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停歇的脚步》陆远山

1、一个人的旅行

　　手拂过将熟的麦田，风带来苹果的清香，吹动帽子上的丝带，闭上绿色的眼睛，任由它滑过睫毛。
　　伊莲提着麻布的裙子走在田埂上，太阳将落，眼前是个小小的村庄，有鸡犬的声音传来。
　　“您好，请问这里是康纳村吗？”伊莲隔着篱笆，问正在喂鸡的妇人。
　　“是的，可爱的小姐，您需要住宿吗？我家里很干净，被子还是刚晒过的，带着太阳的香味，我的土豆是村子里做的最好的，您要不要尝尝，住宿一晚只要五个铜板，晚饭只要两个，您要是需要，我还可以烧水让您洗个舒服的热水澡，也只要两个铜板，我这还有给我女儿新做的衣服……”
　　“谢谢，您真热情，请您先为我准备热水吧，我去买些东西，一会儿就回来，这是定金，剩下的五个我回来再给您。”从钱包里数出四个铜板放到粗糙厚实的手掌上。
　　沿着街道走，找到了买衣服的地方，店铺很小也很暗，走进去店铺，羊毛的，亚麻的布料蹭过额头。
　　“哈喽，有人吗？我想买些适合走路的鞋。”这里的布料不会发霉吗？不，已经发霉了，吸入肺里的空气好像夹杂着霉菌的孢子，伊莲止步不再向里走了。
　　布料摩擦发出像蜘蛛爬过的沙沙声，身边的布料被像枣树枝一样的手拨开，一个矮小的女人走出来，伊莲只能看到她像生长在荒地的枯草一样颜色的头发。
　　“您好。”伊莲不自觉后退几步。
　　“你要几双？”伊莲抖了抖，女人好像很久没说过话，声音的韵律很奇怪。
　　“五双，夫人。”年龄不可以用目测，女人有没有结婚伊莲也看不出，只能试探性的根据常识来称呼店主。
　　“我这里有四双，十五个铜板一双，先交订金，剩下的明天早上来拿。”女人强势的说，不给伊莲开口的机会，就找出了四双鞋，伊莲看着细密的针脚，痛快的给了女人一个银币。
　　“我没有那么多钱找给你。”女人干巴巴的说。
　　“我还需要五双袜子，夫人。”
　　“好吧，我给你找找。”一般人家的袜子都会自己缝，像这种小规模的店铺很少卖袜子。
　　“不用了，我明天再来拿。”退出了店铺，深深的吸了一口夕阳下的空气，看着太阳慢慢沉入地平线，有个小小的身影逆着光奔跑，伊莲眯着眼，想看清些。
　　“站住！你这个小偷！”一个高壮的男人正在追那个小小的影子。
　　“救命，救救我！”那被称为小偷的身影越来越近，向伊莲跑来。
　　“善良的小姐，求您了，救救我吧。”那是一个有着红色卷发的孩子，据说红色的头发是不详的象征，但是无法否认，那头卷发在夕阳下，如同火焰燃烧。
　　伊莲没有反应过来，被一双小手抓住了裙子，这个孩子很矮，个头才到自己的腰，扯着自己裙子的手抓的很紧，像是抓着救命的稻草。
　　“可爱的小姐，这是一个可恶的小偷，她混进我的酒馆偷吃客人的食物不是一次两次了。”男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手指向躲在伊莲身后的孩子，那可怜的孩子抖了又抖。
　　“漂亮的小姐，我只是太饿了，您可怜可怜我吧。”伊莲觉得自己快被不断收紧的裙腰勒死了。
　　“孩子，别怕。”摸摸孩子有些油的头，从钱包里拿出两个铜板。
　　“这些能赔偿您的损失吗？”
　　“好吧，善良的小姐，不过她是一个小偷，您可不要被她的花言巧语给骗了。”男人接过了铜板。
　　“但她还是个孩子，您也听到了，她只是饿了。”伊莲摸着油乎乎的头，看着男人走远，太阳也沉入地平线。
　　“孩子，你受伤了吗？”伊莲蹲下，借着最后的光想看看孩子身上有没有伤。
　　“没有，小姐，我跑的很快，他们抓不到我。”伊莲感觉有些奇怪。
　　“这些钱你拿着……我的钱包呢？”
　　孩子已经跑远了。
　　伊莲回到最初的农妇家，希望她能明天再要剩下的钱。
　　“明天即使我找不到钱包，那家买衣服的店也会把钱找给我的。”
　　“可怜的小姐，那孩子的一家都死在一场大火里，只有她逃了出来，我听说，是她自己点燃了房子，烧死了她的父母，真是个恶毒的孩子，那红头发，真是不详，可怜的马特……如果您要找她，她住在村子东面的一个破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