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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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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风凉,掀起叶挽宁的一缕头发,柔软的发丝轻飘飘地扫过程筵的鼻尖,像是被带着橙子香味的羽毛点了一下,有些痒。
程筵说完,退开一步,跟叶挽宁拉开距离。
叶挽宁: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叶挽宁眨了眨眼睛,抬头去看对方,发现男人嘴角噙着一抹笑,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看着叶挽宁半天反应不过来,程筵指尖捏住叶挽宁的衣袖,让叶挽宁把手抬起来,将手机放了上去。
手机屏幕上被摔出了一条白色的裂纹,从顶部一路贯穿而下。
“不好意思。”程筵说,“没来得及接住你的手机。”
“啊,没事的。”叶挽宁连忙摆手,把手机放进自己口袋里,“刚下班困得人傻了,走路不小心没看路,还要谢谢你。”
程筵:“嗯。”
嗯?
嗯是什么意思。
同意她人傻的意思吗?
叶挽宁本来还有点困,刚刚被这么一吓,困意也没了,她手放在口袋里,指腹在手机屏幕上的裂纹上蹭过,略微有点硌手,叶挽宁心疼自己的手机之余,又想起男人那句他是国家分配给自己的男朋友。
想到今下午看到的热搜,于是叶挽宁朝着程筵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一点。
程筵眉梢一扬,偏头靠过去。
靠近了,又闻到消毒水中,混着的一点若有若无的橙子香味,应该是叶挽宁洗发水的味道,程筵猜测。
然后程筵就看见叶挽宁左右看了两眼,才用手挡在唇边,悄悄用气音问他:“你是你们领导派来拍视频的吗?我是不是该配合你表演?”
程筵一愣,随即胸腔微微颤动,手握成拳抵着唇笑起来。
“我知道,最近军队也用微博小视频这种做宣传嘛,我还关注了你们的官方微博。”叶挽宁说,“不过刚刚那条拍得不好,不要我们重新拍一个?你看拍个什么反应比较好?”
“惊喜?惊吓?不知所措?”叶挽宁开始思考,“这几种反应后期剪辑一下应该效果都不错,你们应该早点告诉我,我好化个妆出来。”
“你觉得怎么样……?你笑什么?”叶挽宁疑惑到。
“没什么。”程筵压平想要上翘的嘴角,“你手机不是摔坏了?我带你去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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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挽宁盯着手机品牌专卖店上的电子钟,秒数从五十九跳成了两个零。
晚上八点整。
手里的热奶茶隔着塑料杯,往被冻得冰凉的指尖不断传递着温度,叶挽宁看着柜台前那个背影,男人肩宽腰窄,一阵迷彩服穿得十分规整,裤脚一丝不苟地扎进了军靴里,腰带收束起来,恰到好处地勾出腰线。
程筵把帽子取下来,叠好了捏在了手里,正在低头跟店员说些什么。
叶挽宁喝了口奶茶,这杯奶茶是刚刚程筵在路上买的,叶挽宁开始以为是程筵自己要喝,她晚上是没有吃东西的习惯的,也别是这种卡路里爆炸的甜品,便在店门口等程筵。
程筵径直走到柜台:“要一杯奶茶。”
程筵一身迷彩服,让店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想现在军人也喜欢喝奶茶的啦?于是店员问:“要哪一种奶茶?”
