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明月(重生)》逐烟客

64、太子被贬(三)

　　翌日。

　　司菡玉起床就直接去到了御膳房，中毒的事没有调查清楚，宫里谁都有可能是凶手，司菡玉怕父皇再受到毒害，所以每一帖药她都会亲自监督熬制。

　　药熬好后便送去了养心殿。

　　司云昭喝下药后，面色缓和了些许，但过了片刻面色却变得通红，猛咳了起来，随即便吐出了一口瘀血。

　　“父皇！父皇！”司菡玉立即坐到了司云昭一旁，替他顺了顺气。

　　“我没事。”司云昭有些气息不稳道。

　　太监总管见此吓得不清，连忙去唤了太医。

　　太医来后连忙替司云昭把了脉，面色难看道，“现在毒发的厉害，靠药物压制已经快不行了，还是要想办法找到解药才行啊，”

　　司云昭听后沉了沉气，随即道，“传我的令，若西川公主再不交出解药，两日后，问斩！”

　　司菡玉在一旁听后想要劝，但看着父皇震怒的样子，怕再激怒他，便硬将话咽了下去。

　　“父皇早些休息，菡玉去太医院与太医商讨新的方子。”

　　司菡玉说罢便欠了欠身，退了下去，太医见此行了礼后便也退了出去。

　　司景澄听到司云昭要问斩便立即跑到了养心殿求情，“求父皇放过素素，她真的不会伤害父皇，请父皇明鉴，不要冤枉素素！”

　　司云昭沉了沉气，克制着自己的怒火道，“来人，将这个逆子赶出去！”

　　“父皇！父皇！你要相信儿臣啊！父皇……”司景澄反抗道，但一人终究抵不过众人的力量，被外面的侍卫架出了养心殿。

　　司景澄站在养心殿外，顿了顿，随即跪了下来。

　　外面守卫见此不禁一愣，“大殿下，您这是……”

　　司景澄望着殿内，神色肃然，一脸坚定地道，“我相信素素，父皇若不收回旨意，我便一直跪在这儿。”

　　周元也听说了皇上要问斩太子妃的事情，周元见着司景澄跪在那儿，本想劝他，可他知道自己劝不动，看了他一眼便走了过去。

　　他此时也没有任何线索，便决定去牢里，问一问太子妃当日的具体的细节。

　　司菡玉与太医也未商量出个结果，便也打算去牢里问问云素。

　　二人恰巧便在牢门碰见，便一同来到了牢里。

　　云素坐在地上，见他们进来，便连忙站了起来，“景澄怎么样了？”

　　云素在牢里已经听说了自己即将问斩的消息，她知道司景澄定然不会放任自己不管，因此才向他们询问景澄的情况。

　　司菡玉与司景澄对视了一眼便道，“太子哥哥？他很好，放心罢，他在专心调查你的事。”

　　“不，景澄他一定有事。”云素断定道。

　　周元听后皱起了眉，“太子妃已经知道了？”

　　司菡玉听后不由得一僵，“嫂嫂你放心，还有时间，我们一定可以纠出凶手，你不会有事的，”

　　云素笑着摇了摇头，“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怕景澄会违抗父皇的命令，到时候，受到我的拖累，”

　　“放心罢，太子没什么事。”周元。

　　云素沉默了片刻，“可以带我出牢吗？我想见见景澄。”

　　“太子妃此时还是留在牢里比较稳妥，现在本就是风口浪尖的时候，若是出去，惹怒了父皇……会对太子妃不利。”周元劝道。

　　云素听后面色从容，“还能怎么不利？不过就是早点死罢了，至少死前我还能再见他一面。”

　　周元与司菡玉相视了一眼，想要再劝，但云素却变的激动，“如果不让我去见他，我现在就先了断了我自己！”云素说着便退了一步，视线停留在了铁门上，随即便要撞上去。

　　“我带太子妃出去！”周元立即道。

　　周元说罢，云素便停了下来，周元与菡玉见此都才松了一口气。

　　周元自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带她出去，便只好将守在外面的士兵打晕，拿走了钥匙与衣服，周元将门打开后，便将士兵的衣服给了她，让她换上。

　　云素换好衣服后周元与菡玉便将她带到了养心殿外，云素便看见司景澄跪在殿外。

　　司菡玉只知道司景澄不会放任云素不管，但没想到竟然会跪在殿外。

　　云素立即借了宫女的伞，走到了司景澄身旁。

　　“不必来劝我，我是不会走的。”司景澄道。

　　云素没有说话，只是将伞移到了他的头顶。

　　“退下罢，我不需要。”司景澄又道。

　　过了片刻，司景澄发觉有水滴滴落了下来，抬起来头时便看到消瘦的身影，以及温婉雪白的脸。

　　“素素……”司景澄声音有些颤抖不可思议道。

　　“景澄。”云素深呼了口气，克制自己的眼泪不再流下来。

　　司景澄立即抓住了云素的手，冰凉，司景澄心头一紧，立即将她拉进了怀里，双手紧紧地圈住了她的身体。

　　云素手中的伞掉在了雪地上，简单束起的头发，也散落了开来，司景澄轻轻地吻了下她耳畔的头发，反复地唤道，“素素……”

