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商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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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城的人比江辰海想象得还要多。
他只能带着陆鲸左跑右跑，最后挤进了一家首饰店才消停下来。
陆鲸倒是没什么意见，进了店后就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些金晃晃的饰品上。偶尔看见一个好看的紫水晶项链，还高兴地冲江辰海指指。
他有些无语：“你对首饰感兴趣？”
“你不是要给周阿姨挑礼物吗？”陆鲸无辜地眨眨眼，“我在给你出谋划策。”
江辰海白了他一眼：“你看我像需要你帮我挑礼物的样子吗？”
陆鲸往后缩了缩，下一秒，又主动凑了过来，指着那条项链说：“它真的很好看啊，而且很适合四十岁往上的中年女性。能凸显气质！”
江辰海很想毫不留情地怼回去，但想到陆鲸在被他怼的时候总会有些害怕和瑟缩，还是忍住了没吭声。
陆鲸以为他不喜欢，扭头又挑了一样：“那这个呢？这个手镯也还可以。”
“陆鲸。”他终于忍不住了，揪住陆鲸的袖子，“我没想买首饰。”
“啊？”陆鲸看向他，“那你进来干嘛？”
“外面人多。”他皱了下眉。
他现在觉得自己真是事多。他怕人流把陆鲸和他冲散，才带着人躲进首饰店，没想到这人一点都没察觉。
“既然你没关系，那就走吧。”他把陆鲸手里的手镯放回去，有些郁闷地出门。
陆鲸愣了一下，反手抓住江辰海的衣角，跟在他身后挤了出去。
他听到后面的人传来一声极轻的笑，像微风一样轻柔。
“笑什么？”他莫名有点脸红。
“没什么。谢谢你的关心哈。”他刚转过脸，就对上了陆鲸幽深的眼眸。对方弯起唇角，连带着眼尾都有些上挑，看得出来很开心，“没想到你还会担心我。”
“我没担心你。”江辰海死鸭子嘴硬。
“随便你啊。我说你担心了就是担心。”陆鲸又笑了，“走吧，挑礼物去。”
“哦。”
后面的时间基本上是陆鲸带着他逛。他虽然来过这里，却被对方带着跑了好几个店，让他有些纳闷。
陆鲸哪儿来的这么大精力逛商城啊？
他本来是想随便挑个礼物送了就得了，没想到陆鲸说礼物这种东西要认真选，所以跑了半个多小时也没找到合适的。
在经过一家奶茶店时，他终于忍不住攥住了陆鲸的胳膊。
陆鲸整个人好像被电到了一样跳起来，甩开他的胳膊，眼里满是慌乱：“你干嘛？”
江辰海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大，也吓了一跳：“你干嘛啊？”
陆鲸没说话了，靠在墙上不吭声。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触到了他的雷区，顿时不知所措地搓了搓手。他能怎么办？过去哄一下？这不像他干的事儿啊。
那也不能就把人扔这儿自己走啊，再怎么说也是他把人请来的。
犹豫了半天，他还是靠过去：“你还好吗？”
他抬起头，笑着说：“没事。我就是不习惯别人碰我。”
江辰海暗暗在心里说：你可得了吧。我看你是不能接受别人碰你。如果只是不习惯，用得着这么大反应？
心里想的是一套，嘴上说的倒是另一套：“那我拉你袖子，没问题吧？”
陆鲸好像缓过劲来了，顺从地伸出手，任由江辰海小心地捏住他校服袖子的边缘。
江辰海感觉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像今天这么温柔了。他牵着陆鲸的袖子，为了哄人还给买了杯珍珠奶茶。
陆鲸嘬着吸管，嚼着珍珠，心情很快回转了。江辰海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像养了个小宠物，不开心了就得哄。
