归途没注意到楚风临的眼神,也没察觉到对方那点萌动的少男春心。他拦住了一个拉柴火的老者,问起了路。

      “两位公子不像是本地人,是第一次来南栖山吧?”老汉的膝头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见他们气度不凡,爷孙俩都在好奇地打量。

      谢归途礼貌地说:“我们是从北边来的,正好途径此地。眼见着天快黑了,就想找个住处。”

      “好说,前面就有个不小的镇子。你们要是想找个地方过夜,可以去那里瞧瞧。”老汉摆摆手道,热情道,“这山路难走,二位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上车,我顺道载你们一程。”

      这正合他意,谢归途也没推辞,爽快地倒了谢,便带着楚风临一同上了那老汉的车。

      老汉慢悠悠地驾着车,介绍道:“这里叫做南栖山,据说是古时候曾经有人看见过凤凰栖息在山头上,才有了这样一个名字。喏,那边那座,就是南栖山的主峰,相传凤凰便是停在那里的。"

      谢归途抬头看去,注意到他所指使的这座山峰,果然比周围的山都要高,都要陡峭。

      在半山腰的位置,还建有一座气派的神庙,上山供奉的人络绎不绝,几乎连成了一条线。

      看着那神庙,谢归途的眼睛亮了一下,连忙问道:“老人家,那边的是什么庙?”

      “噢,那是南栖山的山神庙。”老汉的语调依旧是慢悠悠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愁容。
      “……我们就是刚从那里回来的,我这小孙女,最近梦魇的厉害,请了好几位郎中都治不好,所以我带她去拜了拜山神。这山神庙,据说特别灵验,方圆百里的百姓都时常来拜,你们要是得了空,也可以自己去看看,看看到底灵不灵。”

      谢归途看着老汉身侧堆放着的一些香烛供果,微笑不语。

      对方是出于好意,不过他们是北斗剑派的弟子,不能随便拜来路不明的山神。

      他们雁北一带,所供奉的是北斗神君,也就是两千多年前谢家飞升的那一位先祖。谢归途的佩剑“横空”,正是那位北斗神君的遗物。

      谢归途心里一动,问道:“老人家,你知道这位南栖山山神是什么来历吗?”

      老汉思考了片刻:“山神吗?相传,南栖山里的这位山神爷曾经是一位道士。他一生都在这南栖山中修炼悟道,死后就化为了这里的山神,永远守护着这座山头。”

      这并不是个跟精怪有关的传闻。谢归途略有一点失望。

      那老汉似乎也看出他们气度不凡,半开玩笑地说:“二位可是在找什么东西?我看你们不像是商客,倒像是修仙的。”

      这样一个普通的老汉竟然还能猜得出他们的来历,楚风临不禁笑道:“您知道修仙的人都长什么样?”

      那老汉自豪地答道:“当然知道,就是像你们这样的,个个气度不凡,还背着把长剑。我可是亲眼见过的,嘿嘿,二十年前,我从前还见过那位‘北斗剑圣’呢……。”

      “北斗剑圣?”
      谢归途和楚风临面面相觑——这正是他们师父萧无涯的名号。

      “我祖上就是雁北人,二十年前魔族屠城,几乎把我全家都杀害了,是北斗剑圣救了我的命。”老汉摇头叹气说,“我的孩儿也因此落下了病,前两年去世了,就剩下我和椒椒爷孙两个相依为命。”

      叫做椒椒的小女孩吮着手指,害羞地躲在爷爷身后不出来,只用一双小鹿般灵动的眼睛充满好奇地看着他们。

      谢归途朝她温和地笑了笑,摸了摸兜,发现有陈如意塞给自己的糖,便拿出来给了她一把。

      一扭头,发现楚风临也在盯着自己看,谢归途就顺手往他嘴里也塞了一颗。

      少年用舌尖压着那粒糖,默默地别过了头去,不吭声了。
      耳朵尖上逐渐沾染的的色彩,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漫天红霞映出来的。