　　云素消瘦的身体，完全被包裹在了结实的温暖下，丝毫感受不到寒风的凛冽。

　　周元与菡玉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菡玉想到了前世的事，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周元，她在想当年周元一个人跪在养心殿外时究竟是怎样的心情。

　　菡玉靠在了周元的肩上，“周元，以后我都会陪着你的。”

　　周元身体一顿，猜想到她想到了前世的事便道，“都过去了。”

　　司菡玉点了点头。

　　“公主，时间差不多了，得让太子妃先回牢里了，士兵的值班时间是三个时辰一轮换的，被发现就不好了。”周元道。

　　“嗯。”司菡玉随即离开了周元的肩膀。

　　周元与菡玉来到了他们身旁，菡玉见此有些不忍让他们分开，过了许久，却只字未言。

　　“太子妃，得回去了。”周元见此便道。

　　司景澄听后松开了她，将他身上的披风取了下来，系在了云素的身上，“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云素站了起来，“景澄，回去罢，别在为我费心了。”
　　司景澄努力扯出了笑容，“素素放心，我没事。”

　　“景澄，忘了我罢。”

　　司景澄听后蹙起了眉，顿了顿道，“我说了你不会有事的，别多想，照顾好自己。”

　　云素还想说些什么，司景澄却有接着道，“带她走罢。”

　　周元听后便对云素道，“太子妃我们走罢，公主会劝太子的。”周元说罢便看向了菡玉。

　　菡玉立即点了点头，“对，太子妃快走罢，被父皇知道可就遭了。”

　　云素看了司景澄一眼，过了许久才同周元离开。

　　“太子妃，皇上中毒的事能跟我具体说一说吗？”周元问道。

　　“嗯。”云素点了点头，“ 那日送别宴结束后，父皇身体就不太好，有日我与景澄一同去给父皇请安，见父皇身体不适，我便替父皇把了脉，发现不过就是感染了风寒，于是便开了些驱寒的药，其实都是很普通的药，但不知为何父皇中了毒，而且从我的药理测出有毒。”

　　周元听后点了点头，“嗯，会不会是有人在太子妃的药中下了毒？”

　　“这个我就不得知了”

　　“我会想办法还太子妃清白的。”

　　“有劳了。”

　　“太子妃对我有恩，这是我应该做的。”

　　云素听后笑了笑，“你能不计前嫌的帮我们，我很感激你。”

　　周元听后顿了顿，云素常年待在司景澄身边，看来许多事都瞒不住她，“我们快走罢。”

　　司菡玉待他们离开后便对司景澄道，“太子哥哥，回去罢。”

　　司景澄听后却没有任何反应。

　　“与其在这儿求父皇，还不如找到凶手，还嫂嫂一个清白。”

　　“有十元在调查。”司景澄道。

　　“太子哥哥你有没有想到，嫂嫂看到你这样会有多难过。”

　　司景澄听后不禁一顿，但仍跪在那儿一动不动。

　　“你知道吗？嫂嫂在牢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在知道自己会被问斩时，想的也是再见你一面。太子哥哥，回去罢。”司菡玉再次劝道。

　　司景澄顿了顿，逐渐站了起来，“素素不会有事。”说罢便离开了养心殿外。

　　菡玉看着司景澄恍如一具空壳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忧，直到看到司景澄消失在拐角处，才去到了太医院。

　　司菡玉在太医院想办法抑制毒发，周元也是在尽力的调查。

　　问题出在云素的药上，周元便找到了那罐药，那罐药作为证据，所以仍然留在御膳房，周元用银针试后，发觉银针并没有变黑，也就是这药并没有问题。

　　周元觉得奇怪，若是要没有问题，想必就是试药的人有问题。

　　周元打听到那天试药的是一个小太监，很快周元便来到了养心殿，想要找到他，但周元发现他并没有在养心殿，

　　做贼心虚，周元便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周元随即便来到了养心殿，将太监总管拉到一旁问道，“长公公，那日给皇上试药的小太监呢？”

　　“哦，家里有事，回家了。”

　　“回家？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咱家就不清楚了。”

　　“恐怕是不会回来了。”周元随即又接着道，“长公公可知道他的来历？”

　　“哦，他啊，原先是重华宫的，二殿下看他挺机灵的就把他赠给了皇上。”

