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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无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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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很静,天空干净的只剩一轮弯月。
晚上十点半,周家人却还没好好吃完一顿晚饭。
男人一把女人直接从客厅踹到了房门口,朝女人的腹部背部腿部猛踢。
女人哭着求饶。
“去哪了?”男人问。
“我再也不敢了……”
男人没有听到满意的回答,又随手拿起旁边闲置的晾衣架疯狂抽打到变了形。
“老子再问一遍,今天下午去哪了?”男人脸色阴沉。
女人已被他打得动弹不得瘫软在地。
“说!打扮成这样给哪个狗男人看?”
女人张了张嘴,都是血。
男人拿起剪刀一把揪着的头发,女人尖叫!试图阻止。
男人更加恼怒不由分说便下手剪,剪得参差不齐不伦不类。
“叫!怎么不继续了?老子没回来那会儿是不是和别的男人叫的挺爽的?”男人直接伸出那双强有力的臂膀狠狠锁住身下女人的咽喉。
随后女人就像个垃圾一样被提起,不断撞击着墙壁。
“砰!砰!砰!……”持续了不知道多少次,女人终于扛不住晕了过去。
白炽灯的照耀下 ,雪白墙壁点点血斑,显得鲜艳夺目。
“呸!老子怎么娶了个你这么犯恶心的东西!”男人随口吐了口浊痰在女人原本艳丽的脸上,随后夺门而出。
倒在地上的女人裤子已经尿湿,面部青肿发紫,浑身疼痛瘀伤,家中一片狼籍。
凌晨十二点,周家才开始安静,安静到可怕。
周家最里侧的房间牢牢锁住的门悄悄打开了一条缝,一双眼睛窥看外面好一阵。
确定男人终于离去,花折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
回头看了看房间里小床上坐着的五岁小男孩,她指了指门外,点了点床。让小男孩待在原地不动,她一会儿回来。
小男孩乖巧的点了点头。
花折脱了鞋子,赤脚走过冰冷的地板上,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她怕男人突然回来,也怕地上的女人醒来。
花折快速去厨房烧开水。
已入寒冬,地面冰凉一片,那双小脚冻得发紫。
花折毫不在意。
熟练的将翻着滚的开水倒入一个大碗顺捎上两双筷子,飞速回到小房间里,倒上锁。
这时花折那颗心才算真正放下。
小男孩眼巴巴地坐在小床上好不可怜的望着花折手里的碗筷。
花折偷偷摸出之前早就藏在房间里的两袋方便面,还作势在小男孩面前晃了晃。
一瞬间小男孩眼睛里充满了星星般地光亮,两只小手在空中挥舞着,脸上漏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花折看着心都要化了。
“浩浩乖,马上就可以吃了。”花折勾了勾小男孩的小鼻子。
浩浩笑的更灿烂了。
昏暗的灯光,窄小的房子,吃着廉价的方便面。
却是花折为数不多的安稳时光。
不一会儿,连面带汤全进了肚子里。
“呃~”浩浩打了个饱嗝。
花折将碗筷摆放一旁,“浩浩,该睡觉啦。”
“小姨,我睡不着。”小男孩发软绵绵的声音,小手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示意他吃的太饱了。
“不行哦,必须睡觉了,不然浩浩将来长不高的噢。”花折拿纸擦了擦小男孩油腻腻的小嘴。
小男孩闻言小嘴瘪的老高。
“那小姨讲故事给浩浩听。不然浩浩就不睡了。”小男孩赌气似的撇过头。
花折被缠的没办法,只好答应。
随手在一旁拿了一本故事小册子——
《小红帽》。
花折看着封面愣了一下。
看着浩浩乖乖躺在床上盖好被子,才轻轻念起来。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美丽的小城镇里住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她有一顶好看的小红帽子,于是大家都亲切的叫她小红帽……”
浩浩认真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刚讲到小红帽和外婆被大灰狼一口吃进嘴里时,浩浩掉了眼泪。
“为什么小红帽不能和可怜的大狼做朋友?”
花折用纸擦了擦小侄子脸上挂着的泪痕,轻问:“大灰狼哪里可怜了?”
“大狼孤单地待在森林里饿肚子。”
“可大灰狼吃人噢!”花折做了个凶狠的表情想吓吓她可爱的小侄子。
结果小家伙哭的撕心裂肺,“那是因为它没有爸爸妈妈的陪伴,大家不愿意和它做朋友!”
花折没想到浩浩的小脑瓜子里装着这么多古灵精怪的东西,她不忍心将童心摧毁。
“好,好,我们和小狼交朋友。”
花折安慰浩浩很久,小家伙才乖乖睡着。
花折一个人盯着故事结尾发呆。
——“猎人找来了剪刀,剪开了狼的肚子。小红帽和外婆从肚子里活着走了出来,小红帽赶紧搬来几块大石头塞进狼的肚子。狼醒来之后它刚站起来就跌到在地,摔死了。
三个人高兴极了。
猎人剥下狼皮,回家去了。”
她要等什么时候,属于她的猎人才会拿剪刀剪开快蒙死她的那层狼皮?