      “你们看我这小孙女的根骨怎么样,能不能把她带回去修仙?”老汉半开玩笑地问道。
      不过他也知道,仙门里真正能说上话的大都是些胡子花白的长老,面前这两个年轻人肯定也只是普通的小弟子。

      “普通的小弟子”谢归途微微一笑,温和地看着那个小女孩,没说话。

      椒椒一边吃着糖,一边翻阅着一本叫做《练气入门》的图谱。
      这本图谱已经被翻的破破烂烂的,上面还用墨炭做了许多的记号。

      老汉似乎曾经有过修仙梦,可惜七八十岁了还没筑基成功,现在便把这个梦想托付给了小孙女。

      随着椒椒翻动书页的动作,谢归途瞄了一眼,便看出来这根本不是什么练气入门的教材,里面的内容大部分都是瞎画的。

      “这图谱并非是《练气入门》,上面画的都是一些普通操练的把式……按照这个方法来练,或许能够强身健体,但想筑基是绝对不可能的。”谢归途在民间见过不少用假图谱、假法器牟利骗钱的事,便提醒了他。

      “原来是本假图谱!”
      老汉一听,鼻子都快气歪了:“怪不得我练了整整六十年都还没练出灵核来……一本假图谱竟然还敢五两银子卖给我,我非得找那骗子算账去不可!”

      谢归途有些无奈地一笑。
      六十年过去,都不知道把这假图谱卖给他的人究竟还在不在了。

      话说回来,竟然有人拿着假图谱坚持修炼了六十年。相比之下陈如意那小子三十岁没筑成基的事,都显得不那么滑稽了。

      “修不成灵核,也未必是坏事。”谢归途只能安慰那老汉说。

      这话说的不假。

      且不论在外面替人除妖捉鬼,在危险之中艰难讨生活的散修,就是像他们这样名门正派的弟子,日子也算不上好过,年纪轻轻就殉职的不在少数,未必能像老汉这样安度晚年。

      谢归途默默看向楚风临。
      后者已经把脸转到了另一边,看着远处的群山,舌尖还在不住地回味刚才那颗糖的滋味。

      谢归途看着他弧度漂亮的侧脸,微微垂下了眼眸。

      说起来,楚风临能进入北斗剑派,也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虽说是他在冰天雪地里把这小子捡了回来,但当时的他也只有十二岁,很多事情无法做主。

      仙门要收弟子,举荐、应试、复试,各种程序冗杂繁多,谁家的孩子要是能有缘拜入仙门,那可是祖坟冒青烟的事,家里面比中了状元还高兴。

      像楚风临这样一无背景,二无靠山,灵根属性并不适合练剑,还完全没有修炼经验的庸庸众人实在是一抓一大把。

      按照常理,这小子本来应该在海选时走个过场就滚蛋。可偏偏当时考核的师叔看中了他,楚风临才得以破格留了下来。

      用师叔的话来说,他很像自己的一位故人。

      那老瞎子又看不见,哪里知道什么像不像,别人只当他神神叨叨的毛病又犯了。

      直到很久以后,谢归途才知道师叔口中的那位故人究竟是谁。

      .........

      “这是南栖山附近最大的一个镇子,叫做梧桐镇。你们沿着这条街往里走走,就能看到不少酒楼和客栈。”老汉给他们指路。

      椒椒一路上都悄悄地看着他们,看两个哥哥要走了,依然害羞不吭声,只是拽着爷爷的衣角,默默地伸出一只小手晃了晃,向他们挥手道别。

      谢归途谢过了那赶车的老汉,又和这小丫头道了别,带着楚风临下了车。

      夜幕降临,沿街两侧的商栈酒楼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南栖山一带盛产的梧桐树,妙用极多。果实可以用于榨油、制皂,木材则适合制作家具和乐器。因此,这梧桐镇上的百姓们因地制宜,做的多是些相关的生意。

      两人一路穿过街巷,不仅见到了众多的油坊、家具铺,还有当铺、酒楼、茶馆,绸缎铺子等等,一应俱全。

      谢归途感叹道:“没想到在这样的深山之中,竟然还藏着这样热闹的小城镇……看样子,今夜应该不至于太无聊。”

      楚风临敏捷地闪了一下身,避开了乐坊二楼抛来的、沾满脂粉香味的帕子,抱着胳膊道:“师兄这是想找乐子?”