　　长福听后觉得周元定是发现什么便问道，“周将军是发现了什么？”

　　周元怕打草惊蛇便摇了摇头，“没有。”周元说罢便出了养心殿。

　　这小太监竟然是司云熙不久前赠予皇上的，那司云熙极有可能是罪魁祸首，可他此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便来到了云华宫找司景澄商量对策。

　　今日天气虽然好了许多，但仍然有稀疏的雪花，司景澄裹着披风，站在院子里，看着云素种的药草，沧桑的脸勉强浮现出了些许柔和。

　　周元走了过去行礼道，“大殿下。”

　　“你什么来了。”司景澄冷言道。

　　周元倒也没往心里去，毕竟平时司景澄也没有给到他好脸色，“太子妃的事有进展了。”

　　司景澄听后立即提起了精神，“快说。”

　　周元将他调查到东西告诉了司景澄，司景澄听后充斥着精神，“那我立即带人去搜，只要找到重华宫找到那毒药，便可还素素的清白。”

　　“不可。”周元立即拦住了司景澄，“目前还不知道中了什么毒，就算搜出来也没法指认，反而会打草惊蛇。”

　　司景澄退了一步，将披风甩在了身后，“难道就坐以待毙吗！”

　　他只要想到云素还在牢里，他就如坐针毡，好不容易有还云素清白的机会，结果他竟然只能坐以待毙。

　　“臣来这儿告诉大殿下，就是希望大殿下不要过于担忧，再说了，大殿下不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吗？”

　　周元今日调查时，发现养心殿的人大部分都已经被调换，他是带兵打仗之人，那些人身上的气质他再熟悉不过，是军中之人。

　　他起初觉得可能是皇上为了加强戒备，可他后来陪菡玉去牢里看云素时，牢里的人竟然全部被替换，那时他便知道司景澄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不过他倒没想到司景澄会这样做。

　　司景澄听后不可禁顿了顿，周元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敏锐，“就像你说的，那是最坏的打算。”

　　周元见到司景澄这个样子，能体会到他的感受，可他至少还有最坏的打算，他当时却连最坏的打算都没有，只能听从皇上安排好的一切。

　　就算司景澄劫了狱，凭司景澄的身份，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臣会竭尽全力，臣先告退了。”周元说罢，便准备转身离开。

　　但此时十元却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周元见此便停了下来。

　　“大殿下不好了！”

　　“何事？”司景澄道。

　　“初夏……初夏……”

　　“究竟怎么了！”司景澄厉声道。

　　“初夏居然去了养心殿，指认……指认皇妃是下毒的凶手。”

　　“什么？”司景澄不禁惊讶道。

　　周元也不禁震惊，但仅是一瞬间，随即面容便恢复如常。
　　“皇上听后大怒……说、说要即刻处死皇妃。”十元接着道。

　　司景澄面色变的严肃，“看来，最坏的计划要提前了。”
　　“大殿下你真的要真的做吗？”十元忍不住确认道。
　　“还有更好的法子吗？”司景澄说罢便出了宫，向大牢的方向走去。

　　周元没有跟上去，有司景澄在，云素的安全轮不着他担心，他便立即赶去了养心殿，此时菡玉从殿内走了出来。

　　“公主。”

　　“周元，初夏有问题，想办法追上她，皇上将她逐出了宫里。”

　　周元点了点头，“好。”

　　周元想了想又接着道，“初夏指认皇妃可有证据？”
　　“初夏拿出了一包药末，不过被太医拿走了。”

　　周元再次点了点头，“公主快去太医院罢，我去追初夏。”
　　“好。”

　　司景澄去了大牢后，将云素劫了出来，只是被司云熙的人围了起来，但在司景澄的阻拦下，云素保全了性命，再加上司云昭始终认为是云素下的毒，想要她交出解药，所以便也就再宽限了一日，于是司景澄便与云素关在了一起。

　　在黑暗潮湿的牢房里，司景澄抱住了云素，忍不住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发丝，“对不起，本来想救你出去的。”

　　云素摇了摇头，“你这么做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我把南浔的责任看得很重，可是南浔还有父皇，还有司云熙，可你在南浔只有我，从你答应来南浔时，我便暗暗起誓，绝不会负你。”

　　云素抓住了他的衣服，渐渐地靠在了他的怀里，“我知道。”

　　司景澄为救云素劫狱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皇宫，司菡玉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多震惊，因为云素与司景澄此时都不会有危险，当务之急是研制出解药。

　　司菡玉发觉这个包药有淡淡的香味，这香味司菡菡玉觉得很是熟悉，他在养心殿闻到过，想到此，司菡玉便出了太医院。

　　一出太医司菡玉便看到一个身影掌着灯在等她，司菡玉立即走了过去，走过去才发现不是周元，是小李子。

　　“你怎知我在这儿？”