这个问题仿佛触及到了程筵的知识盲区,他先是抬头看了眼琳琅满目的单品,又转头看了眼门口的叶挽宁,叶挽宁站在街上吹冷风,似乎觉得有点冷,裹紧外套原地小跳了两下。
店员立刻就懂了,当即热情地给程筵推荐了好几款热销的口味:“这些都是女孩子比较喜欢点的。”店员微笑道。
程筵收回目光,对店员道:“就你们这里卖得最好的吧,要热的。”
然后叶挽宁就得到了兵哥哥友情赠送的奶茶一杯,她坐在专卖店里等自己的手机修好,看着程筵掌心捏着的帽子,军绿色的迷彩图案上绣着银色的帽徽,叶挽宁的外公就是军人,所以她从小对军人就有着天生的信赖感,才会同意晚上跟着程筵一起来到商业街修手机。
如果换个人,叶挽宁说什么也不会跟着一起走,甚至可能还会反手报个警。
坦白来说,这个世界对女孩是不那么友好的,因为女孩生下来就要比男生弱小些,所以她们总是会比男孩受伤害的可能性大,作为女孩,叶挽宁只能尽可能小心地保护好自己。
但是叶挽宁看到了迷彩上的那个徽章。
她觉得,在那个徽章下,一切邪和恶都应该是无所遁形的。
况且程筵确实不像是坏人,从医院到商业街走路需要接近半个小时的,倒是有条小路过去可以省去很多时间,只不过那条小路鲜少有人走,街上的路灯也坏了几个,一直没人来修,总之看起来就非常不安全。
但程筵带着叶挽宁一路走的都是灯火通明的大路,放眼望去随处都能见到人,似乎在尽可能地打消叶挽宁心中的不安,甚至还全程跟叶挽宁保持着半米的距离。
是个好人。
长得很还帅。
还是军人。
程筵买的是最近很火的一款波霸奶茶,配料里加了爆珠,叶挽宁靠在专卖店的沙发上,吸到一颗,轻轻舔了舔外面那一层薄薄的胶皮,舌尖卷着放在嘴里玩,盯着程筵的背影,心想如果真的能有个这样的男朋友好像也不错。
谁知道柜台前的程筵突然转身,看了她一眼。
“嘣”一下,叶挽宁嘴里的爆珠被她咬破,甜腻的汁液裹挟着味蕾,扩散开来。
偷看被发现,叶挽宁的心好像也跟着这颗破掉的爆珠一起颤了一下,她舔了下唇瓣,觉得这个爆珠好像有点过于甜了,连忙低头喝了口奶茶去冲淡舌尖上的味道。
再抬头时,程筵已经走到了她身边。
网上有种说法,在商场的灯光下,一切妖魔鬼怪都无所遁形,讲的是商场的灯光往往会把一个人长相上的瑕疵无限放大,一清二楚地展露出来。
但现在叶挽宁觉得程筵完全就是这句话的反面例子,因为叶挽宁看不出瑕疵。
店里放的音乐有点大声,程筵一只手搭在沙发靠椅上,为了跟叶挽宁说话,只能微微俯下身,姿势无可避免地显得有些亲密。
叶挽宁感觉到陌生的气息在自己面前无限放大,连带着程筵的整张脸也近距离呈现在叶挽宁面前,叶挽宁这辈子除了她爸,第一次跟一个男人离得这么近,而且这个男人长得还很帅,搞得她一下子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一动不动地捧着奶茶,连呼吸都不敢继续了,整个人开始当机。
程筵发现叶挽宁屏住呼吸的样子,问:“怎么了?”
叶挽宁咽了下口水,伸出一根手指,抵着程筵的肩膀把他推开了点,抿着嘴别开眼睛。
这就有点可爱了。
叶挽宁一点一点开始泛红的耳廓被程筵尽收眼底。
几秒之后,叶挽宁怀里落下一个纸袋,里面装着修好的手机,程筵把帽子戴好,捏着帽檐正了正,朝着叶挽宁道:“手机修好了,但没电了,时间不早了,回家再充吧。”
“修这个多少钱。”叶挽宁连忙站起来,从包里拿出钱包往收银台那边走,“我去结账。”
“已经付过了。”程筵本来想伸手去拉叶挽宁,想到刚刚只是靠近一点小姑娘就已经紧张成那样,最后还是改成拉住了叶挽宁身上的小挎包,“走吧,我送你。”
“哦哦,那我拿给你。”叶挽宁停下脚步,开始在钱包里数钱。
她先是拿出了一张皱巴巴的五十,然后又翻出来两张十块,和一沓一块和五毛,数了数,一共七十七块零五毛。
叶挽宁不信邪,又拉开钱包里每一个拉链仔仔细细找了一遍,最后从角落里抠出来两个钢镚儿。
叶挽宁:“……”
叶挽宁清楚地听到程筵在旁边很轻地笑了声,她面无表情地合上钱包,摸出一支笔,摊开手掌:“给我一个你的号码吧,我回家之后转账给你。”
程筵报了一串号码,叶挽宁拿笔写在掌心,又准备写上名字。
她写完一个陈字。
笔尖一顿。
陈延?陈言?陈严?
