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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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松开手，微微颤抖着抬起，抓住了他臂弯的衣袖。
她不知道怎么留住喜欢的东西，甚至不知道能期望什么样的回应，只是因为占有的本能而抓住他。
她坚信有了期望就会有失望，因为一个人的靠近而欣喜，就不会对他的离开没有感觉。
可是就此刻——她想要抓住他！
这时，车外突然有人拍了拍车窗，一个年轻男子对着车里出示了警察证件，问道：“你们还好吗？先下车吧，这车因为刚才的事故冒烟了，不安全。”
徐文祖向他点头回应，带着琉璃下了车。
一出车门就是一阵刺鼻的味道，汽车的焦糊味，夹杂着一些血腥味。
琉璃忍不住皱了皱眉，但是这味道也让她兀的清醒。
徐文祖刚才的话虽然漂亮，但巧妙地回避了她的逻辑。她想知道的明明是他靠近自己的目的，他却把问题又抛给了她。
琉璃转头看向他，他的手指却在这时绕过她的耳廓，给她戴上了一个口罩。
他居然随身带着这个，还记得她讨厌浓烈的气味。
而且他看出了琉璃想追问什么，便先开了口：“别急，我们总会得到彼此想要的答案的。”
她似懂非懂，最后还是点点头。
琉璃终于把注意力放到周围。她看到不少人慢慢走过来，有人和身边的同伴对视几眼后窃窃私语；有人侧着头，不敢往前看；还有人一直往前靠，甚至拿出了手机拍照，好奇地瞪大眼睛想看得更清楚。
刚才那个警察已经走到了前面，边蹲下身查看，边制止想上前拍照的人。
制止他人肆意地扩散那一地的鲜红。
倒在车前的，是一个年轻女子，她身上红色的衣服和身下红色的血液混成一片，浓烈得触目惊心。
徐文祖说了自己是学医的，上前帮忙查看伤情，那个警察便没有拦他。
他查看之后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急救条件，只能做一些基础的应急处理，但伤得太严重，很可能挺不过去了……
不一会救护车和主要警力赶到，带走伤者，保护现场，取证。
众人虽然有些受惊但没有受到伤害，情绪基本稳定了下来，这里离警局不远，为了节约时间，警察就直接将众人作为证人带到了警局，分别进行询问。
琉璃这边，她仔细回忆了一会，说道：“事发前公路上没有行人，我们乘坐的车辆刚驶过天桥时，被害人就突然出现并撞在了车前玻璃上，从她出现和撞击的角度力度看，她应该是从天桥上坠落的，计程车里的行车记录仪可以证明。下车后，我看到她的衣服没有口袋，周围也没有包之类的物品散落。”
徐文祖这边，他一脸惋惜，也说了当时的情况：“……之后我帮忙应急处理时近距离看到了现场，她苍白消瘦得很明显，手腕动脉附近有几条刀割的疤痕，有新有旧。”
不过，周围的监控照不到天桥，当时路上的几辆车都是轿车，因为高度和距离问题，车里的人也没看清或没注意桥上的情况。
琉璃：“天桥附近我只看到一个摄像头，大概是监控距离五十米那种，虽然看角度距离照不到桥面，但当时的影子偏向西北方向，有可能照到一部分天桥在地上的影子，那天桥的护栏只到一般成年人的腰部，可以从影子大概看出当事人在天桥上的情形。”
警察：“你是什么时候注意到这些的？”
琉璃：“下车以后反正也不能离开就随便看了看周围。”
警察：“那关于被害人你还记得其他吗？”
琉璃：“……红色，她整个人都是红色，衣服和血都是……”
琉璃有些晃神，这句话不算什么信息，只是仔细回想时，那片红色就涌了出来，在记忆里重叠又分离，小时候那只一动不动的白猫，也是一片刺目的鲜红，不留余地地暴露在眼前。
那是她很久以前在福利院喂过的一只流浪猫，它因为她的示好而对人降低了警惕，结果被两个院里的男孩捉来玩，挣扎中它抓伤了他们，而他们踩死了它。
询问的女警察担心她被当时的情景吓到了，安慰了她一会，看她神色恢复才结束了对话。
证人们陆续离开，只有一个还没走。
韩赫杰，那个在现场敲窗提醒琉璃他们注意安全的警察。
刚才询问琉璃的女警察问了他一句：“赫杰，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唉，我当时只是路过，案发时我离现场太远了，根本看不到有价值的线索。你那边呢？”