      谢归途正色道:“找什么乐子。还是先找个地方吃饭要紧。”

      他自身已经有了上境修为,不是必须要进食。但对楚风临而言,吃饭还是很必要的,毕竟这家伙的重伤初愈,又是在长身体的年纪。

      就这样,两人走进了这条街上最热闹的一家酒楼。

      这家酒楼规模很大,足足占据了独栋的四层高楼,外面挂满了精致的灯笼,大门上挂着写有“清风楼”字样的牌匾。

      店里店外,客人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谢归途正想找个人多的地方,打听一些事。这清风楼正合他意。

      可进了门以后,他才发现这酒楼热闹得有点嘈杂了。

      “这里会不会太吵闹了一些,要不然换一家?”谢归途问道。

      但楚风临却是个喜欢热闹的:“师兄,不必麻烦了。”

      谢归途点点头,两人干脆就在这清风楼里坐了下来,要了满满一桌子菜。

      一个身穿鹅黄色薄纱的姑娘用一双手端着托盘,施施然地从纱帘后走来,给他们端来了本店的招牌菜。
      “这是鲜笋肉片……”

      谢归途拿起一双银箸,夹了块送入口中。肉片嫩滑,汤汁饱满,尝起来满口鲜香。

      “味道不错,怪不得这家酒楼的生意好。”谢归途赞许道。

      见他喜欢,楚风临默不作声地将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道:“师兄,你多吃一些。虽然听师父说,上境修士不需要吃饭,可以吸收天地精华为生……可我觉得,还是吃饭更有意思。

      “是这个道理。”谢归途点点头,又夹了一箸。饱含着人间烟火味的饭菜,虽然比不上仙门宴会上的山珍海味,但也别有一番滋味。

      这清风楼与寻常的酒楼比起来,也很有特色。
      此处负责上菜的,是一些风情万种的姑娘。姑娘们个个身着花色薄纱,露着香肩和脖颈,比穿粗布麻衣的店小二要赏心悦目的多。
      而周边几桌客人似乎也对此习以为常,招呼着她们倒酒。

      谢归途还是第一次来到此地,想不到这里的民风竟然如此开放。

      一顿饭还没吃完,就已经有七八个美人笑脸相迎,过来给他们倒酒。

      被依次婉拒了以后,又过一会儿,换了两个娇俏的青年端着酒壶过来。

      看着面前似乎涂了些脂粉的娇俏青年,谢归途无奈地再次拒绝道:“多谢,但是我们不喝酒。”
      这家清风楼什么都好,就是卖起酒来,有些奇怪。

      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默默地站在二楼,低头看着下面的情况。

      方才倒酒被拒绝的两个青年上了楼,朝她走过去,在她耳边窃窃私语着什么。

      “……他们还是不要。”

      “还是不要?”这位清风楼的主人,抖了抖手里的色彩艳丽的帕子,“真是怪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客人。你们说,怎么会有年轻男子到清风楼里来玩,却只吃饭不喝酒,也不要人作陪,只顾着埋头吃饭?”

      总不能是他们家的饭菜太好吃了吧?

      她一挥帕子,便说:“罢了,我亲自去问问吧。”

      .........

      “什么,这里是……?”

      听了面前这清风楼主人的话,谢归途才反应过来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谢归途的脸色实在是有些绷不住了,忍不住请教她:“既是风月之所,为什么要起个‘清风楼’这样的名字?”

      清风楼主以帕掩面,冲他挑了挑右边眉毛,嘻嘻笑道:“‘风’,是风花雪月的风,‘清’,是纠缠不清的清……清风楼这个名字,岂不是恰到好处?”

      “提到‘清风’二字,我只能想到月明风清、两袖清风之类的字眼……没想到居然还能这么解释。”
      谢归途歉疚地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楚风临。他自幼修行,远离尘世,没能及时认出此处是烟花之地,自己误打误撞进来也就算了……妄行还小,怎么能带他来这种地方?