什么时候周家那皮恶狼才会死去?
这个囚笼她快撑不下去了,无尽的黑暗让她绝望。
花折看着浩浩沉睡的小脸,苦笑。
凌晨五点,冬天的天还是很黑,夹杂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花折勉强缩着身子睡在浩浩的小床边上,硬撑着睡了几个小时,下腹部的坠胀一点一点加重,还伴随着腰酸。
她疼的唇色泛白。
花折缓缓起身检查裤子。果然裤子后面也出现了暗红色,还伴随着腰酸。
着凉了。
她没办法不着凉。
花折不得不出去换裤子,尽管她非常清楚,外面被打晕过去的女人应该醒来了。
她应该等到浩浩醒来,这样女人才会有所顾忌。
花折望着浩浩香甜的睡颜,她做不到。
花折勉强撑起身子,客厅还是一片杂乱。她有些小雀跃,慢慢朝自己房间走去,她的房间没有锁,关不上。
花折赶紧拿出贴切衣物,时不时看着紧闭不上门隙。
“她应该睡了。”
“应该是睡了。”
“……”
花折嘴中念叨了无数遍,不知道是肯定事实,还是祈求希望。
接下来是厕所。
锁上门。
花折满心欢喜,看来她的运气还不错。
一瞬间天旋地转。她的头发被一只手扯住,头皮像是要被活生生的撕下来一般,她疼的掉眼泪。
耳旁是女人低声的咒骂:“小贱人,继续躲啊!”
花折突然意识到她失算了。
原来女人在这里等着她亲自过来。
浴缸。
水、多的溢出来了。
女人一把抓着花折头狠狠摁进浴缸里。
水从四面八方涌来。
花折拼命地憋气,但同时又在哭,很难憋住。水从鼻子、嘴巴不断呛进来。
花折想摆脱女人的掌控,腹部像是在拉扯,手臂无力,只是激起了几片水花。
厚重的窒息感。
在花折以为她又要死的时候,女人又将抓离水面。
花折趴在地上,衣服裤子被水打的尽湿。头发也紧紧的贴着闷红的脸庞,像极了一只街边无人关注的癞皮狗。
“姐姐!”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就饶了我这次吧!求求你了!”
“……”
是的,面前这个一次一次恨不得将自己淹死的女人是自己的亲姐姐花蕊。
回答花折的是,水的无情淹没。
花蕊过一段时间让花折呼吸几秒,再摁下去。反反复复好几次。
“姐姐……”花折喃喃道。
花折到最后终于放弃了。
原来比寒水冷的是人心。
花折今年十五岁。十岁前,花折身处天堂。
花折从未尝过被棍子打,被鞭子抽,被铁板烫,没吃过嗖饭,没被掐过脖子,没被淹过水池,没被割过手指……
十岁后,她深陷地狱。
比花折大十岁的花蕊叛逆妖艳,七年前跟花家断了关系,毅然选择和富裕的周杰雄结了婚。
在花折父母出事后,花蕊便成了花折唯一的亲人。
从此以后一切都变了。
花折来到周家后,第一次看到家暴时,是因为花蕊回家晚了没来的及煮饭。
然后被男人打的鼻青脸肿。
花折第一次被施暴是来周家一个多月后。男人不在家,她不小心将菜碗打翻在地。
花蕊蹲在地上,用阴暗的目光紧盯着打碎的瓷碗片。
花折害怕的浑身发抖。
随后花折的右手便被绑死在板凳腿上,花蕊拾起了地上的一片碎瓷片,将板凳拉到房子最隐蔽的角落,拿起绑在板凳上的手开始割。
花折哭的撕心裂肺,身体在地上拼命翻滚,试图挣脱,却没有一点用。
而花蕊脸上漏出诡异的笑容。
手上的碎瓷片割的越来越起劲。
血啪嗒啪嗒一直滴,像水龙头没拧紧一样止不住。
花折完全没有一丝尊严,一直哭,一直求饶。
最后怎么结束的花折记不得了。
那天晚上,花折脑子里只有疼。
止不住地哭,哭到抽噎。
花折想到的脱离周家的方式是好好念书,离开这里。
但这是个死结,因为要靠周家交学费,没办法脱离。
花蕊仿佛看透了花折的心思,花蕊恶狠狠的说:“你不要做梦谁会来把你带走,没有人会来管你。”
从那个时候起花折就意识到:
总有一天她会死在这里的。
被生活。
活生生的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