　　“周将军告诉我的，说您若是天黑前没回来，就让奴才来接您。”

　　司菡玉方才还有些失落，听了小李子的话后，心中瞬间就被一股暖意填满，“先去养心殿。”

　　“是。”

　　而在另一边，周元已经追到了初夏，准确的来说他的人早就追到了初夏，他一离开皇宫便来到了布庄，上次司菡玉被绑的布庄，但现在这不布庄已经归他所有，里面的人也变成了他的人，来到了布庄画好画像后便下达了追捕到命令。

　　初夏离开时间并没有多久，再加上周元分派了各路人马，因此很快便追上了她。

　　废旧的屋子，摇曳的灯光，外面冷风凛冽作响，被绳子绑住跪在地上的初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你们要做什么……”

　　周元坐在椅子上，拿起了一旁的茶杯，呷了一口茶，睥睨了她一眼，冷漠道，“我还没想好。”周元嘴角浮现的笑意，加上狭长的眼眸，显得格外地妖魅，除此之外，他身上久经沙场的气质总能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

　　“我不打女人。”

　　初夏听后松了一口气。

　　周元见此悠悠地开口道，“我只会直接杀了你。”

　　虽然是冬天但初夏额上的汗已经滴落了下来，“我自认为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不想死也行，告诉我为什么要陷害皇妃，又是谁指使你的，都告诉我。”

　　初夏听后沉默了下来。

　　周元见此便对一旁的小范道，“她不爱说话，先割她一点舌头罢。”

　　小帆听后愣了愣，“我、我来？”小帆虽然在替他打理九星阁，但他基本上都负责跑腿，但这审讯犯人还事头一回，况且这也不免有些残忍。

　　“不然呢？我来？”周元道剑眉微挑道。

　　“我来。”小帆说着便拔出了匕首走了出去。

　　初夏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我说！我什么都说！”在小帆靠进时，初夏连忙吼道。

　　“那就快说，不要耽误时间。”周元冷漠道。

　　初夏看了周元一眼，但立即便低下了头，在宫里时她也是见了他几面，看着虽然没有多和善，但好歹也是恭敬遵礼模样，果然人不可貌相。

　　“指认公主的的事是司云熙让我做的。”

　　“为什么？据我所知，你在西川的时候就跟着皇妃了。突然投奔二殿下，有点说不过去啊。”周元试探道。

　　初夏紧张地咽了咽唾沫，“是二殿下威胁的我。”

　　周元听后顿了顿，若是司云熙威胁她，倒是情有可原，可他调查了她，她早已没有了家人，没有什么值得威胁她的，若是要挟她的性命她也大可以告诉司景澄，南浔的太子没理由保不住她。

　　“怎么威胁？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可都跟你的性命有关系，我要是不满意，随时会杀了你。”

　　“二殿下说我不指认公主，就会杀了我。”初夏道。
　　“撒谎。”

　　“若你觉得我撒慌，那就杀了我罢。”

　　周元听后沉默了片刻，当然不能杀她，他还得让她做人证。不过这件事恐怕不仅仅是下毒这么简单，能让她用命保守的秘密，一定很重要。

　　周元勾起了嘴角，“不杀你。”

　　夜深人静时，旧房屋传来了阵阵地惨叫。

　　第二日周元便提着人来到了养心殿，司菡玉也研制出了解药，她发现那药的香味与养心殿的香味一致，她其实早就发觉养心殿的熏香有些不一样，因为宫里的熏香都是统一的，但她以为父皇厌烦了以前熏香的味道便也就没有多想。

　　没想到这毒药就藏在这熏香里，这药跟寻常的香一样，但只要与治疗风寒的药接触便会产生毒性，所以在云素给父皇开药前，父皇便已经中了毒。

　　那日验毒后，银针之所以会变黑也是因为药接触到了熏香的气体。司菡玉曾在周元赠给他的医经上见过这种毒，是一种叫做白筠的毒，在查到毒的来源后，司菡玉连夜熬制出了解药，差人随她端来了养心殿。

　　周元便在殿外碰见了司菡玉。

　　司菡玉看了一眼一旁被人架着的初夏，不禁有些寒栗，满身是血，身上全是伤就没有一块好地方。

　　周元看了一眼初夏立即挡在了她面前，“公主制好解药了？”

　　审讯犯人的手法自是残忍了一些，周元不想吓着她。

　　司菡玉点了点头，“嗯。”

　　随即周元便将司云熙是背后主谋的事告诉了他，司菡玉并没有多意外，便只是道，“我先给父皇解毒，一会你再进来。”

　　周元点了点头，皇上现在的身体怕是经不起什么刺激，当务之急是先给皇上解毒。

　　司菡玉给父皇解了毒后，周元便将初夏带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