叶挽宁尴尬地发现自己并不知道程筵的名字到底是哪两个字。
“不是这个陈,是鹏程万里的程。”程筵点了点叶挽宁掌心的字,“筵是筵席的筵。”
叶挽宁划掉那个陈字,又重新开始写。
“不是程宴。”程筵拿过叶挽宁手里的黑色水笔,“字有点复杂,我来写吧。”
程筵拉过叶挽宁的手掌,拿笔在上面写下“程筵”两个字。
男人的手掌干燥暖热,笔尖在掌心上划过,自己写的时候不觉得,这下换了别人拿笔在自己手上写字,痒得叶挽宁一直往后缩,憋不住地开始笑。
但程筵地手像是铜铸似的,一直牢牢地把叶挽宁的手控制住,写完了,才盖上笔帽,抬起眼:“很痒吗?”
叶挽宁擦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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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挽宁住在军区家属大院,这套房子是之前队里分配给她外公的,外公退役之后搬去了她妈妈那边,这套房子便空置了下来。
直到叶挽宁参加工作,因为离医院近,这套房子就被叶挽宁要了过来。
程筵只把叶挽宁送到了楼下,他看了眼这栋楼,家属大院的年代有些久了,灰色的墙面上缠了些爬山虎,有种久远的宁静感。
程筵问:“你住这里?”
叶挽宁点点头:“嗯,我外公也是军人,这是他以前的房子。”
“我先上楼了。”叶挽宁抬起装着手机的纸袋子,晃了晃,“今天谢谢你,我回去就把钱转给你。”
程筵“嗯”了声。
“晚安。”
混着夜风,男人的声音带着沙质的冷感,传进叶挽宁的耳朵里。
“……晚安。”
叶挽宁飞快扔下一句话,转身噔噔噔地跑上了楼,家属院的楼梯间是开放式的,楼梯间澄黄的灯光随着叶挽宁的脚步声一路往上亮,最后停在六楼,叶挽宁还从楼梯间的花台那冒出个脑袋看了一眼,目光跟楼下的程筵对上后,又“嗖”地一下缩回去。
随后就是一声关门的声音。
程筵看着六楼左边那间房子的灯光亮起来,转身往外走,这里本就是军区家属大院,程筵穿着迷彩服在里面,倒没有显得太惹眼,他一路走出大院门口,拦了辆出租车。
这个点,家属大院里有不少出来散步的住户,小区里有棵榕树,下面三三两两坐了群退伍老兵,正在下棋。
其中有个老兵看着程筵的背影,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
“老毕,走棋啊。”对面的人敲了敲棋盘。
“刚刚送老贺家挽宁回来的那小子。”被叫做老毕的老人顿了顿,看着刚上出租车的程筵,“我怎么瞅着有点像老程他孙子?”
“你看错了吧。”棋友道,“谁不知道老贺和老程以前在队伍里的时候就是死对头,他们两家的孙子辈怎么可能玩到一起去,你怕是老眼昏花了。”
“也是。”老毕点了点头,把手里的棋落到棋盘上,“老贺这么疼他那个宝贝孙女,要是真的,还不得把那小子头给拧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