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重生]》我我我心匪石

40、第 40 章

　　第40章

　　赵绾绾被关在了乾清宫里，彻底进出不得了。霍延怀送进来一批又一批的东西和宫人，将这偏殿堆得小山一般。

　　封后大典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天下，谁都知道乾清宫里住着一位前朝帝姬，连皇宫里的人都在猜测，这前朝帝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赵绾绾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睡着。从乾清门回来，她不吃也不喝，话也没有说过一句。春荣守在床前，寸步不离地盯着她，生怕她又做出什么傻事来。

　　她与她在长春宫里相处了几个月，虽然平日里没有过多的交集，可春荣知道，她是个好姑娘，也知道她与萧无艳彼此心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很心疼她。

　　春荣盯着她惨白毫无血色的脸庞，知道她没有睡着，轻声问着：“绾绾，起来吃些东西吧，这样会饿坏了身子。”

　　绾绾没有动容，依旧闭着眼睛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春荣着急，“绾绾——”

　　“我来吧。”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春荣回头，看见来人，惊措道：“贵妃娘娘……”

　　燕昭云上前端起她手中的碗，淡声说：“你下去。”

　　春荣顿了下，又转头看了看床榻上的人，最后无奈地说了声是，然后退出了寝殿。

　　燕昭云端着手里的粥碗，青葱如玉的手指捏着瓷勺搅了搅，低垂着眉眼，缓声道：“记得从前，我也是这样伺候你，你负气蒙在被子里，你嬢嬢让我守在床前，苦口婆心劝了大半晌，最后还是我去叫了无艳来，你才起身。”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捉弄人，兜兜转转，似乎又回到了原点，我耗费一切，付出了全部，到头来却依旧什么也没有得到，都说有得有失，可偏偏永远是你好命，我惦念的，费尽心机失去一切得来的东西，却轻而易举地就摆在了你的面前。我爱无艳，为了她，我忍辱做了霍延怀的妃子，三年来，我时时刻刻地陪在她身旁，可她的眼里，却依旧只有一个你。你为什么要回来？司马怀柔，你不是死了么？你为什么要回来？”

　　“司马怀柔，我恨你。”瓷勺碰触碗盏，发出清脆的一声。

　　赵绾绾睁开眼，凝望着头顶上的湖色帷幔，有眼泪渐渐从眼眶里流出来，她喃喃开口道：“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昭云，你曾是我最好的朋友，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她不再是那个单纯的燕昭云，若非重活一次，她不知道曾经最好的朋友竟这样恨她，可无论如何，她也不愿再追究是非对错了，她们回不到从前，眼下她在意的人只有无艳一人。

　　燕昭云抬头轻笑，目光有轻微的凄哀，“你不该回来的。”

　　“阿艳在哪儿？”赵绾绾轻声问，她如今只在意阿艳。

　　燕昭云垂眸睨她，轻笑道：“呵，你都要成为这大玥的皇后了，还在意萧无艳么？”

　　“你也在意她，不是么？你若真的爱她，不会将她置于陷阱。”

　　燕昭云大笑，眉眼里带着狠厉，恨道：“我是在意她，可她心里没有我，我又何必自讨没趣，比起让你痛苦难受，我宁愿她死了！”

　　绾绾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不再和她周旋，昔日的情分，这一刻已经彻底消失殆尽了。

　　燕昭云出了大殿，临走前，她站在门旁，侧首回看，目光落在床榻上的人影，冷冷说：“你不是想见她么？过了明日，你会见到她。”

　　绾绾轻怔，良久之后，房间内又归于一片寂静，屋外雨声渐渐变小。

　　天暗了。

　　绾绾睁开眼睛，她不能这样等着坐以待毙，她要去找阿艳！

　　房间里没有燃灯，漆黑黑一片，这样的黑暗，让她没由来的心慌。她靸鞋下榻，刚起身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传来：“绾姐姐。”

　　和以往的活泼不同，声音里带着一丝沉重。

　　可她还是听出来，这是香凝的声音。

　　夜色勾勒出来人的轮廓，绾绾看向她，试探性地轻声唤道：“香凝？”

　　“是我，绾姐姐。”香凝蹲在床前，与她平视，“绾姐姐，我来了。”

　　立后的事情传遍后宫，香凝听到后就要来找她，可乾清宫里被围得牢笼一般，她进不来，若非今日燕贵妃进来，门口侍卫松懈，她也混不进来。

　　香凝靠近，绾绾才看清她身上穿着一身夜行衣，她没有从门外进来，是从房梁上跳下来的。

　　香凝会武功。

　　“香凝，你怎么进来的？这里危险，你快走。”绾绾来不及细想，也不知道一直以来，香凝身上的秘密，只一门心思在意她的安危，这里都是霍延怀的人，如果被发现了，只怕是凶多吉少。

　　香凝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没有一丝犹豫，“绾姐姐，我是来救你的。”她知道绾绾心仪萧无艳，也知道皇帝这些天来做了些什么，她被困在这里，再不离开，就来不及了。

　　“绾姐姐，你听我说，西门有人接应，萧将军如今在关外，她无事，只要你出宫了，会有人将你送至关外与她汇合，我已经安排妥当了，万无一失，不会有人发现。”

　　绾绾惊骇，她紧紧盯着香凝，皱着眉头着急问：“那你怎么办？倘若明日一早天亮，人不见了，霍延怀一定会查到你和素以姑姑的头上，我不能害了你们。”

　　香凝愣了下，疑惑问：“绾姐姐，你知道我和素以姑姑……”

　　绾绾轻声嗯了声，“我知道，浣衣局送往长春宫那个漆盘里的书信，是素以姑姑放进去的，那日除了姑姑，没有其他人。”她不知道素以姑姑和郕王有什么联系，又为何将她引到长春宫里，后来她在香凝的房间里，发现了同样的信封，这才知道素以和香凝之间有关系。

　　也许有其余的顾虑，可香凝待她好，她没有将一切捅开，在这里，香凝是唯一一个真心待她的人，她相信她，她不会害她。

　　香凝低垂着头，眼泪忍不住从眼眶里洇出来，她哽咽着说：“绾姐姐，我喜欢同你在一起，宫里的人都带着算计，只有你真诚，你是好人。”她抬头看她，眼泪流了满面。

　　香凝拉她起来，焦急说着：“绾姐姐，你出宫吧，宫外是郕王的人，是来接应我和阿娘的，万无一失，只要你出了乾清宫，就能和萧将军远走高飞，我们不会有事的。”

　　绾绾摇摇头，脚下没有动一步，她拉住她的手，定定说着：“我不走，我不能拖累你们。我本就不该存活在这世上，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陪伴无艳是我唯一的心愿，可你也是我的朋友，爱情不是唯一高贵的，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害了你们，只要确定无艳无事，我就什么都不怕。”

　　“绾姐姐！”香凝焦急地低声喊道，“快来不及了，你就走吧。”

　　话音刚落，殿外突然传来敲门声：“绾绾……”

　　是春荣的声音！

　　绾绾怔了下，连忙推搡着香凝，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香凝，你快走，无论如何，我不会拖累你，你对我的好，绾绾会一辈子记得的。咸安宫里，第一回见到你，那是我进宫以后，见到最美的笑容。”

　　香凝睨着她，听见她压低的声音，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她抬手紧紧拥住她，靠在她的脖颈处，嗫嚅道：“绾姐姐，我会一直记得你。”

　　春荣推门而入，与此同时，一瞬间，香凝纵身一跃，消失在大殿之中。