他们两个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个比较贵的钥匙链，是小鹦鹉图案的。
陆鲸说他最喜欢鹦鹉，但他的家人不让养。江辰海随口问问他家的情况时，陆鲸突然就沉默了，直到钥匙链包装好之后才恢复常态，转移了话题。
他也明白了，家庭，是陆鲸最不愿意提的雷区。这点跟他挺像的。他也从不和任何人说家里的情况，哪怕是周允升和马力也不说。
拿了钥匙链，两个人就该走了。结果陆鲸一看到甜品店就走不动路，江辰海正好想到晚饭还没吃，就跟着陆鲸进去了。
两个人挑了两大块蛋糕，陆鲸还专门打包了几个草莓马卡龙。最后还是江辰海付钱。
陆鲸有些过意不去：“花你太多钱了。”
他摆摆手：“哥不差那点钱。”
拎了东西，基本上已经七点多了。两人出了商城，一边走一边吃起来。江辰海觉得这种感觉还挺奇怪的。
他从来没跟人这么亲密过。就是跟他那唯一两个死党也没一起逛过商城。
他有些头疼。
陆鲸才来两天，就帮他破了多少戒啊······
等走回了小区，江辰海指指120单元：“老周他们家在四楼。”
“嗯，那我回去了。”陆鲸冲他笑笑。
江辰海看着他。
少年站在夕阳淡淡的光辉下，黑色的头发微微闪着光。他看得有些呆了，直到对方疑惑地冲他挥挥手，他才回过神来。
“啊，不好意思，走神了。”他眨眨眼，“你先回去吧，我去老周他们家。”
“嗯。”陆鲸跟他道了别，去118单元了。
他也回身去了120单元。
敲开周允升他们家门，蛋糕都摆好了。他有些过意不去，跟周母道了个歉，顺手把礼物送出去。
“没事没事，来了就好。”周母笑呵呵地让他坐，然后切起了蛋糕。
“丽姐没来？”他问。
周允升趁妈妈切蛋糕切的正开心，小声跟他说：“好像送谭小溪回家的路上吵了架，给我发微信说不来了。”
他点点头，没再说话。
“哎，陆鲸最近跟你挺好的啊？”周允升又挑起话头。
“也就还好。”江辰海接过了周母递给他的蛋糕，“谢谢阿姨。”
“跟我说什么客气呀，咱们是一家人。”周母冲他笑了，眼睛弯弯的，看得出来真的很高兴。
周允升的家庭是单亲家庭，所以平常家里挺冷清的。自从结识了江辰海和马力后，三个人又住在同一个院里，经常互相串门，家里才有了点生气。
“你也就我们这俩好哥们了。”周允升对着他挤眉弄眼，“陆鲸那小子估计最后也会跟别人一样不理你。毕竟你都不理他。”
江辰海嘴上附和，心里其实不太舒服。他们班里的人一开始确实都试着去接近他，到最后也都无奈地放弃了。他和周允升、马力好起来的原因也只是因为他们是他的前桌，平常小组讨论总得凑一块儿。
现在陆鲸也搬到他旁边了。但谁能保证他不会搬回第一排去？如果他发现自己其实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他大概也会离开吧，就像那些同学一样。
“干嘛呢，快吃！”直到周允升把一口蛋糕糊他脸上，他才回过神来。
“啊，不好意思。”他咳嗽一声，擦掉脸上抹的奶油，两口吃掉了自己那份蛋糕。
吃完蛋糕，又一起看了一部电影，三个人也算尽兴完了。江辰海走的时候，周母还在遗憾：“马力那孩子怎么没来啊，真是的。”
周允升当然不敢跟他妈说谭小溪的事：“嗨，不是说了他落作业了嘛。你总不能让他丢了作业过来陪你吧？”
“那可以把作业拿来啊······”
“妈你这就有点无理取闹了。”
江辰海弯了弯嘴角，道了别，回家去了。
他刚打开门，就听到对面的门也开了：“江辰海？”
“嗯？”他心里奇怪，陆鲸怎么还没睡，但还是回过头看他。
“逛商城的钱还没给你。”陆鲸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不用给我。”江辰海啧了一声。那点钱，对他来说什么都不算。
“不行，有借有还。”陆鲸坚持要还。
“那行，还吧。”他有点困，只想回家睡一大觉。至于作业，他觉得还是明天一大早起来补吧。
“给。”陆鲸把早就准备好的钱往前一送。他想起陆鲸不喜触碰，就小心地捏住钱的另一端，接了过来。
“你作业是不是还没写？我写完了，你要吗？”陆鲸继续问，另一只手送出来几个作业本。
