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把我的身体还给我》叶子不是翅膀

10、炮灰原配不恶毒（03）

　　第十章

　　繁华的京城里，最近出了一件稀奇事，城外东山上的清虚观里来了一个稀奇人。

　　此人乃是一介相命师，却自称师承隐世玄门，铁口直断，可断人生前身后事，此番出世历练，一则为完成师门任务，二则传度有缘人。

　　因着本朝皇帝笃信道教，京城里的道门中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们弄出来的玄奇事也早就教人见怪不怪了。

　　然而，此人却颇有些玄异之处。

　　这相师来到京城不过短短半月，不仅在市井中扬名，竟连豪门贵胄里的贵人们都对他以礼相待。要说这京城乃是天子脚下，什么稀奇事没有，这相师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因何竟能扬名了？

　　说来也怪，竟是因他所定下的两条规矩的缘故。

　　其一，此人能掐会算，所掐算之事精准异常，尤其是前后十年内所发生的事，有时连事主说了什么话竟都能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教人很是叹服。偏偏他坚持只为“有缘之人”相命，若是无缘之人，任凭你权势再大也无用，他说不算就是不算。

　　其二，此人每日相命最长不到一个时辰，时辰一到，立马消失无踪。

　　也不是没有那豪门贵胄中人强逼他，然而最令人惊异的便在此处，他们统统空手而回，这相师每日现身满一个时辰后，之后不管身处何地皆是凭空消失，不管再多的人也都找不到他的落脚处，以至于和这人有关的事迹都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震慑住了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

　　这个所谓的相命师自然就是西遥假扮的。

　　靠着手中的一本原著小说作弊，这个世界上的大事脉络基本上都被提前剧透了，再加上一些推理和察言观色，他扮起相命师来自然得心应手。如果有人去盘点他所接待过的“客户”，便能发现被他算过命的人多少都跟安阳侯府有点关系。

　　这些人自然都是原著里提过的人，不一定都跟主角密切相关，也包含了一些背景人物。

　　要问西遥为什么绕这么大个圈子？

　　还不是被抠门的系统给逼的，每天只有两个小时的实体化时间，还要两个人分着用，他当然无法在这个世界拥有正常的身份，自然得谋求有限条件下的利益最大化，为了在最短的时间推动任务进展，他只能高调，可着劲地给自己造势。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努力有了成果，想要钓的人终于将要来到他面前。

　　这一日，清虚观来了一批尊贵的客人，他们是多数是出门踏青交际的达官贵人，专程来道观拜访，想见识见识最近闻名的相命师。

　　这其中有真心想测字相面的人，也有纯粹凑热闹的。

　　这里头就有西遥的目标——安阳侯卫英朗。

　　安阳侯卫英朗，原著中的唯一男主角，出身贵族，外表高大俊朗，气质高华，才华横溢，才华横溢，最重要的是对女主一心一意，非常符合小女生心中幻想的完美男神形象。

　　因为某些原因，卫英朗并不怎么喜欢和玄门中人来往，但身在京城，免不了跟身份相当的人有所交际，相识的人都邀他前来，他也不好一再推托。

　　然而，如果他有预知能力，能预见到接下来发生的事，那么这一趟就算得罪了再多人，他也肯定不会来的。

　　众位贵人走入道观，在道童的引导下来到了一间简陋的会客室，就见一青年身着青色水合道袍，头梳着道士发髻，腰束丝绦，身背着一口宝剑盘腿坐于蒲团之上。

　　说起来不过是寻常装扮，却因此人相貌昳丽，神色端肃，以致于他身周所透露出来的氛围有些庄严，竟给人一种和光同尘、尘垢不染之感。

　　众人不自觉噤声，喧哗声渐渐低了下去。

　　这道人双目微合，盘腿端坐，双手结印，呈五心向天之势，口中吐纳真气。

　　发觉有人前来，他便慢慢睁开眼睛，行礼道：

　　“诸位居士有礼了。”

　　“道长有礼。”

　　“不知诸位居士驾临，有何指教？”

　　听闻此言，众人对视一眼，有人抢先开口道：“道长，听闻您道法高深，我等今日前来正是想同您论道一番，以解心中疑惑。”

　　“这是小道的荣幸，诸位若有高论，但说无妨，小道洗耳恭听。”

　　又有人问道：“道长，听闻您只给有缘之人相命，那您看看，我等之中可有您的有缘人？”

　　“缘分一事，需贫道看过诸位面相方有定论。”

　　说罢，年轻道人——也就是西遥抬起头，视线从在场中人的脸上一视而过。

　　众人不自觉噤声，每个人都只觉得这道人目光如电，仿佛这一瞬间已将自己内外都看透。

　　正各自迟疑时，却见那道人眼中浮出一丝惊疑之色，皱了皱眉，目光直直地凝视着后方的安阳侯。

　　众人不由转身，同样将视线转到了安阳侯身上。

　　一时间，室内气氛竟仿似凝固，有些尴尬起来。

　　卫英朗皱眉，在他心里，早已认定这道人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但此时他受众人瞩目，不得不开口问道：“道长何故如此看我，可是在下`身上有何不妥？”