“我问了第一辆计程车里的那个小姑娘，她观察很细致，条理清晰，询问效率挺高的。”
“可是我记得在现场时她似乎很害怕啊，一位男士一直在车里安慰她，他俩是最后下车的。”
“咦？但是她做笔录时比一般人冷静多了，我还想不愧是x大学的法学生呢。”
“x大在S市，她为什么到y城来？”
“她今天是来签卖房合同的，而且她刚刚毕业了。”
他随口问了一句：“她叫什么名字？”
“叫简琉璃，哎对了，哥，这案子你是证人，不能跟进了，问人名字干嘛？”
“……因为巧了，她的合同相对方应该就是我。”
……
因为时间被耽搁了，琉璃在想要怎么改行程比较好。
徐文祖说再往返一趟更麻烦，不如在这边住一夜，时间也能更宽裕一些。
琉璃想了想同意了。用过午饭，订好宾馆，两人先按时来到中介处。
看到韩赫杰时琉璃愣了一下，看到他并不意外的神情，猜到了大概，便没有多言，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
琉璃先说道：“我想再提醒您一下，这间屋子里出现过事故，希望您是考虑清楚了才购买的。”
韩赫杰回道：“没有问题，你知道我是警察，不忌讳这个，我也大概了解了一下当初那个案子……冒昧了。”
“没关系。”
房屋要价不高，韩赫杰也没有还价，双方又都熟悉法律程序，谈得很流畅，确定了一些细节后，便顺利签订了合同。
晚间，琉璃带徐文祖来到房屋收拾东西，除了琉璃的房间外，基本没剩下什么。
揭了防尘罩，把过去的东西分类装箱。
徐文祖没有问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故，而是问她今早看着那个血泊里的姑娘好一会，是想到了什么吗？
琉璃便说起了那只白猫……之后，那两个男孩发现她看到了他们，转身就跑走了。
当时的院长是一个严苛冷酷的人，她用各种条条框框紧紧勒束着所有孩子。因为知道琉璃喂过白猫，男孩怕琉璃向院长告状而被严惩，于是先去倒打了一耙，说是琉璃害死了一只猫，他们撒下并不高明的谎，以为她还会不知所措地留在那。
可是等他们回到后院时，那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他们不服气，继续找。
然而哪里都没有那只猫，连院中的垃圾桶里都没有，其他人在活动室做游戏，琉璃在卫生间洗拖把并表示毫不知情，那天轮到她值日，一切都很正常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两个男孩百思不得其解却又无话可说。
因为撒谎还是被院长惩罚了，两人憋闷地回到了宿舍，却在拉开自己的抽屉时惊得叫出了声——抽屉里布满血迹，里面的很多东西都染上了血，包括他们珍藏的照片，照片中两人的脸上、身上，都印着深褐色的血，在静谧的黑夜里咧嘴笑着，诡异非常。
之后他们再也没敢随便动过小动物，也不愿意再靠近简琉璃。
徐文祖：“所以你把那只猫先藏到了他们的柜子里，院长带走他们后，你乘着送垃圾出门时把它带出去了吗？抽屉里的血也是你故意染上去的吧，你不会用让血能随便渗出来的方式带着它走。”
琉璃：“没错。我从小习惯了只做符合规则的事，也习惯了因为和其他孩子不一样而被排斥，那是我第一次越过管理者的规则报复了别人，也是第一次做不单单只是为了自己的事——还为了一只猫。
我不像多数被遗弃的孩子有明显的先天性疾病，但是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原来我不是没有问题，很多时候别人笑了我却不会笑，别人难过了我也不会同情——同理心和情感的缺失也是一种问题。
因为第一次见到死亡，少见的情绪波动才让我意识到，我喜欢那只猫，失去喜欢的东西会让人难过，但生命很脆弱，有生命的东西很容易失去。而对造成这个结果的人我也会愤怒，会有把这些负面的情绪加诸于他的报复心。
没有人会告诉我这些，我去学校见了更多的人、看了更多的书，才知道了很多想不明白的事。
徐医生，你说我会得到答案的，那在生与死之间，人到底能追求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