江辰海是真的纳闷了。这人对他这么好到底图什么？好成这样，再怎么着也不正常了吧？
他忍不住了。他不想跟别人玩儿捉迷藏游戏。
“陆鲸。”他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你对我这么好，是为了什么？”
陆鲸好像又开始怕了，往后缩了缩，伸手想关门。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直接闯进陆鲸家里，另一只手撑着门，不让他关上：“说不说？”
陆鲸抖了一下，一双黑眼睛里流露出害怕的情绪，回过身想走楼梯逃跑。
他跟在他后面，伸手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拽回来：“说！”
陆鲸跟哑巴一样连连摇头，似乎怕极了，但一滴眼泪也没掉。
纵然这样，江辰海也不忍心了。他叹了口气，松开手，转而轻轻抓住他的袖口，诚恳地指了指自己家：“进屋说，行不？”
陆鲸哽了一声：“你不打我？”
江辰海简直莫名其妙：“我打你干嘛？”虽然他殷勤得过分，但也没对他造成伤害，他打他干什么？有病啊？
“行。进屋说。”陆鲸好了一些，“我先把门关上行吗。”
“你去。”江辰海揪着他袖子不放，“我拉着你，你去关。”
陆鲸看逃脱无望，只能乖乖关上自己家门，跟着他进了他家。
“现在说吧。你想要什么？”两人在沙发坐定了，江辰海也没想客套，单刀直入。
陆鲸缩在沙发上，有些松垮衣服显得他很单薄。
江辰海才发现他穿着睡衣，嘴唇已经冻紫了，两只手更是握在一起互相取暖，整个人还在抖。
他就是再没良心，看到此情此景也得做出行动。他把自己身上的夹克脱下来，递给他：“穿上，别在我家冻死了。”
陆鲸的眼睛在一片昏暗中闪闪发亮：“谢谢！”他接过夹克，仿佛捧着一样珍贵的宝物，小心翼翼地穿在身上，然后紧紧包住自己。
“说吧。”江辰海已经数不清自己说了多少次这个词了。
“就是······我看你挺孤僻的，跟我挺像的，所以······我觉得你肯定也不舒服，就想给你点温暖。”陆鲸转过头，脸上很淡定，耳根却悄悄地红了。
“我们两个很像。我就一直希望能有别人主动接近我，和我做朋友。我想你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就主动接近你了。”他的声音越说越小，直到最后变成气声，“没想到困扰你了。”
江辰海听得目瞪口呆。
陆鲸，孤僻？他分明觉得陆鲸已经不能再外向了，可他竟然说自己和他很像？
但转念一想，他又记起了陆鲸对于别人触碰的剧烈反应，和自己一凶他他就退缩的表现，好像也有那么点道理。
陆鲸身上一定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不过他和陆鲸没熟到可以对彼此敞开心扉的份上，所以他也不想问。总之现在说开了，人家对他没恶意，还想送温暖。
那就送呗，他又不是不讲理。
“那就没事了。”他站起来，尽量勾起嘴角，做出他很无害的样子，“回家吧。”
陆鲸惊愕地抬起头：“就这样？你不打我吗？”
“我打你？你是受虐狂？”江辰海也很震惊。这人怎么动不动就觉得他要打他？他又不是街头小混混。
“没有······我困扰你了，不是吗？”陆鲸还是眨着大眼睛看他。
“没有困扰。我只是想弄明白你黏着我的用意。既然本意是好的就没事。”他扶额叹息，尽量温柔地说，“我不打你。你人挺好的。”
“那我以后还可以黏着你？”陆鲸一脸纯良无害的样子看着他。
“随便你。”他伸手抓住陆鲸的袖子，把他拉得站起来，带着他往门边走，“现在你回家吧。”
“可我没带钥匙啊。”陆鲸停下脚步，冲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江辰海僵在原地。
这个人绝对是他的克星。
绝对！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商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