      “看样子,你们不是本地人吧。怎么,两位小郎君还是第一次到这样的地方来玩?”
      她一眼就看出了面前这位年轻人的局促,反而觉得有趣,似乎有心要逗逗他们,便以一种极为妖媚的姿态在旁边的空椅子上滑坐了下来。

      “……”谢归途下意识地看向了师弟,后者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冲他略微挑了一下眉。

      谢归途暗咳了一下,若无其事地挪开了视线。

      ……只希望师弟,不要误会他才好。

      那清风楼主人嘻嘻笑道:“嘻嘻,人都是有第一次的,不用害臊。那敢问,你们二位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清风楼是这条街上最热闹的一家?”

      谢归途不知她打的什么算盘,皱眉道:“为何。”

      这似乎正遂了她的意。清风楼主的脸上堆满了笑意,她心中似乎有相当地把握,能让面前这两个青涩的年轻人在这清风楼里花掉大把的银钱。

      她俯身靠近二人,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说道:
      “因为最近,南栖山附近发生了许多起童子失踪的事件,闹得人心惶惶。”

      “童子失踪……”楚风临低笑了一声,道,“可这与你这清风楼又有什么干系?”

      谢归途则放下了筷子,蹙眉盯着她看,似乎是希望她继续说下去。

      见对方终于表现出了一些兴趣,店主呵呵一笑:“当然有干系,干系可大着呢。”

      “最开始啊,失踪的是几个小孩子。后来,又丢了几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人,再后来啊……又有两个二三十岁的单身汉也不见了。”

      谢归途蹙眉看着她,隐约听出了些蹊跷。通常,有妖邪作祟的失踪案中,受害之人通常都会有某些相似之处。

      “这些失踪者之间,有什么共同点吗?”

      果不其然,那店主笑道: “公子果然是聪明人。这些失踪的人呀,无一例外都是童子之身。”

      “……”谢归途愣了愣。

      店主嘻嘻笑道:“你说稀奇不稀奇?自那以后啊,这方圆百里内,好多客人争先恐后涌入我们这清风楼来消费,为的正是摆脱童子之身,寻求安全。”

      “还有这等寻求安全的方法?”楚风临似是不怎么相信,冷笑了一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说到了严肃之处,那清风楼主一改刚才嬉皮笑脸的样子,“那些失踪的童子,就没有一个被找回来的,恐怕连尸骨都无存了,你们说吓人不吓人?若是真遇上了这种事,谁能不害怕呢……”

      谢归途没有说话,低头思索。

      那清风楼主又道:“我看二位小公子的模样,恐怕也还没有通晓风月吧?”

      楚风临没有说话,目光望向谢归途时,后者却低下了头。

      楚风临微不可见地眯了一下眼睛。

      那清风楼主又步步紧逼道:“所以两位公子,这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要是不喜欢姑娘,我们这也有小倌,都是个顶个的俊俏。”

      “……”谢归途愈发沉默了。
      眼前的清风楼主虽然是为了促成生意,才和他们说了这些事,很可能有夸张的成分。但这些夸张的坊间流言中往往真假掺半,也说不定有几分是真的。

      从前,谢归途确实听说过,有一些精怪特别喜欢吃童子肉。虽然不能保证一定是他要找的那种,但总归是有了一丝方向。

      清风楼主见他们不答话,奇道:“小公子,你们到底喜欢什么样子的?我们这保管都有……”

      闻言,谢归途下意识地瞄了一眼楚风临,目光汇聚时,他发现师弟也在看自己。

      “抱歉。”他们实在没有办法照顾清风楼的生意,但谢归途掏了钱银子。
      “我们不是来玩乐的。但近来童子失踪的那件事,麻烦你再替我们打听打听。”

      清风楼主的眼神在他们二人身上逡巡片刻,恍然大悟。“难道你们……是来降妖除魔的?”

      她连忙又把银子推了回去,眼神中满是欣喜,连忙道:
      “如果你们真的是来捉妖的,本店不收你们的银子。”

      .........

      两人一前一后,从那清风楼出来。

      楚风临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师兄打算管这事吗?”