　　那道人闻言，迟疑片刻，还是开口道：“卫侯爷这些年来可有发觉，身边之人似有异常？”

　　卫英朗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不动声色道：“不知道长指的是什么，何为异常？”

　　“比如亲近之人性情、喜好，甚至相貌都在渐渐变化，初时不觉得如何，但日久天长后再回头去看，就能察觉出那人仿若变了个人一般。”

　　“没有。”

　　“当真没有？”

　　“当真没有。”卫英朗毫不迟疑。

　　那道人神色逐渐凝重，摆出语重心长的模样：“小道多嘴奉劝一句，侯爷请悬崖勒马吧。”

　　“道长多虑了。”

　　“但愿是我多虑吧。”那道人轻轻叹了一声。

　　卫英朗毫不在意，此时他仍然认定这道人不过是在故弄玄虚而已。

　　却见那道人站起身，躬身冲在场之人行了一礼，口中道：“小道先行告退，诸位请自便。”

　　这一举动莫名，在场诸人皆摸不着头脑，就有那好事之人拦住他，诧然道：“道长且留步，我等前来论道，您却提脚就走，这是何道理？”

　　那道人闻言顿住，转身作揖：“小道失礼了，但吾师门有讳，道不同不相为谋，吾不与悖逆伦常之人共处一室矣！”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吃一惊，大家都听得出他说的是谁，惊疑的目光不由在他和卫侯爷之间来回。

　　卫英朗脸色冷肃，目光如刀般射向西遥。

　　“道长慎言！”

　　此时，跟随卫英朗的小厮反应过来，急忙出口骂道：“妖道！胆敢污言辱骂侯爷，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西遥扫了那小厮一眼：“小道所言，句句属实。”

　　小厮见那妖道竟不改口，而自家侯爷脸色更加难看，他身为下属，自然是要为主子排忧解难，便急忙大口喝道：“来人哪，将这妖言惑众的妖道给我拿下！”

　　说着自己抢身上前，便要去抓住那道人。

　　西遥退后一步，避开小厮，直视卫英朗，朗声道：

　　“侯爷心中自是知晓小道所说真假，须知善恶有报，你所作所为有违人伦，若不悬崖勒马、亡羊补牢，恐悔之晚矣。”

　　卫英朗目光中透出实质般的杀气，手已经按在腰间的剑柄上，心中却又有些惊疑，这妖道话中意有所指，难道真的看出什么了？

　　“恶鬼画皮，颜色再鲜艳，终是恶鬼；贪恋情爱，枉顾人伦，当心反受其害。小道言尽于此，好自为之吧。”

　　说罢，西遥再不管在场之人如何阻拦，衣袖一摆，丢下众人飘然离去。

　　安阳侯府众家丁正要追赶过去，却惊骇地发现，不过一打眼，这妖道的身影竟已逐渐淡去，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人惊愕非常，此前虽然听说过此人的神异，却到底不如亲眼所见来得震撼。

　　更有人心中暗自扼腕，这定然是有真本事的，只可惜他的动作太快，令他们来不及挽留，便失去了踪迹。

　　早知如此……

　　诸人面面相觑，心中对西遥的来历更加讳莫若深，对他所说的话也都暗有猜测，惊骇莫名。

　　只是安阳侯毕竟身份贵重，在场有一多半的人身份地位皆及不上他，今天听了这等秘辛，恨不得把嘴巴都缝紧了，就怕事后被清算，哪还敢当着他的面说什么。

　　另有一小半人，虽不怕安阳侯府的权势，但到底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不会因着好奇就去自讨没趣，至于他们私下里是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卫英朗方才来不及当面给那妖道一剑，竟让他脱身逃走，恼怒不已，此刻见在场众人神色尴尬，内心更是羞愤，但最佳的时机已然错过，便只能冷哼一声，描补道：

　　“哼，故弄玄虚、沽名钓誉之徒，口出妖言，若再教本侯碰上，必叫他尸首异处！”

　　说罢，抽刀往茶几砍去，那茶几砰的一声裂开，被砍成了两截，分开倒在地上。

　　之后，他更是冷声道：“这妖道装神弄鬼，想必所图不小，今日他既能污言辱骂本侯，明日未必不会设局陷害诸位，诸位可不要中了他的毒计！”

　　众人皆知他这一手乃是震慑，是叫他们闭嘴，不要将今日之事外传的意思，心内都有些异样之感。

　　身份高的心内暗自冷哼，大家身份相当，你来这一手是什么意思，打量我们怕你不成？

　　身份不够的也悄悄嘀咕，这侯爷可是明摆着威胁了，只是你来这一手，岂不是矫枉过正，你若是身正，又何必怕我们胡说呢？

　　只是心里怎么想的姑且不论，面上众人却都做出了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齐声附和道：

　　“侯爷所言极是，咱们可不能中计。”

　　“没错没错，谁知这妖道是哪里来的，说不定此前皆是招摇撞骗呢。”

　　“对，侯爷光风霁月，清者自清，也不必将这妖道所言放在心上。”

　　“是极是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