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停歇的脚步》陆远山

11、珠宝

　　伊莲来到这个城市后，第一个去的地方是珠宝行，毕竟自己现在身无分文，不把这些东西卖了，她今晚就要露宿街头了。
　　她按照记忆中船长的描述，来到了一家在街面上的珠宝店门口，这家店的招牌是木头的，有些腐朽，字有些模糊，但那应该是从一艘船上拆下来的，船长是这样告诉伊莲的。
　　“欢迎光临，小姐，您要买什么？让我陪着您挑选吧。”服务员是个英俊的年轻人，他应该很擅长对付来店里买首饰的小姐，和伊莲保持最合适的距离，但却让伊莲刚好能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伊莲拒绝了服务员的跟随，来到柜台里的老板跟前。
　　“我想卖些东西。”老板没有抬头，专注的擦着眼镜。
　　老板是个老年男人，他的眼睛很浑浊，如果没有眼镜，他可能看不清宝石的成色。他的手背上有一道疤，很整齐，像是刀伤，他的手指尖指甲里有些黑，应该是抽过一段时间的烟。
　　伊莲把五颗珍珠扣子握在手里，伸向老板，停在柜台上，慢慢放松手指，扣子一颗一颗落在柜台上，珍珠与木头的碰撞声比较沉，与珍珠的碰撞声比较轻。
　　老板戴上了眼镜。
　　“成色不错，但是……”
　　伊莲没有回应他。
　　“但是这样式可不是城里的绅士们喜欢的，如果要请工匠更改样式，我这里的利润可就少了。”
　　“这是从吸血鬼身上取下的，这个故事想必能为它增色不少。”
　　“猎奇的绅士可不多。”
　　“总有小姐们喜欢浪漫的故事。”
　　“好吧，贪心的人啊，我给你这个数，你意下如何？”老人带着伤疤的手竖起了三根手指。
　　“啊，吝啬的生意人，您这是在欺负我一个可怜的女人啊。”伊莲摇头。
　　“送给你一个店里的小东西，不要再啰嗦了。”
　　“好吧，我这里还有一样东西。”红宝石在明亮的店内闪着更明亮的光。
　　“这来自于一位伯爵？”
　　“我不知道，这同样来自一位吸血鬼，但这宝石很像他的眼睛。”
　　“你是个猎人？”老人用如同看珠宝一样的目光打量伊莲，不认为她有杀死吸血鬼的能力。
　　“我有一个猎人朋友。”我只是个不太美味的猎物，我也确实有一个猎人朋友。
　　“好吧，你想要多少。”估计这个女人只是帮不擅长与人交往的猎人卖东西罢了。
　　“您能给多少呢？”
　　“要看你那位猎人朋友有几把刀了。”
　　伊莲笑了笑，没回答。
　　老人哼了声，低头写了张单子。
　　“约翰，带这位小姐去取钱。”伊莲瞥到了单子上的数字。
　　“您真是个善良的人。”
　　“呵。”老人把玩着戒指，不看伊莲。
　　“请跟我来，小姐。”
　　“对了，哈克船长生前曾托我向您问好，顺便让我告诉您：别再抽那种烟了。”伊莲没有转身看老人的表情，只能听到戒指掉在地上的声音。
　　“携带那么多金币不太方便，我将一部分换成金条为您包起来吧？”
　　“谢谢。”伊莲身上没有能打赏的零钱，只能说声谢谢了。
　　“请跟我来挑选老板说的赠品。”服务员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里面都是些碎钻和成色不太好的宝石，有一颗深蓝色的，颜色很正，但是棱角太多，打磨不出好看的形状。
　　伊莲用手帕隔着，拿起了那块宝石。
　　“您真有眼光，这是盒子里颜色最好看的。”确实，它美好的像伊莲记忆中的那个女孩。
　　“你喜欢就送给你吧，感谢你的招待。”这只会让你更加思念她，沉浸在离别的痛苦中，等你找到她，她那双美丽的眼睛比任何宝石都珍贵。
　　“您真大方。”
　　出了珠宝店，伊莲租了一辆马车，和林场订了木材，买了成衣，还去书店挑了故事书，最后去了教会医院。
　　她没有看到她思念的人，只有老人死去，孩子出生。
　　她与很多有蓝色眼睛的人擦肩而过，但都不是她想见的人。
　　恍然间好像听到了她的呼吸声，但凝神却只有病痛的呻吟。
　　她遇到了一位牧师，牧师问她：孩子，你想要忏悔吗？
　　她回答是的，但我不能将我的罪说出口。
　　“如果说不出口，那就在心里讲吧，神能听见的。”牧师是个很年轻的女人，看起来还没结婚，但她却给人很宁静的感受，仿佛病痛都被她的气息抚平。
　　“我该怎么说？”伊莲问。
　　“先呼唤神。”牧师温和的笑。
　　“不需要下跪吗？”
　　“不论下跪与否，神都在比我们高的位置。”
　　“神的名字是什么？”
　　“神没有名字。”
　　“那我该如何呼唤？”
　　“问你自己的心。”
　　“好了，然后呢？”
　　“我来问你，你犯了什么错，你只需要将你的错告诉神就好了。”
　　“嗯。”
　　“你有不尊重生命吗？
　　你有不节约粮食吗？
　　你有不努力生活吗？
　　你有不珍惜时间吗？
　　你有不帮助受伤，饥饿，贫困的人吗？你不爱自己吗？”
　　“您所说的错，我都没犯过。”伊莲茫然的睁开眼。
　　“那么你就是无罪的。”温暖的手摸了摸伊莲的卷发。
　　“您的教派叫什么？”
　　“麦塞福。”
　　“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这是我刚想的。”她面对伊莲呆滞的表情心情很愉快。
　　“？”
　　“现在，我要去看看我的病人了，回去睡个好觉吧，孩子。”
　　原来不是神的侍者，而是一位医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