      谢归途抚了抚悬在腰间的剑,道:“要管。”

      楚风临点点头,道:“可是师兄,你刚才不是说还有要紧的事吗?”

      谢归途看了他一眼,心道:傻瓜,这不就是我说的要紧事吗?

      但谢归途只是摇摇头,高深莫测地说道:“助人为乐,就是最要紧的事。”

      说完之后,他忽然觉得一阵肉麻。
      ……但这还真是自己年轻时候能说得出口的傻话。

      楚风临点了点头,似乎也很相信这是师兄会说的话。

      .........

      据那清风楼主所说,最近的一个失踪案就发生在附近的何家。

      何家是当地一个有名有姓的大家族,早年间经商,做家具生意起家,富甲一方,族中的宅院也比寻常人家大上百倍。

      然而就在上个月,何家唯一的小孙子竟然丢了。
      何家老太爷急得团团转,发布重金悬赏,雇了上百个人到处寻找,可至今依然没找到半点踪影。

      来到了何家的宅院门口,谢归途先绕着外围仔细检查了一圈,道:“没有明显的妖邪入侵的痕迹。”

      “此事有些奇怪。”楚风临也凑到了跟前,“据说那何家的小孙子失踪之前,正在家中睡觉。如果没有邪门的东西进来过,他是怎么丢的……”

      谢归途查看了一番,也没看见别的可疑之处,于是摇头道:“还是先进去问问吧。”

      ……

      听说二人是来帮忙的仙君,何家的老太爷亲自招待了他们,请他们到正堂里坐下,吩咐下人赶紧端茶倒水。

      家眷们都端坐在一旁,脸色都不太好看。自从何家的小孙儿失踪后,整个何府上上下下的人,已经有许多日没有睡过好觉了。
      一半是出于忧虑,另一半则是被这件怪事给吓得。

      “两位仙君,我老头子自己能想到的办法,都已经试过一遍了,眼下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求你们帮帮我……阿宝是我唯一的孙儿,今年才六岁,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丢了,叫我们怎么安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若是找不回阿宝,我老头子就是躺进棺材里都合不上眼睛!”

      说到激动之处,那位两鬓斑白的何家老太爷,眼中溢出了水光。

      谢归途点头道:“何老太爷,您别着急,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一说吧。”

      “好,好。”何老太爷被下人搀扶着,坐下喘了口气,终于将整件事的娓娓道来:
      “半年多以前,阿宝的奶娘发现他总是半夜起身。奶娘原本以为是阿宝吃坏了肚子,晚上想如厕,可点上灯一看,发现阿宝竟然是在睡梦中起的身……”
      “一连几晚都是如此,奶娘同我们说了以后,我便托人请了郎中来治,可是连续请了好几个有名的郎中,都没治好……”

      “梦游?”
      谢归途微微眯起眼睛。能使人噩梦缠绕的原因有很多,光听这样的描述,他暂时没法判断是什么缘故。

      何老太爷道:“一开始的症状还算轻,旁人一叫,他就醒了。但是郎中们看过后,非但没治好,阿宝梦魇的毛病还越来越厉害,时常在睡梦中哭啼呢喃,起身下床走来走去,无论奶娘怎么叫他,都叫不醒,嘴里还念念有词的……”

      描述起当时的场景,就连见多识广的何老太爷都不禁有些后怕:“听奶娘说,阿宝梦游时的时候,就好像……就好像是一条蛇一样,一边扭一边往外走,谁都叫不醒。

      “守夜的下人冷不丁看见他,差点没吓死。最后迫不得已,我们只能在阿宝入睡的时候,把他的手脚都先绑住,不让他跑出去。”

      谢归途道:“即便做到这种程度了,阿宝还是丢了吗?”

      “是的,有一天不知怎么了,下人们疏忽打了个盹,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家里的门窗全部洞开着,阿宝已经不见了……”

      何家老太爷颤颤巍巍,说到了激动处,再三强调说:
      “如果你们能找到我那可怜的小孙子,老朽一定重金感谢二位!重金感谢!”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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